因爲袁斌是負責整個右翼部隊,而且是率先準備出擊的風頭部隊。一聽到這些消息之後,心裡就咯噔一下。
袁斌也不簡單,都是從一個小兵開始成長起來的,本身平時就非常的狡詐,心思很多。不要看起來那麼粗礦,實際上面鬼點子太多,也對任何人都不會特別信任。
一開始聽說李元忠不舒服的時候就覺得有點怪,剛剛不都還好好的嗎?在接下去,聽到其他部隊裡面又有這個那樣的一些事情,他就知道肯定出了問題。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怎麼面對的問題。
此時此刻,所有的部隊都已經拔寨而行。袁斌正騎着馬行進在一個小山丘邊上,身邊是一堆的武將。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這些文官武將都在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一個大鬍子武將翟斌說道:“大將軍,現在的情形非常的可疑。我覺得這些漢人就是不值得信任。剛剛皇上已經把兩個漢人的國公侯爺給斬了。現在這些漢人當中又開始搞名堂,我們真的要小心了,至少不要被搞的腹背受敵纔好。”
翟斌是塞外胡族中的丁零族人,曾長期在中原與鮮卑人角逐。丁零部曾統治塞北七郡,三萬餘戶人口。翟斌父親率丁零族歸附後,被遷於新安、澠池等地。
另外一個瘦峭精幹的將領劉庫仁也說道:“反正我是一直都不喜歡漢人。這些人經常背信棄義,收書兩段,而且喜歡搞陰謀詭計,總是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哪像我們草原上的雄鷹總是展翅飛翔,在藍色的天空之下。我們心胸開闊,不搞這些陰謀詭計。”
鐵弗匈奴劉衛辰部,早期時而降秦,時而降燕,最後又投靠了鮮卑族大魏,其實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反覆無常。每個人在說別人的時候都是道貌岸然,然後看評價自己的時候總是義正言辭。
自古以來人性皆如此,沒有辦法。實際上時代在變,任何東西都會在變。但是真正不變的就是人心叵測。所以想研究人性的和人際關係的老子的道德經也罷,論語也罷。這些書之所以能夠傳承下來,就是因爲他們在研究的事,更古不變的人性。這些書裡面我們可以看到人性的真善美更多的還可以看到人性的惡,醜。
就像我們中國的歷史傳承當中,從來都只看統一王朝的盛世繁榮。從來沒有人真正潛下心來去看混亂時期的人性扭曲,所以這個歷史纔會不斷的重複以前的痕跡。
袁斌看着這些人在不停的說話,心裡不由得起了一種煩悶。這些傢伙哪裡是什麼真的好鳥?
記得劉丞相勸諫葛榮時所稱的那樣,各胡族雖表面臣服大齊,“實貪地利,非懷德也;不敢犯邊,實憚兵威,非感恩也。”這次大齊大舉進攻大魏時,各部勢力都在等待滏口大戰的結局。大齊勝,對他們並無不利,各部首領都可加官進爵。若大齊敗,也許這也是他們所盼望的,他們可以伺機再起,割據稱王。
這些傢伙就是典型的牆頭草,兩邊倒。一開始起兵的時候,很多人那是被迫無奈。真正起兵之後,擁有了一定的權勢和兵馬之後,每個人都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其實說白了就是那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但是葛榮的部隊本來就是一個雜交綜合體。主要的兵馬是原來六鎮的兵馬。就這些六鎮的兵馬,本來就是塞外胡族的綜合。至少有幾十個少數民族,而且每一個民族的酋長都控制着一部分的人。發言的兩個人就屬於其中的典型代表,這兩個傢伙是有點唯恐天下不亂。
再加上在河北區域內招募的地方豪強,流民,所以這支部隊是非常的複雜,而且是利益的綜合體。葛榮基本上不會去關注如何去如何,而是用不停的利益在前面,吸引大家向前跑。但是如果涉及到生死大戰,涉及到部族存亡的時候,可能想法就不太一樣了。
但是接下去該怎麼走,的確是個大問題。按照原來計劃都不說自己右翼的這些兵馬要儘快的趕到滏口陘的右側,而且還要做好打頭陣的準備。那就是一定要把爾朱榮的主力部隊放進包圍圈,但是絕對不能讓他跑掉。
一旦爾朱榮的主力部隊進入包圍圈之後,自己就一定要衝上前去。與左翼可朱渾元部隊一起,從後方進攻。這樣上面包抄,爾朱榮的部隊肯定覆滅在即。
但是現在這些部隊拖拖拉拉,自己行進的速度受限。而且更讓自己感覺到不安的是,這些傢伙如果出點什麼狀況,自己可就被套進包圍圈裡了。
這是另外幾個武將,又出了餿主意。那就是帶領兵馬殺回去,乾脆就把這個李元忠滅掉。
這都是些什麼人呢。李元忠能和那個什麼謝國公相比嗎?謝國公總共的部隊才只有3000人,而且基本上都是流民部隊。這個李元忠的部隊加起來有三四萬人。其中有相當部分的人,是他自己從河北老家帶過來的那個裝備,連自己看着都覺得流口水。這一段要是火拼起來,那不是勝利的問題,而是如何收場的問題。
而且李元忠一生病,其他的有幾個部族裡面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那還用說嗎?他們之間肯定是有聯繫的。這些人馬湊到一塊兒,也加起來有5萬左右,差不多相當於自己兵馬的一半。
真的是痛苦極了,進不得,退不得。近的話又怕屁股上被別人捅一刀,退的話怎麼去見皇上,怎麼完得成這個任務?
“報,大將軍,軍醫回來了。”這時衛兵通報,那個派去探望李元忠的醫生回來了。
還不等那個軍醫施禮,李元忠就急急忙忙的問道:“那個李將軍是不是真的病了?”
“小的到了李將軍的大帳。從外面看起來,的確李將軍臉色蒼白,而且不停的冒虛汗。隔那麼一會兒就會出去上廁所。而且那個臭味也真的難聞。看樣子好像是真的病了。”軍醫也不敢怠慢,趕快的回答自己的所見所聞。
“好像是,那你告訴我一下到底是不是啊。”袁斌有點生氣。這真的和假的之間區別就太大了。
“嗯,小的沒有真正把脈。就是進去看了一眼。”軍醫非常的爲難,只能夠實話實說。我們這樣的小菠蘿,來到了一個大將軍的營帳裡面,還敢強行的要求去搭脈來確定他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那我當時就有可能被別人砍了。
袁斌也氣得要死,這又是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按照常理來推論,這個李雲忠本來就是主動投靠的,而且皇上給他的待遇也非常的好。不但封了一個大將軍,所有自己的兵馬都歸自己管轄。而且還給了一個郡王的稱號。這已經是位極人臣了,到底還想怎麼樣?我真是進那個說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平常這個傢伙對我都是點頭哈腰的,各個方面的表現都非常的好,真的是猶豫。
袁斌真的是很想自己親自到他的大帳裡去看望一下,但是說實話,自己也真的不敢。特別是在現在的這種場合之下,如果真的去了,說不定自己也真的回不來。
算了算了,現在爲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的部隊還是要按照指定的計劃,原定的時間要趕到這個滏口。至於其他的部隊,能夠調動的,全部都要跟着自己走,不能動的,那麼至少也要緩慢前行。你說的直白一點就是,只要維護好表面的關係,就算是這些傢伙不出力也問題不會太大。但是這些傢伙不要被逼的反叛了,那個問題就大了。
其實葛榮部隊裡面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心思,那就是都覺得擊敗爾朱榮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甚至就連袁斌都認爲自己的部隊,就算是不能夠擊敗爾朱榮,但是把它給拖住應該沒有問題。
所有糾結的問題都在於爾朱榮身上。只要把這個矛盾解決了,我相信李元忠的病一定就會好。
“傳令下去,大隊兵馬還是按照計劃向前推進,速度可以慢一點。”袁斌開始下令。反正我這一塊主要的任務就是做一個包圍,那麼時間早晚問題就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翟將軍,你現在去督促那些小部族軍隊的行進。務必讓他們按時趕到地點。”袁斌繼續下令。
翟斌嘴巴張得老大。這可不是什麼好纔是,因爲這些小部族裡面已經有些人在叛亂,然後自己要去監督這一夥人的進軍,而且還要按時趕到地點,而且不知道中間會出什麼大的簍子。
劉庫仁正在偷笑,結果他的命令也下來了。
“劉將軍,你的任務更重。你就率領兵馬一路尾隨李元忠大將軍的部隊。見機行事。”袁斌給的任務更是恐怖,差不多就是送死。如果李元忠真的有問題的話!
這個見機行事,簡直就是要了人的老命。那我是覺得他比較慢,我就督促他一下,這個叫見機行事,還是發覺他叛亂了以後我就衝上去阻止他。
袁斌你這個傢伙真的好狠。自己的主力部隊率軍救到了這個滏口埋伏下來,我們這些非嫡系的人就被你派去監視這些隱患。一旦有問題被滅了,反正也不心疼。翟斌,劉庫仁心裡如是想。
其實一個部隊到底能不能成功很簡單,就是看這支部隊到底心齊不齊。反正就目前這個狀態,估計是沒有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