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林雲嫣所想的那樣,李邵只在圍場待了半日。
陰天狩獵,收穫不豐。
一行人跑了小半日,也不過幾只兔子狍子而已。
下午時候,更是下了大雨,李邵不得不打道回府。
第二天,李邵不肯半途而廢,依舊帶人出城去圍場。
林雲嫣在城門口堵他。
李邵懸着的心落下一半。
他們現在啓程趕往吉安鎮、時間綽綽有餘,但等高公公回京報信,李渡的耳目收到消息,想再往吉安傳信,那就不夠了。
李邵轉身走了。
林雲嫣沉了臉:“殿下這麼說,就是獵鹿是假了?”
“怎麼?我騙你們做什麼?還是你們不敢去抓李渡?”李邵說完,也不等那小統領再開口,氣憤道,“都想想,我身邊跑前跑後的也就一高公公,若不是父皇吩咐,我靠高公公打聽李渡行蹤嗎?也就是高公公不會騎馬,不然他能十二時辰跟着我。”
他了解過路線,穿過林子一路繞行,可以繞到吉安。
一輛馬車,並十個人手。
聖上不會讓大殿下涉險。
聞言,高公公沒全信,嘴上道:“郡主也是孝順。”
脫隊的就是李渡的探子,要給李渡報信的。”
抓到李渡,他們都有功勞,自然不會推託。
高公公見李邵回來,而那廂林雲嫣一臉愁容,問道:“殿下,郡主怎麼……”
李邵擰眉:“不然呢?”
“這是自然!”小統領應下。
或許聖上耳聰目明,發現了李渡的行蹤,奉命之人的要麼是他們御林、要麼是京畿駐軍,也可能動用守備衙門,但絕對不會是大殿下領隊。
李邵纔不管他們怎麼想的。
你們一個個的,全部看好左右,誰也別想脫隊。
李邵見她這般反應,越發不高興了。
藏身離山神廟不遠不近,看得到底下黑沉沉的影子。
抵達吉安鎮外山神廟附近時,天色已經大暗。
算算時辰,離三更不遠了。
“我思來想去,就怕是李渡的陷阱,”林雲嫣“勸”他,“殿下若是去抓李渡,恐是要落入圈套。”
李邵道:“知道京裡有多少李渡的暗樁嗎?若是沒有名目,突然調動侍衛兵將,定然打草驚蛇。
“你當我蠢嗎?”李邵道,“若不是圈套,他和蘇議在那裡碰頭,那可以一網打盡;若是圈套,他也得在那山神廟,我要是沒有親眼看到他,我難道會貿然露面?想釣我這條魚,他自己當餌!”
李邵煩躁起來,冷聲道:“你這麼來問,那就是你知道蘇議回了蘇昌什麼?”
今日沒有雨,雲層低,不見月不見星。
話已至此,誰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跟着李邵。
小統領看着李邵背影,心說,大殿下之前的確有出格之舉,但抓反賊李渡這麼要緊的事,應該不會信口雌黃吧……
可他又不能讓寧安去告狀,壞了他的事,便道:“你看看清楚,我是去圍場,李渡想當餌、我還不想當魚呢!行了,你別婆婆媽媽的。”
小統領壓着聲道:“小的是底下村子出身,知道這一帶,這山神廟已經廢了幾十年了,您再看那頭、現在還能看到些光亮的地方,就是吉安鎮。”
那一隊人也只點了兩三火把,但從火把的距離看,隊伍不長也不短,沿着山路下來,抵達山神廟。
所以父皇才讓我以狩獵之名、帶三十御林來圍場裝樣子,裝了三天了,今日該去抓那李渡了。
小統領也不信。
寧安就是膽小!
等行宮的人與高公公等到天黑、遲遲不見他們返回,再報去京裡,也是遲了一步,且不知他們去向。李邵算得很明白。
此處離圍場行宮有段距離,沒人知道李邵下了什麼命令。
小統領道:“那、小的們先與高公公說……”
御林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猶豫與質疑。
只要都跟上,沒有人泄密,夜裡能殺那李渡,就夠了。
“她讓我替他也獵只鹿,她想給她母親供奉,”李邵編道,“我跟她說,獵鹿沒那麼容易,我自己都沒獵到呢哪裡還能應承她,她就不那個樣子。”
“他不知情,除了曹公公,父皇只交代了我,”李邵道,“再拖下去,李渡若跑了,算你的還是算我的?快點跟上,誰敢掉隊、直接以叛徒殺了!”
李邵便提出來往林子深處去。
“您看!”小統領眼尖,突然與李邵指了指,“那邊有點光亮,有一隊人下山。”
前回在深林裡遇到過熊瞎,大殿下千難萬險平安脫險,如今再提進去,御林三十人的小統領哪裡敢答應?
上次是有輔國公力挽狂瀾,現在就他們這幾十號人,萬一遇着麻煩,他不一定能把大殿下全須全尾地送出來,又哪裡會做送命的事?
見林雲嫣攔了,李邵不能視而不見,只好依林雲嫣說的“借一步說話”。
李邵沒有讓人點火把,悄悄潛在附近山林裡,打算觀察一番。
李邵聽他絮絮介紹了下地形,道:“應是三更會露面,看清楚了,只有李渡現身才抓他。”
馬車簾子掀開,車上下來一人。
“殿下,”小統領遲疑着,“聖上當真……”
李邵看過去,心跳都快了幾分。
“還真以爲我是來獵鹿的?”他笑了起來,“我是奉父皇之命出城擒李渡!”
不得不說,李邵這一次的獵鹿很不順利,接連兩日沒有收穫,第三日、也就是二十四日上午,依舊如此。
一方人手少,另一方按理也不會多,加在一塊、還是他三十御林更佔上風!
他們繞行過來,因小統領認路,走的都是山道,沒有走大路,李邵認爲並未打草驚蛇。
此時聚在一塊,倒是看清楚了些。
林雲嫣抿脣不語。
可要是沒有什麼李渡,他們也絕不會出動,還是要看好大殿下,之後好好回京。
李邵睜大眼睛看過,立刻就確定了。
“殿下當真是去獵鹿?”林雲嫣低聲問。
李邵坐在馬上,也沒有多說廢話,直接對着皇城方向一拱手。
那身量,與李渡一模一樣。
而那五官,因着光線不明只匆匆一眼而已,但應當沒錯。
“果然是李渡!”他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