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曲子終於停了下來,秦燕也不知道那些胡姬在臺下舞了些什麼,半睜着眼,耳邊翁翁地響,且聽周遭的反映便已知定是舞得相當不錯,蕭堇身後宮人一聲輕喊,樂師胡姬都上前來領賞。
“謝皇上。”一聲嬌羞足以酥進人的骨頭裡,讓人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
秦燕這才擡眼看向那些胡姬,只見那些胡姬個個身材曼妙,天姿動人,眼波流動如水,髮色多葵黃卻滑如絲。
異族女子雖不如中原女子嬌小甜美,但也美得別有一番風情,連她看了也要忍不住多看兩眼。
這席上這般覺得的也不止她一人。那廂蕭恆射在胡姬身上的目光還未隱去,旁邊的德康王妃狠烈的眼神已重重投了過去。
“噝——”蕭恆突然倒吸了口涼氣,衆人不解,卻見德康王妃正慢慢挪回玉腿。
“四嫂嫂果真厲害。” 秦燕此時反倒清醒起來,她忍不住偷笑出聲。
蕭堇也搖着頭笑,王夙悠卻是看着德康王妃笑。
蕭恆自知理虧,又敵不過身旁的王妃,只得悶着氣轉頭端起酒喝,着實狼狽。
蕭翊卻無多大反應,只擡頭瞧了眼,復又低頭。自始至終他都未曾多言,有人和他說話,他只一味得答,歌舞起時,他也只靜靜在一旁看着,面上淺笑依然,但心思卻早不知飄去了哪裡。
可那些個胡姬上前領賞時,偏偏都愛往他那兒瞧,可他始終未多瞧她們一眼,美色當前,這人卻渾然不覺,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名滿天下的靜宣王是個活瞎子。
真是讓人喪氣!
胡姬們領完賞,卻見有人沒有正眼瞧她們,以爲自己跳得還不夠好,入不了那人的眼,心有不甘,於是,下了臺還欲再跳上一曲。
但曲聲還未響起,席上就有一人站了起來,生生止住了她們的動作。
秦燕揚手笑言,“二哥,這些外邦的曲子有什麼好聽的,連跳的舞也都怪怪的,都不如中原女子跳得好——”
此言一出,下面的胡姬聽了心裡哪有服氣的,可臺上說話的那人她們確是得罰不起,所以個個都只得低頭束手不敢吭聲,但心裡都是恨恨的。
“哦,玉熙不喜歡看這些嗎?即是這樣換了便是——”蕭堇並不知她打得什麼主意,以爲她真不喜歡這些胡曲,擡手便要喚安順過去。
但卻見她擡手向安順一推掌,讓安順止住了動作。
“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沒我們中原的好。”她笑起來,又接着說,“可我們中原的舞想來哥哥們也都看膩了吧。”
這話說得矛盾,衆人全然摸不着頭腦。
“玉熙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蕭恆聽不明白,轉向德康王妃,王妃亦是不解。
只有蕭翊看她一眼,不作聲,但皺頭卻斂了斂。在場的所有人當中,怕是再沒有第二個人如他這般瞭解她,她想做什麼他自是明白的。
“是看膩了所以纔會換上胡舞,怎麼?玉熙這麼說,是有更好的主意嗎?”蕭堇也是知道她的,以她的性子,若是二三天不搞些“花樣”出來,便不是她蕭玉熙了,只這一點,便與從前的紫靈貓秦燕全無兩樣。
蕭堇揮一揮手,安順便遣了那些樂師胡姬下去,臺下即刻空了下來。
“二哥自然是最懂我的。”她會心一笑,攤了攤掌又道,“即然胡舞不好看,中原的舞又不新鮮……”
她頓一頓,復又笑語嫣然道,“那就由玉熙親自獻上一曲如何?”
“哦?”席上的人除了蕭翊眼睛都亮了亮。
蕭恆一聽來了勁,說,“原來玉熙還會跳舞?”
秦燕看他一眼,眼神淡淡的,“原來四哥這麼瞧不起來我?!”
“怎麼會。”他忙訕訕地搖頭。蕭恆並未忘記她入宮前的名諱,見她瞧他他心裡還是有些怕的。
蕭堇笑問,“難得你有這等興致,別是調起了我們的味口又不賣力,你倒是說說你想跳什麼?”
秦燕勾起嘴角,下巴微揚道,眉眼帶上幾分傲色,“我蕭玉熙舞的定不會是那些凡俗的東西。”
“看看她,口氣倒不小,七弟,你最是瞭解她,可知道她到底有幾分功底。”蕭堇回頭看向蕭翊。
蕭翊只笑答,“玉熙的舞最是射人心魄了。”
他擡頭,便對上那雙明亮的眸子,兩雙眸子一對上,便是波濤暗涌。
“哦,看來七弟定是見識過了。”
蕭翊只復以淡淡一笑。
“說得那麼神忽其神,那我們今日定要見識一下。”王夙悠掩嘴笑道。
蕭堇興致也高,立刻對她說,“玉熙你快說你今日要舞什麼曲子?”
她臉一揚,道,“我要舞劍。”
衆人一愣,舞劍?
“這個有趣,宮裡可見不到。”蕭堇興趣更高了些,“就舞劍吧,來人,把內殿那把乾坤劍拿來——”
衆人都繞有興致地等着人把劍拿來,可秦燕剛步到臺下,突然似細想到了什麼,面露難色道,“二哥,要不還是讓四嫂先回避一下吧,劍這種煞氣重的東西不便在有身子的人面前拿出來。”
蕭堇也有顧慮,卻聽德康王妃急急說,“不打緊,不打緊,你在席下舞,我坐遠些便是了。”
這麼好的機會,德康王妃怎會錯過。說罷,回頭看向蕭堇似是問他的意思,蕭堇點頭應允,她便起身令人把椅子搬遠了一些。
“你小心些。”蕭恆不放心,也令人把他的椅子搬了過去,這才扶她坐下。
秦燕會心一笑,這時,宮人已把劍取來,交付於她手中。
她把手掂了掂,一手握劍鞘,一手握劍柄,雙手一拉,“錚”地一聲,寶劍應聲出鞘。
只見她細眼看了看手中的劍,嘴角一揚道,“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