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泠透過水光隱約看見了一道深沉的背影,心生微刺觸動,一雙纖長的手捧着熱淚盈眶的面容,緩緩擡起,朝側邊移動,薄脣與耳邊同一平面,小聲道:“我也是……。”
木奚祤心生劇烈顫動,再也沒有什麼話比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更加動聽,他突然開懷大笑,激動到頻頻咳嗆,水光晃動的眼不敢眨合,怕在閉眼瞬間身下的人會消失不見。
淳泠伸手觸碰木奚祤的面頰,木奚祤俯下身,輕抿着脣再次壓下,壓到一半,淳泠突然心生一緊,一把推開木奚祤,“糟糕!公子危險!”
被推到一邊的木奚祤弄不清楚狀況,他見就淳泠慌慌張張的觀望,嘴裡喊着刺耳的稱呼。
淳泠捕捉到雲月的蹤影,火急火燎的朝雲月衝去,木奚祤見淳泠跑向雲月還一臉擔憂的呢喃着公子,他眼神一狠,帶着流木趕過去。
淳泠跑到雲月跟前,見周圍的利刃流木全都靜止不動,勉強鬆了一口氣。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淳泠半跪在地,用力的推了推眯開半條眼縫不會動彈的雲月,雲月感覺到一陣森寒的氣息逼近,慢悠悠的合上那條閃着晶光的眼縫。
“淳泠,不要靠近那個人。”木奚祤上前拉起淳泠,裹着殺意的視線定格在雲月的頭頂,另一隻手已經聚起濃厚的掌風。
“奚祤,不要!”淳泠見木奚祤擡手,急忙出手打開他的掌風,嚴聲呵斥,“不許傷我家公子!”
淳泠的我家二字用在別人身上,木奚祤聽起來感覺異常刺耳。
“淳泠,他是異士,不要被他的妖術給迷惑了!”木奚祤面色晦澀不明,語氣輕緩,在淳泠看不見的角度,再次聚起掌風。
“公子纔沒有迷惑淳泠,是公子帶淳泠出來的,奚祤你不許傷公子!”淳泠拍了拍木奚祤的右肩,拍散剛剛聚好的掌風,面沉聲穩的呵斥。
木奚祤聞言,怔愣了一下,上次雲月被他親手卷走,他以爲雲月被卷滅,被淳泠這麼一點,他瞬間想通了淳泠從裡面出來的事。
現在的仙境,進去難,出來更難,雲月成功帶淳泠出來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淳泠,他另有目的,不要被他騙了!”木奚祤將淳泠拉在身後,漸變猩紅的視線,重重的在“昏睡”過去的雲月背上壓下。
“不許動公子!”淳泠見木奚祤手有動靜,用力的按住他的雙肩,嚴聲呵斥。
“淳泠,不許叫他公子!”木奚祤語氣急轉而下,十分不滿,話落,木奚祤眸光一狠,朝雲月頭頂掃去一陣尖錐般的掌風。
雲月在誰也看不到角度輕點樹身,在掌風到來之際,借力一彈,完美的避開掌風,最後全身蓄力,用力一彈,被掀飛了許遠。
“公子——木奚祤你竟然真敢傷公子!”淳泠怒氣頓生,瞪着木奚祤,擡起的手卻一直在抖,不忍落下。
雲月的動作,木奚祤看的一清二楚,他剛剛的掌風根本沒有打到,木奚祤見淳泠生氣,頓時急轉柔和麪色解釋,“不是的,淳泠我沒有打到他……。”
“我親眼見你出手,你還想狡辯!”淳泠沒聽木奚祤解釋,他狠推了一把心慌意亂的衝向雲月。
木奚祤看着淳泠跑向雲月,那遠走的背影,讓人心生刺痛,叫了幾聲,淳泠都沒有迴應,他也只好跟上。
“公子……你沒事吧!”淳泠扶起昏迷的雲月,輕輕的搖了搖,完全不敢用力。
“啊——”淳泠扳過雲月臉,低頭一看,雲月嘴角掛着鮮紅血跡刺痛淳泠的眼簾,他嚇得失聲慘叫,以爲木奚祤下了重手,二話不說就朝木奚祤一頓胖揍。
“淳泠……我沒……。”木奚祤剛要解釋就被打趴下,他不敢還手也不敢解釋,直到淳泠教訓完纔敢出聲。
“木奚祤!你太過分了!”淳泠火氣膨脹,回頭狠狠的剜了木奚祤,直呼其名,淳泠極少連名帶姓的叫木奚祤,除了一種情況,他真的生氣。
木奚祤從淳泠口中聽到自己的姓,仿若有塊巨石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壓的呼吸都有些困難,十分難受,他剛剛那身凌厲的氣勢早已不知所蹤,此時的他猶如受到致命傷的野獸,異常的安靜。
“淳泠,你聽我說,我沒有傷到他。”木奚祤半跪在淳泠的身旁,搖了搖淳泠,討好的解釋。
“不許狡辯,我剛剛親眼見奚祤出手的,公子現在傷的這麼重,不是你傷的還能有誰?”
“他也沒怎麼傷啊!你看他氣息什麼都挺好的,就出了點血而已,沒什麼大礙……。”
“我剛剛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不許出手,你竟然還出手,要是公子有什麼事,我不會原諒你。”
“淳泠不要!他真的沒事,好的很,你好好看看,他真的沒什麼事。”
“……”
木奚祤不安的在淳泠身邊走來走去,生怕淳泠一個不滿,真的不原諒他,被打成“重傷”的雲月,在淳泠回頭訓斥木奚祤的瞬間,慢悠悠的睜開眼睛看向木奚祤,嘴角扯起一抹狡黠又肆邪的弧度。
實力暫且贏不了,那就用點精神攻擊扳回一成,輸贏這種事情很難有個精準的定義,雖然木奚祤像是攻擊性極強的“野獸”,但抓的到他的致命要害,不用打,都能贏。
這也是她從人類身上學會的小伎倆,想不到的用起來還感覺挺好玩的。
那抹笑意仿若無形的重拳,狠狠的在木奚祤的心口砸落,砸的他小火山爆發的怒火卡在心間,只能狂壓不能釋放,他猜到雲月是故意耍他,怒火差點攻心。
木奚祤原地深呼吸幾口氣,極力壓制暴走的情緒,情緒穩定後,將淳泠拉起,“淳泠,這小子沒事,不用理他,他會醒的。”
“咳咳——”失去攙扶而倒地的雲月,突然劇烈咳嗽,淋淋鮮血,斷斷續續的噴灑地面。
“木奚祤,你走開!”淳泠一把推開木奚祤再次將雲月扶起,他十分自責的擦拭着雲月嘴角的血跡,不斷的替木奚祤道歉。
木奚祤憋着一肚子的怒火,不敢大聲一句,他已經惹淳泠生氣,必須要十分謹慎的處理,他原地深呼吸了數十次,用盡全力才勉強擠出一抹沒有一絲怒氣的笑容。
“淳泠,你累了,先去休息,我來幫他擦。”木奚祤半跪在淳泠身邊,笑意燦爛,笑的眼角高到雙眼只有一條縫隙,邊說邊接過淳泠手中面巾,視線一轉,十分友好的看着眯開一條眼縫的雲月。
十分友好!
淳泠木奚祤笑的十分燦爛,以爲他是要將功贖罪沒有多想給他一次表現的機會。
“淳泠,你先去那邊休息,我等下渡點元氣給他,他很快就好了的。”木奚祤看着淳泠,指着很遠的木堆說道。
淳泠聽木奚祤說會渡元氣,沒想着木奚祤將功補過後會跟雲月好好相處,於是配合的離開,不過卻沒有走多遠。
木奚祤回頭看着躺在地上的雲月,笑意驟失,眼角的揚起的弧度驟變平直,擡指輕繞,繞出指風捲着面巾,在雲月脣角位置,隔着一大段距離,左右划動。
從淳泠的那個角度上看,他的確是在擦拭。
木奚祤眸光一狠,聲音一冷,“小子!你竟然敢陰本主!”
閉目養神的雲月,脣角微勾,“你先出手傷本公子!”
“你帶淳泠出來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沒什麼目的,順手而已?”
“順手?呵——你既然能從仙境裡出來,怎麼其他人不帶,偏偏帶淳泠。”
“條件有限,只能帶一個,我見泠泠眼熟就順道帶他出來。”
“閉嘴!泠泠是你叫的嗎?”
“本公子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閉嘴!你怎麼出來的?”
“從黑洞,貌似也只能從黑洞出來。”
“胡說八道!黑洞裡機關重重,你怎麼可能帶着淳泠安全脫身?”
“別人不行,本公子可以。”雲月揮開面巾,悠閒的枕着自己的手就地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