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將赫連劍臺,拉到自己身後,早有準備的指風,正欲打出,她一擡頭,卻見六公主猛然倒退。
“啊——”
一陣淒厲的慘叫聲炸響。
“皇妹——”
大皇子剛起身就聽到六公主的慘叫聲,他一回頭就見六公主痛苦的捂住脖子,雙眼瞪大,呼吸困難。
“皇兄——救我——”六公主一手捂住自己脖子,拼命拉扯那隱形纏繞在她脖子上的東西,一手緊緊抓着大皇子的手求救。
雲月擡眸,見六公主那痛苦不堪的樣子,眉頭微蹙,隨即收好指風。
雲月再一擡眼,六公主已經被痛苦的捂住脖子掙扎,腳卻脫離地面,慢慢的升至半空,兩腳在空中猛蹬,憋到有些窒息。
“誰!是誰膽敢放肆!”大皇子看着空中快要氣絕身亡的六公主,氣得渾身顫抖,杏眸狠狠掃視周圍的人羣,指甲深陷入掌心,掐出了血痕。
“蹬——蹬——”
遠處密集的人羣中,響起了兩聲沉重的腳步聲。
一抹紫墨色的人影,緩步破開人羣,緩步走動,在地面敲出沉重的悶響。
一擡足,一落腳,一陣若隱若現的薄涼氣息四散開來,他的呼吸之間散出微不可見的威壓。
紫墨祥雲的衣襬無風自動,在空中劃出幽美的弧度,獵獵翻舞,絕世俊顏上彆着一塊精緻的銀翼面具,一雙血眸,鷹銳而又深邃,擡眼之間,血眸散出天然的狠決和冷絕,給人一種難以抗拒的壓迫感。
“殿下——是戰王殿下,快跑啊!”
周圍的人羣瞥見那抹紫墨瞬間嚇得魂魄半飛,哭爹喊孃的四散逃竄,哭聲之大猶如驚天地泣鬼神。
閻司周身散發着不可靠近的王者氣息,走動間,側漏的勢壓壓得大皇子和赫連劍臺溢出一身冷汗。
一種滅頂般的恐懼悠然而生,他僅僅只是走動,僅僅只是呼吸,那漫不經心的合眸擡眸,卻壓得人的雙腳打顫,心底發寒,止不住的想要往地上跪去。
舉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即使銀翼遮面,也叫人難以抗拒那野性妖肆的魅力,恐怖!即便他未動分毫氣息,雲月都能感覺到一種恐怖的威壓籠罩。
那份冷絕似是渾然天成,滲入骨髓,深入靈魂,僅在他擡眸之間,便勢不可擋的散開。
閻司不知何時變得一直柔光清淺的看她,她似是早已習慣,今日再見他看別人的神情。連她都會莫名的心驚膽顫,她終於知道爲何哥哥會如此怕閻司。
“三……戰王殿下息怒……皇妹……六公主如有衝撞,請多包涵。”大皇子跑上前去,俯身行禮求饒。
大皇子明明身爲最大皇族子嗣,不稱閻司三皇弟,而是稱他名號,可見閻司的地位何其之高。
閻司藏在手中的兩指,輕輕迴轉,在高空中劇烈掙扎的六公主,似是得到些許解放,大口喘氣,不過依舊被那隱形的指風,高掛在空中。
閻司鷹銳的眸望向不遠處安靜站立的雲月,閃過一絲柔和的光澤,疾步上前,柔聲喚道:“月兒——”
溫和的血眸依舊笑意清淺,泛着透明的柔光,流轉着獨屬於雲月的寵溺。
“閻司住手,會沒命的。”雲月擡眸看向那熟悉的神態,額角劃過幾絲黑線,美眸半合閃出幾絲幽光。
閻司剛剛還是連她都覺得恐懼的模樣,轉眼就變得笑意清淺,這變臉的速度,快如閃電啊!
不過她還是習慣他這幅溫和的樣子,剛剛散着渾然天成的那種冷絕氣息,看的連她都止不住的心顫,還是溫和一些好。
閻司那一句柔聲輕喚,喚的大皇子差點雙腳一軟,跌坐在地,這個態度跟剛剛出手時完全就是兩幅模樣,這到底還是不是冷絕殺伐的戰王。
六公主被吊在高空,一腳在反傷道上一縮一伸,看得雲月心生不忍,她美眸半合,縷縷幽光頻頻掃向前閻司,“你還要把六公主掛到什麼時候,還不快放她下來。”
“好。”閻司淺然一笑,衣袖中的兩指一彈,纏繞在六公主脖子上的細微指風,頓時斷裂。
“咻——砰——”
高空中的六公主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直直朝着地面墜落,雲月眼明手快的掃出一抹指風托住,平穩落地。
只不過六公主剛剛被吊上去前氣血已經被壓到翻涌,一落地,一口血淋淋的鮮血,噴灑而出,混在塵土中,很快凝固起來。
“皇妹!”大皇子連忙上前扶起,細細探析,發現六公主真氣損傷,氣得額頭青筋直冒,憤恨的看向閻司,不敢怒更不敢言。
大皇子扶着六公主站起身來,眸光暗沉,長袖之下,大掌狠狠竄着。
“三皇兄……。”六公主定神後纔看見身前那抹紫墨色的身影,頓時嚇的臉色發白。
“戰王殿下,六公主怎麼說都是我們的皇妹,戰王殿下怎麼如此對皇妹下手。”大皇子忍着一股怒氣,將六公主帶到閻司身前,厲聲質問。
閻司鷹銳的血眸閃出幾絲寒芒,掃向大皇子,健臂一擡將雲月摟入懷中,沉聲喝道:“就憑她敢對本王的王妃不敬。”
冷冽的語氣,美釀般的聲音似是沉入寒潭,聽不出低醇迷人,只聽得寒冷刺骨。
大皇子和六公主見閻司光明正大的摟着雲月,臉色黑成鍋底,兩人同時哆嗦脣瓣,失聲驚呼,“王……王妃?”
王妃!她是三皇兄的王妃不是赫連尚書的女人,那這個女人不就是小魔女?
六公主看着神色淡然如水的雲月,嚇的兩腳打顫,竟然是小魔女。
大皇子拉到六公主拉到自己身後,拱手道:“戰王殿下,這也不能全怪六公主,是這個女,是赫連小姐前幾日先動手打了六公主,她纔會一時失言對赫連小姐不敬。”
大皇子杏眸暗沉,暗自咬牙,忍者一腔怒火,卻不得不恭敬的與眼前閻司回話。
“本王的王妃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出手,她被打只能說明她做了讓月兒動怒的事,那就該打,本王的王妃連本王都不曾說她半句,她竟然敢如此對月兒不敬,那就該死!”閻司視線落在美眸散着幽光的雲月,纖細的兩指將雲月的髮絲撥弄到了耳後,不鹹不淡的說道。
這是赤果果的袒護比身後的赫連劍臺還更勝一籌,連下場都準備好了。
大皇子聽聞猛然跪下,“戰王殿下恕罪……皇妹……六公主只是一時失言,請戰王殿下饒她一命。”
大皇子貴爲皇室長子,連浩帝都不曾跪過,現在卻跪得毫不猶豫,因爲只有他清楚,只要從閻司嘴裡說出死字,就極難有生還的可能,閻司的冷絕他早已經見識過。
雲月看着大皇子,冰瞳一擴,她看了看六公主,又看了看大皇子,眼底充滿了難以置信,這可是龍浩的大皇子,平時除了對浩帝行禮,根本不用對任何人行禮,更不用說是下跪。
雲月見六公主嚇慘,擡手製止,“閻司算了,她又沒傷我,不必弄得如此麻煩。”
六公主雖然看起來囂張跋扈,但是正常情況下還不會痛下毒手的那種人,她打了六公主六個巴掌,她只說十倍奉還,最後六公主會如此瘋狂說要她的命,也只不過是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比起那些在平日故作美態,暗地裡的痛下毒手的那些人,六公主值得原諒得到多。
閻司血眸微低,冷冷的說道:“既然月兒爲她求情,那就讓她再去海瀾國一趟,此生別再回來。”
“不要——不要——”六公主聽聞再去海瀾國,砰的一聲跪坐在地,豆大的淚珠滾滾流下,猛然擺手搖頭,識時務的抱住雲月的大腿求饒,“不要,赫連小姐求求你,我不要去海瀾國,我以後再也不敢對你不敬了,你幫我向三皇兄求情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要去海瀾國。”
短短一個呼吸間,六公主哭的梨花帶雨,肝腸寸斷,高高在上的姿態放的極地,語氣卑微,低到塵埃,仿若海瀾國是個噩夢般的地方那般,又彷彿她剛剛從深淵中爬出,又要再次墜落。
她不要再去海瀾國,她不要,她死也不要!
雲月被六公主弄得不知所措,她去過海瀾國很多次,完全沒感覺海瀾國有多恐怖,不過六公主聽到海瀾國哭的那麼慘烈,她想着是六公主遇到那些心術不正的異士,於是再次求情,“閻司別鬧,算了吧,我又沒什麼事。”
雲月不等閻司迴應急忙扶起六公主,“那就不去了,你起來先吧”
“真的?”六公主抱着雲月的大腿,難以置信的看着雲月,止不住顫抖的肩膀有了緩解的跡象,水眸中有了幾絲光澤。
“真的,你起來吧。”雲月晃了晃腿,六公主依舊不鬆手,無奈之下只好再三保證。
“謝謝!謝謝赫連小姐!”六公主聽到不用去海瀾國,瞬間破涕爲笑。
“多謝赫連小姐,告辭!”大皇子道謝之後急忙帶六公主離開。
閻司無視倉皇而逃的兩人轉而牽着雲月走向赫連劍臺。
“赫連尚書,好久不見。”閻司眉梢微揚,問的風輕雲淡,赫連劍臺拱手行禮,客氣的寒暄,兩人對話間,氣氛漸漸凝固。
閻司健臂一擡,將雲月穩穩的收入懷中,蘊暗的眸子不經意的眨了一下,空氣有過一陣靜止的跡象。
“赫連尚書,本王多日不見月兒,甚是想念,不知可否暫停遊戲,讓月兒陪本王多住幾天?”閻司眸光一凝,問的十分客氣。
赫連劍臺額角的冷汗不斷冒出,他一咬牙,頂着巨大的壓力拒絕,“殿下,我們最近與月兒有要事相商,殿下還是稍等一些時日吧,過不久在下會親自送月兒過來。”
“有何要事?和本王說說,本王來解決。”
“殿下,這個說來話長,在下日後再做解釋,請殿下諒解。”赫連劍臺暗中朝雲月使了一個眼色,雲月會意,靜悄悄的退後。
“若本王不諒解呢?”閻司眸光一暗,落在某人腰肢上的手漸漸加重,雲月瞬間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殿下,我們和月兒是真的有事,不會佔用殿下太長時間。”
“已經佔用很長時間,赫連尚書可以先回去,本王有空會送月兒去相府。”
“殿下,這……。”赫連劍臺爲難的看向雲月。
“閻司,我先回去,過幾天再來找閻司。”雲月見閻司不肯放行,只能好言相勸,只是某王一緊很久沒有見到他家王妃,這個要求他說什麼都不能答應。
“閻司,我又不是不回來,我過幾天就回來的了,不要這樣。”
“不可以,爲夫已經等了很久,月兒有什麼需要處理的事和爲夫直言即可。”閻司依舊執意。
雲月和赫連劍臺同時美眸半合,一抹幽深的眸光齊齊掃向閻司,兩人不經意的低眸間,視線有過對接的跡象。
“本王不同意。”閻司不等赫連劍臺回話,一句話落,牽着雲月離開。
“殿下請慢走。”赫連劍臺默默的目送兩人遠走,片刻之後,他走街串巷饒了好一會,很快繞到鬼王府附近。
雲月一路上都出奇的安靜,沒有勸說也沒有請求,兩人到王府時,雲月勾脣一笑,討好的請求,“閻司,我想吃花花,你去花壇幫我摘可不可以?”
“自然是可以。”閻司撥撩着雲月的髮絲,毫不猶豫的應下,他話音剛落,人已閃進陣法圈。
雲月見紫墨身影消失,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她掌心一翻,快速踏上紅光毯,正欲化作一抹極速流光離開。
“咻——”
疾風一刮,一名紫墨衣男子捧着一大束鮮花站在雲月面前,他勾起若肆若邪的笑意,滿眼寵溺的說道:“月兒,你的花花,慢慢吃。”
雲月不着痕跡的收回紅光,快速接下花,三兩口搞定,她眯眼一笑,再次請求,“閻司,太少了,你再去摘多點可不可以?”
“自然是可以。”閻司俯身輕抿雲月的額心,愛不釋手的揉捏她的面頰,他起身後,再次閃進陣法圈。
雲月速度極快的聚起紅光,兩腳剛踏上光毯,頂上壓下沉重的勢壓,晴朗的天空突然被遮住光線,她擡頭一望,上空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
一名滿臉寵溺之意的紫墨衣男子拖着連花帶土的數裡花壇漫步走來,他隨手一揮,輕緩的鋪在地面,他脣角輕勾,勾出一抹令人目眩的笑意,他拖着牽着雲月走進花壇,摘下幾朵雪白的花送到她脣邊,醉聲笑道:“月兒,你的花花,請慢用。”
雲月額角狂抽,面上卻見不到一絲怒意,她掛着僵硬的笑意,一口一口的吃下,她不經意的將收手負在身後示意門外的赫連劍臺先走。
赫連劍臺收到指示後十分無奈的撤退,雲月邊吃邊周旋,她說到嘴酸,閻司依舊沒有放行的意思,僵持到最後,她不得不妥協。
閻司收回餘光後牽着雲月拖着花壇朝主殿後面的大花壇走去,他隨手一揮,小花壇歸位,兩人並肩漫步,倒也十分愜意。
“月兒——”閻司走到花壇中間突然停下,那一聲溫柔的呼喚,令天地萬物都染上哀色,他轉身看她時,血色汪洋泛起洶涌的波瀾。
“月兒,我們回去可好?”閻司俯身輕抿雲月的眼角,請求的語氣低到塵埃。
人類分走他王妃的心神,她的注意力分到很多地方,到現在已經無法顧及到他,他們之間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比起現在繁忙的王妃,他更喜歡上竄下跳經常纏着的模樣,她總說他胸襟寬闊,能無限的縱容她包容她,而她卻不知,他無法包容她不關注他,這是他對她唯一的不能容忍。
在這裡,從相遇到現在,她的心裡總是掛念其他人,擔心其他人的安危,惦記其他地方的大事,她知道他很強大,不會受傷,她對他的安全問題十分自信,於是,漸漸忽略了他。
而她卻不知道,他每天都在等她靠近,而且她卻比他還繁忙,忙到連他是她夫君都快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