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跟李文峰到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只得先住下,準備明天一大早就去找谷濤。
跟晨偉通電話前,剛跟李文峰商量過明天的對策。大公司門口,都有保安的,這些保安,也是看人放人進去的。就拿安月他們公司的保安來說,但凡是看着像客戶的人,他們絕對不會攔,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沒人願意做,如果看着像找事兒的,怒氣衝衝的這種,就算你穿得再好,對不起了,不能進。所以他們準備明天去的時候,儘量裝作自然、大方,然後直接說找谷濤談生意,保證可以順利進去。
計劃總不如變化快,他們所有一切都準備好了,可是到了谷濤的公司,還是出了些問題。
他們剛要進去,保安給攔住了,“不好意思,谷總不在!”
“去哪裡了?”
“不清楚!”
可能看着他們像大客戶,怕耽誤了公司的生意,所以安月要谷濤電話的時候,保安趕忙請安月他們到了總檯,找到了谷濤的號碼。
“這個谷濤,真是的,明明約了我們談生意,人卻不在!李總,這公司看來一般般嘛,起碼的待客之道都沒有,我看我們還是要再考慮一下。”
“是呀!一點誠意都沒有!走!”李文峰跟安月發着牢騷出去了。
總檯跟保安直搖頭,谷總損失了個大客戶。
李文峰剛想撥電話,被安月攔住,“怎麼了?”
“小心打草驚蛇!”
“那怎麼辦?”
“在這裡堵他!”
“我看行!”李文峰點頭。
就這樣一直等到下午快下班了,谷濤纔出現。躲在一旁飢腸轆轆的安月跟李文峰跑了出來,李文峰上去一把抓住了谷濤的衣領,“你這個王八蛋!騙財騙色,我替安雨教訓你!”別看李文峰平時斯斯文文的,動起手來卻一點也不含糊,舉起拳頭,對着谷濤的面門就是一拳!這一拳頭打得重,谷濤的臉上馬上開花了,鼻血直流!
谷濤後退幾步,靠在旁邊的車子上,李文峰過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保安聞訊趕了過來,過去就把李文峰給抱住了。
“報警,報警!”谷濤滿臉是血,大聲怒吼!
安月過去,對着谷濤就是一個嘴巴子,“王八蛋!你不是人!安雨一心對你,你居然這麼傷害她!”
“她活該,她樂意!”谷濤一看再也掩藏不了了,“又不是我逼她的,是她自願的!”
“無恥!”安月還想再打,保安過來,把她拉住。
“谷濤,你不得好死!”安月大罵。
安月跟李文峰被帶到了派出所,警察冷冷地:“好嘛,大老遠跑來,就爲打人!”
“我們是來討公道的。”
“討公道也不是這麼個討法,說說,怎麼回事?”警察對打人這種事情見怪不怪,看到李文峰那麼斯文的一個人也能動手打人,料定這裡面有事。
安月把事情一說,警察就明白了,“事情本來是你們在理,可是一動手打人,這事情味道就變了。”
“我們也知道打人不對,可是,那王八蛋實在是太可恨了,我妹妹到現在還在爲這個王八蛋的謊言傷心,我都不知道回去怎麼跟她說。”安月眼圈紅了。
警察離開,去審谷濤!
谷濤不依不饒地,說要告李文峰。
警察看着谷濤心中就有氣,“你要告他?”
“對,我要告他!”
“我聽說,他們也要告你!”
“告我什麼?”谷濤驚道。
“告你詐騙!”
“笑話,我會詐騙?”
“那個叫安月的說,你騙了他們家兩萬元,有沒有這回事!”
“那是他爸心甘情願給的。”
“爲什麼給你?是因爲你要跟他女兒結婚!而你,欺騙安月的妹妹在先,騙錢在後,攜款從E市到G市,這已經夠上詐騙罪了,這是刑事罪!”警察故意說道。
谷濤懂法,也知道什麼叫作詐騙罪。警察的話有些危言聳聽,可是,如果這事情這麼鬧下去,警察到單位找個藉口說了解了解情況,對他的前途來說始終是不利的,更何況,他的底子也不是很乾淨,萬一牽一髮而動全身,那就不好了!
“這事情,不怪我,我也不想的,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前女朋友懷孕了,逼着我結婚,我只能……”谷濤顯得很無奈。
“這事情,我現在是做個調解,你們如果還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警察臉上沒有表情,心中卻暗罵畜生!
警察留着時間給他們考慮,安月堅持要告,警察勸說,他願意還兩萬元,這事情要說是詐騙罪,也真的談不上,最多算個感情糾葛,法律對這種人渣是沒用的,只能靠道德譴責。
谷濤也不想多事,就把錢還了,還答應不告李文峰,前提條件是,安月他們不能再鬧。
安月覺得警察說得也有道理,這事情鬧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反倒如果把李文峰搭進去,不合算。李文峰是老師,如果因爲這件事情被學校開除了,她的心裡過意不去!就答應了這個條件。
李文峰說什麼都不同意,回來的路上,還不住地怪安月,不能這麼放過他!
“我們過來,也就是爲查明事實,現在一切都已經證實了,就沒有必要再爲這件事情糾纏下去了。”
“那就讓安雨吃了這個啞巴虧!”
“這件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你跟安雨都是老師,形象很重要,如果派出所在這裡立了案,對你以後的發展影響很大。”
“安月!”
“好了,不用說了,這事情聽我的,我只想這事情快點過去!”
這次來G市,安月就好像做了個夢一樣,是個噩夢!
晨偉去見了安雨,安雨一看到晨偉就傷心地哭了,把事情告訴了晨偉,晨偉安慰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他的選擇,你要尊重他!”
“爲什麼老天這麼殘忍,非要這麼對他,我們都快結婚了!我們……”說到這裡,安雨哽咽了。
晨偉看着,真的是不忍心,可是在安月那邊事
情弄清楚之前,他還不能說什麼。這事情有兩種結果,似乎這種,對安雨來說好接受一點。
“哥,幫我!”
“怎麼幫?”
“幫我找到谷濤,我要跟他說,我不會離開他,我要和他一起同病魔做鬥爭!”
“安雨!你這又是何必呢?”
“如果我不這樣,他一定會喪失活下去的信心!”
“你這麼做,他只會更加傷心。”
“哥,我決定了,幫我,幫我找到谷濤。”
晨偉點頭,答應了。
安月回來了,晨偉找到她,“怎麼樣?”
“谷濤沒事,他果然在那家大公司做了副總!他在G市有個女人,懷孕了!”
“王八蛋!”晨偉的拳頭用力地砸在牆上。
安月把事情的前後經過,一五一十地跟晨偉說了,晨偉看着安月,“你做得對!這種事情不能鬧大!”
“你也覺得我做得對!”
“嗯!”晨偉點頭。
“可這麼放過他,我不甘心!”
“這種人,老天會收拾他的!”
“老天?會嗎?”安月痛苦地搖搖頭。
“人做事,天在看!俗話說:自作孽,不可活!他有遭報應的一天。”
“但願!”安月頭疼,用手握成拳狀,揉着太陽穴。
“頭疼?”
“嗯!”安月一臉痛苦,“我不知道怎麼跟安雨說!”
“是呀!這事情比所有事情都難辦,我見過她,她很傷心,如果告訴她全然不同的一個結果,我擔心她會……”
“崩潰!”安月擡頭。
晨偉點頭,一個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安雨從小就沒有受過什麼大挫折,老爸姐姐疼愛,學習好,事業順!現在,遭遇這樣的磨難,真擔心她能不能挺過來。
安月爸看到晨偉跟安月一起回來的時候,就預感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安月進了房間去看安雨,剛剛上樓的時候他們就決定了,讓晨偉來跟爸說這件事情。
“晨偉,你怎麼來了?”安月爸看到晨偉開心,但是開心得有些不踏實,無事不登三寶殿,顯然,晨偉是有事,但絕對不是好事,如果是好事,絕對不會一臉嚴肅。
“爸,有個事情,我想跟你說。”
“說吧!什麼事情?”安月爸看着晨偉,有些緊張,因爲他看到晨偉神情肅穆。
“爸,我說了,你不要激動!”
“什麼事?”
“跟安雨有關,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跟她說。這件事情,我們想由您去說!”
“到底什麼事情?”安月爸着急了。
晨偉咬咬牙,一口氣,把事情始末全都告訴了安月爸,安月爸聽完,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沒有任何表情。
“爸!”晨偉叫了聲,還是沒有反應。
“爸!”晨偉再叫,還是沒有反應,晨偉慌神了,用手推推安月爸,安月爸動了動,“我沒事!”
“爸,你要挺住呀!”
“放心,我真沒事!我就說嘛,安雨這事情沒有這麼順當的。你跟安月,從結婚到現在,磕磕碰碰的多少事,到現在還離婚了。安雨的事情,從頭開始都很順當,我還說自己這次好福氣,結果,還是逃脫不了。”安月爸眼圈紅了。
“爸!你不要這樣!”
“我認命!”安月爸咬咬牙,“從我開始,爺仨個,婚姻就沒有一個順當過。”安月爸想到了自己跟安月媽,想到了晨偉跟安月,想到了安雨跟谷濤。
人不得不認命,這大概是他們老安家的宿命。
“好了,好了,仨光棍了!”
“爸!”晨偉眼圈紅了,“對不起!我不該跟安月離婚,讓您傷心。”
“孩子,這不怪你,這都是命!”
從來不信命的安月爸這次相信了,如果不是命,爲什麼老天爺對他們一家人的婚姻是這麼安排的?
晨偉走了,帶着沉重的心情離開了,他不知道,這個夜晚安家怎麼度過?
不眠之夜!
晨偉希望,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安家能一掃陰霾,重新開始!
但,這只不過是一種希望,安雨,沒有那麼快走出來。
告訴安雨真相後,安雨兩天沒吃飯、沒出門,待在家裡,安月都急瘋了。
晨偉不放心,中午休息的時候趕來了,李文峰也在,端着煲好的雞湯,安雨就是不吃。
安月看到晨偉,眼中泛着淚花,“這可怎麼辦?不吃不喝的!”安月可憐巴巴地看着晨偉。
晨偉沉思一下,擡頭,看着安月。
“找醫生,掛點葡萄糖,這麼下去會出事情的。”晨偉的一句話,點醒了大家。
安月跟李文峰一起出去找醫生去了,晨偉輕輕地掩上門,到了客廳,安月爸坐在客廳,獨自垂淚!
“爸,你放心,一定會沒事的!”晨偉的手,輕輕地搭在安月爸的手上。
這個家,最傷心的人,莫過於安月爸了,他自己的婚姻不幸福,兩個女兒又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我從來沒有看到丫頭這個樣子。從小,她都是樂呵呵的,遇到點什麼事情,困難挫折的,從來不悲觀,我要是說了她,第二天轉臉就好了,可是這次……”安月爸嘆氣。
“爸,相信安雨,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次,谷濤傷她太重,她不像她姐,心裡有什麼,都跟人說的,她是把什麼不開心都藏在了心裡,我這才擔心,從我告訴她到現在,她就沒哭過。”
聽安月爸這麼說,晨偉暗自吃驚,遭受這麼大的打擊,不哭,這很不正常,“我再去勸勸她!”
晨偉起身,敲門,進了安雨房間。
“安雨!”晨偉叫了聲,安雨沒動,晨偉慢慢坐下,“你的心情,我完全明白。被最愛的人背叛,這種滋味確實難受。還記得那天,我拿到我的死精化驗單,我真的都絕望了!一直以來,我把不能生孩子歸罪於安月,我一直都覺得,我沒有什麼問題,身體健健康康的,能吃能喝的,能有什麼問題。直到那
個時候,我才知道,我錯怪了你姐,我這心裡內疚呀!恨不得撞牆。可是,我不知道,一個更加殘酷的現實正等着我。當我回家,看到你姐姐刻意擺出來給我看的懷孕化驗單,我覺得,我覺得當時整個天都塌下來了一般,我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我覺得人活着,真沒意思,真他媽沒意思,這些年,我把心都掏給你姐姐了,可她卻這麼對我,那種傷心,那種痛苦,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晨偉說着,安雨的手微微動了下。
“我恨安月,真的,我那個時候恨透了她。我想報復,我很想報復,知道我怎麼報復的嗎?你們誰也想不到,我去找了小姐,既然她背叛了我,我也要背叛她,可是,我不行,找了小姐也不行,沒成事,我着急,越着急越不行,小姐使遍了所有的招數,都不行。那個時候,我有了死的心,結賬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沒帶錢,跟人打架,被抓了,你姐贖的我,她氣,打我罵我,我什麼都沒說,我不知道說什麼!質問她責問她?事實擺在了眼前,我還能說什麼?我那個時候,已經有了死的念頭,一個男人,被最心愛的人背叛,死精、性無能!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我到了橋上,站了兩個多小時,我沒敢跳,我沒有勇氣。原來,對於一個人來說,死要比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氣。那個小姐正好坐車經過,救了我,講了個比我悲慘的故事,我信了,後來她告訴我,那個故事是假的,她的故事,遠比給我講的要更悲慘。她第一次跟嫖客做了那事,想死,人都吊在上面了,舌頭伸出一半,她又把自己放了下來,她告訴自己,她還不能死,死了,摔斷腰的爸爸怎麼辦?她堅強地活了下來。”
安雨的手動了動,眼睛眨巴了兩下,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人家一個小姑娘,活得那麼艱難,都如此的堅強,我這點挫折算什麼?不就是被心愛的人背叛了嗎?我還可以再找,找了之後才發現,還有個人比安月更加愛我,就是我現在的女朋友。不就是死精嗎?現在沒有孩子的人家不多的是?現在不是前衛一點的人,都不要孩子嗎?如果想要,我們還可以領養啊!不就是性無能嗎?事實證明,我也不是性無能,我原來是可以的,一直都是心理作用!安雨,我說這麼多,是想你明白,還有很多人關心着你,愛護着你,他們都希望你開心,希望你快樂!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愛情失敗了,還有事業,再說,也不見得你就失敗了,或許有人愛着你,深愛着你,爲你做了很多事情,而你不知道呢?比如,李文峰,從他見到你的那一刻,他就喜歡上了你,他跟錢雪在一起,就是爲了能夠多見到你幾次,是夠傻的,但是傻得真誠。當他在G市看到谷濤跟一個女人在一起,他想過勸你,可是又怕破壞了你的幸福,用他的話說,只要看到喜歡的人幸福,他就幸福了,這更傻,可是,傻得可愛。還有,你姐知道谷濤騙你的事情之後,他跟你姐一起去了G市,打了那個王八蛋,差點被那個王八蛋告,他是個老師,如果出了這種事情,對他影響多大,可是,他顧不得這些了,他只想爲你出口氣!這樣的男人,比那個負心漢,不是好上百倍千倍?我不明白,被這樣的人愛着,還有什麼值得傷心難過的,幸福都幸福不過來。”晨偉說完,手輕輕地放在了安雨的肩膀上,安雨突然轉身,趴在晨偉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晨偉抱着安雨,眼淚下來了,柔聲安慰着,“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門口,安月帶着醫生回來,李文峰跟安月他們看到這麼一幕,眼睛都溼潤了!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李文峰在房間裡陪着安雨,晨偉要走,安月送了出來。到了樓下,安月開口了,“謝謝!”
“安雨也是我妹妹!”
“這次她能想通,多虧了你!”
“應該說是李文峰的真情!”
“你是說……”
“一個人在最脆弱的時候,需要的就是個肩膀!”
“可安雨不喜歡他!”
“這個時候,喜歡不喜歡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理解與支持!”晨偉好像在說自己一樣,當初,要不是小玲的理解與支持,晨偉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也許,你說得對吧!”
“放心,安雨會幸福的!李文峰是個好人!”
“我知道!”這幾天的相處,安月看得出來,李文峰有多麼緊張安雨,尤其是當他豁出去,不顧一切的時候!
“好了,我走了,好好照顧安雨,有事情,打我電話。”
又要分開了,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相聚總是短暫的!
安月不捨,卻沒有辦法,晨偉已經不是她的了。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安月咬咬嘴脣。
“誰?”
“你跟馮燕!”
“哦!”晨偉頓頓,“快了!”
“結婚的時候,記得請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月強忍着淚水,側過身子,不願讓晨偉看到她的樣子。
“一定!”晨偉轉身,停停,離去!
看着晨偉離去的背影,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吧嗒吧嗒地流了下來。
“晨偉,祝你幸福!”
安月的話,讓晨偉想起了他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跟馮燕的事情。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倒是他沒有想到過的,至少,四個人認爲,他跟馮燕應該是在一起的,晨偉爹孃、安月,還有就是馮燕!
這個準備,他還沒有做好,準確地說,他還沒有想好他跟馮燕的關係。現在,他們頂多就是,朋友!這個問題,他從來都沒有正視過,現在,應該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了,而且是必須的。
馮燕是喜歡他的,這一點晨偉比誰都清楚,但是要跟馮燕在一起,首先得讓她知道兩件事情,第一,他在那方面的不足;第二,他不能生!如果沒有這兩個問題,他跟馮燕在一起,幾乎沒有什麼障礙!
可是,怎麼說?晨偉沒有想好。開這口很難,畢竟這都是他的隱私,男人的最痛,他是不會主動去說這些的。
得出的結論就是,維持原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