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屁股被楊棒子生拉硬拽地給弄到山腳那,一肚子的不樂意!剛纔被鬼子壓制在草地裡的那窩囊勁還沒過去呢!
“瞅你這樣,是沒打夠呢吧,劉大屁股,老子告訴你,就那兩下子,要不是老子到的及時,你他娘滴現在都躺屍了!老實的!聽老子給你部署!”
罵完了,捋了一把劉團長的脖頸子,把忿忿的劉大屁股拉到身邊來,嘰嘰咕咕地說了一番話。
話說完了,劉大屁股心領神會了,臉上那股子咬牙切齒地勁也消了,轉過身讓老三團的集合,很快,就向西南撤走了。
楊棒子打發了劉大屁股,派了幾個戰士,沿着老三團說的老鄉們撤到山上去的路線,去尋找逃散的老鄉們,剩下的全部用最快的速度撤回郭家堡子去。
按說敵我雙方這才掐了一架,不能算完呢,都損失了人,八路人少不想硬拼還有情可原,你小鬼子兵精糧足人也不少的,怎麼還沒動靜了呢?
原因其實一點都不復雜,清水大佐的要攻擊的重點不是這荒郊野外的大草地,本來誤以爲大道上摸黑趕路的是八路的隊伍,打完了才知道基本都是老百姓,目標既然暴露了,就不能戀戰。
尤其是搜索隊被攻擊後,清水大佐從來襲之地的火力上判斷這也是小股的八路,人數至多百人以上,從撤下來的中隊長口中得到的情報也差不多,夾攻他的八路也就是百十人。
所以清水估摸這是在附近活動的八路小股部隊。用一千多的皇軍在黑夜裡去攻擊這支小股部隊,不是什麼好買賣,不如趁着擊退對方的機會,快速脫離戰場,直趨郭家堡子爲上。
連陣亡的士兵的都沒有去收容下,全軍就整隊沿着土丘子間的荒地,用指北針辨明瞭方向後,向着正北方向急行軍了。
雙方都不想戀戰。沒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就和兩個拳手一上來互相揍了對方一下,快速閃避開後,開始兜圈子尋找對方的破綻和弱處了。
兩個小時後,連綿不絕地土丘子已經被崇山峻嶺代替了,按照行軍速度判斷,此時應該快要接近郭家堡子的東山樑了,清水大佐下令全隊就地休息,他找了個僻靜的石砬子下面。和幾名佐官、尉官一起查看地圖。
從地圖上看,這道山樑的東側離着郭家堡子的東山樑不到五里地路,有個小村子。叫林澗村。幾十戶人家。
清水決定去這個村子待上一白天,入夜後兵分兩路,一路偷襲東山樑得手後,專攻山寨正門,一路向北走上幾裡地,繞到東山樑和北山峰的連接處。翻上陡坡拿下北山,控制制高點。
離着天亮還有不到兩個小時,鬼子的前鋒悄悄地摸到了林澗村的村外,莊子裡黑黢黢的,一點燈火也看不見。也沒有犬吠聲。
開路的鬼子小隊長沒急着進村,等清水大佐率領本隊到達後。把偵察到的情況彙報了下。
清水聽說小山村什麼動靜也沒有,倒不覺得意外,這一帶剛剛經歷了皇軍的反覆搜剿和掃蕩,當地的老百姓早就逃的逃散的散了。
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清水下令大隊進村!
鬼子們挨家挨戶地搜了一遍,果然是空蕩蕩,別說人了,雞啊狗啊的啥也沒有,整個山村死氣沉沉的,農戶院裡的落葉和塵土都老厚一層了,看樣子起碼兩三個月沒回來人住了。
雖說村子裡沒人,可下哨和放出警戒線還不能含糊,畢竟上千人擁進了這麼個村子,不上點心萬一被老百姓和土八路發現了,行蹤一暴露,就白跑這上百里路了。
清水大佐和電臺等部門單獨佔據了一處稍大些的院子,屋裡塵土太大,士兵們匆忙打掃整的烏煙瘴氣的,清水乾脆就在院子裡搭起的帳篷裡休息了。
剛在簡易的行軍牀上躺下,就進來士兵報告說在村頭的土崖下搜出來個支那人!已經帶過來了!
清水一激靈睡意全無了,抓起靠在牀邊的軍刀,帽子也沒戴就出了帳篷,抓到的人就在院門口,被士兵們捆的像個糉子一樣,嘴還用荒草給塞上了。
蹲下身小聲地用中國話說了句:“想活命地說話滴不要。”還用手指晃了晃,地上蜷縮着的支那人大睜着眼睛看着這個會說中國話的鬼子,點了幾下頭。
清水大佐示意把這個人嘴裡的東西掏出來,旁邊過來一個士兵,幾把就從支那人的嘴裡掏出了草糰子。
這個中國人呸呸地使勁吐着嘴裡的草沫子和泥土,“你滴做什麼的?是這村裡滴嗎?”清水生硬地問了一句。
又吐了幾口吐沫後,這看上去有個四十來歲的漢子才接了話茬,喘着粗氣說:“俺,俺就是這地界的,俺,俺回來瞧瞧俺家的物事還在不.”
大約摸的清水能聽明白這漢子說的本地方言,在這一片都轉戰多半年了,冀西北這得硬土話不怎麼饒舌,仔細聽能聽明白。
點了下頭清水又問:“這村裡滴人都去哪了?你們滴一起回來幾個?”
“沒,沒旁人,光點地就俺一個,這才晃點到這,氣還沒倒勻呢,就被你,你們捆了。”
清水半信半疑地看着這個一身莊戶人打扮的漢子,轉頭問士兵們從哪抓的?都搜出來點啥沒?
一個破褡褳,一個葫蘆做的水壺,一根圓不溜秋磨得鋥光拔亮的柺棍,一把鐮刀,褡褳裡的東西也掏出來看了看,幾個乾巴巴地看不清是用什麼做的餅子,一根纏着煙荷包的菸袋鍋子,一塊火鐮,幾小塊火石,幾根高粱秸稈子。
就這些,看不出有啥可疑的,清水還是有點不放心,伸手過去把這漢子給扳的臉朝下,抓住被捆着的雙手,從身後的尉官那要來手電,摁亮了仔細地查看起來。
這當過兵的人,手上一般都會有兩個地方有老繭子,食指的指肚和虎口那,摟扳機摟的和握槍握的,如果是國軍呢,一般下巴頦上會有一道掉不了的傷痕印記,鋼盔的繫帶磨得,再就是肩膀頭那背槍背的。
換了便裝啥的一眼看不出當兵的和老百姓的區別,可要一查看這幾處地方,想隱瞞也隱瞞不住。
被捆着的這漢子,滿手的老繭子,十個手指頭都是黑糊糊皺了吧唧的,橫七豎八地盡是傷痕和口子,食指肚那還真就沒有明顯的老繭,虎口那老皮挺厚的,不過是在手背上,不是靠近掌心的位置。
清水又把這漢子翻過來,看了看下巴頦和肩頭,也都沒有當過兵留下的那些痕跡,這才拍拍手,站起身來。
擔任巡邏任務的小隊長小聲地問要不要處理了?清水想了想,這老百姓興許有點用,這會還沒想出怎麼用來,就說先關起來吧。幾個鬼子上去把這漢子提起來,拎進院子裡,給捆到院牆跟的香椿樹下了,嘴裡又給塞了一團荒草。
這麼一折騰,天色就見了亮了,在周圍巡邏和搜索的部隊也都回來彙報,沒發現有什麼情況和支那人,清水這才放下心來,重新躺在行軍牀上,閤眼睡着了。
被捆在樹下的那漢子,額頭冒出的汗水很快就被晨風給吹乾了,他眯着眼睛假裝睡着了,瞅着院子裡的鬼子都不怎麼走動了,鼾聲此起彼伏的,活動了下腿腳,動了動胳膊,深吸了一口氣,身上的骨節發出了輕微的咔咔聲。
兩隻手掌一錯一錯地,剛纔還要勒出血道子那麼緊的繩子,三掙兩掙的,慢慢地鬆了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