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之一分區紀實—奔赴前線
改編後的115師一萬五千多人(包括獨立團1700人)在雲陽鎮召開抗日誓師大會之後,於8月22日出發(如果說誓師大會的第二天出發,按照這個推算,115師雲陽鎮誓師大會應該是8月21日召開的)。獨立團因爲是第一梯隊打前站,在早上七點就從雲陽鎮出發,途經蒲城縣、澄城縣、合陽縣,到達韓城縣,路上走了七天。8月30日進抵陝西省韓城縣芝川鎮,準備由禹門口東渡黃河。
今天,從陝西省的三原到韓城,有火車可坐。直線距離210千米,行車5個多小時,硬座票價14.5元,臥鋪票價51.5元。當年,楊成武的獨立團走這段道路,用了七天。
但獨立團這個編制是黑編制,不在115師的序列之內,國民黨口岸檢察官不承認獨立團。爲了儘快渡河,獨立團和115師陳正湘(當時任685團副團長,團長楊得志。這說明,當時陳正湘僅比楊成武的職務差一點點。但曾經任楊得志師政委的鄧華卻在115師裡沒有職務,被陳正湘取代。因爲當時副職的含義就是政委)的685團臨時混合編隊乘船,渡河進至晉南萬榮城(此是歷史文獻記載。但獨立團過黃河有不同記載;在楊成武回憶錄中,是686團團長李天佑,不是685團陳正湘幫助過的黃河)。
在以後韓城當地的文獻記載中,中共韓城縣委配合國民黨縣政府按期籌集了100多隻大、小木船,並派共產黨員、水手徐岱雲負責調動船工工作。部隊到來前,船隻已集結完畢,隨時準備出發。現在,爲紀念當年八路軍東渡,在八路軍東渡遺址旁建有“八路軍東渡黃河出師抗日紀念碑”一座。全碑由三片高大、雄渾的豎向碑體和八個船型基座組成,碑體寓意當年東渡黃河的八路軍三個主力師(115師、120師和129師),碑體下爲曲面黨徽。將三個主碑緊密聯繫在一起,寓意八路軍三個主力師由黨統一領導是取得勝利的保證,基座寓意揚帆東渡的八路軍和艱辛的八年抗戰。
(注:此時間順序表均按照馬輝的回憶錄爲準。因爲據史載:8月下旬,115師從三原縣出發。30日進入韓城宿營一晚,31日從芝川鎮東渡抗日。到達韓城的日期,與馬輝的回憶相符。但從三原縣雲陽鎮出發的時間,是不是真的是8月22日?因爲據不少書記載:8月25日,中*央軍*委發佈改編命令後,數萬名身經百戰的紅軍將士摘下紅五星,換上了帶有青天白日徽章的國民革命軍軍服。《聶榮臻回憶錄》也是如此。8月22日,毛澤東召集黨政軍首腦在陝北召開洛川會議,25日會議結束。開會期間,八路軍諸多首腦不會有太大的舉動或部隊調動。這與馬輝回憶的8月6日召開誓師大會有所出入。在韓城縣芝川鎮渡河的時間沒有異議。獨立團和115師的徐海東344旅是115師奔赴前線的先頭部隊。8月31日渡過黃河。9月初,115師餘部在誓師會後第二天告別雲陽,沿着第344旅的行軍路線,經富平、澄城、合陽,前往韓城渡河東征。)
(這裡還涉及到一段。就是《楊得志回憶錄》中所提到的獨立團。115師第一梯隊的部隊走到韓城縣芝川鎮,等待東渡黃河的時候,被任命爲115師685團團長的原紅二師師長楊得志,剛剛從紅軍大學畢業趕上了部隊。685團就是由原紅二師改編過來的,此時這個團由副團長陳正湘帶領。楊得志一直到了山西侯馬,才趕上這個團,與陳正湘和鄧華見了面。有意思的是。以後,這個團的鄧華和陳正湘都到了一分區。
當時,同聶老總談過話,楊得志出115師的師部大門,遇見了獨立團的幾位老戰友,紛紛要他到獨立團。給楊成武當副團長,不要到685團去。當然調動未成,楊得志被聶老總訓了一通。否則,獨立團的歷史會是另一種寫法。)
黃河西岸是陝西省的韓城縣,東岸就是山西省的萬榮縣。獨立團從上船渡河。天就在下雨。從萬榮縣上岸,到侯馬,雨時大時小,一直未停。部隊冒着秋風冷雨踏着泥濘山路,向同蒲路急進。到曲沃縣侯馬車站了,開始有閻錫山修建的窄軌鐵路。在侯馬車站經與國民黨駐站辦事處反覆交涉,等了兩三天時間,才得以乘火車北上。
林彪、聶榮臻,洛川會議後,經西安、風陵渡進入山西,乘小火車到達侯馬,恰好與115師第二梯隊的徐海東344旅會合。楊成武獨立團作爲第一梯隊,已先行出發前往原平。
(注:寫這一段,我着實爲難了一陣,因爲史料的記載各相矛盾。我最初沿用馬輝的回憶,獨立團從侯馬出發乘坐的是運煤車。“車廂都是剛裝過煤的,裡面黑乎乎的,滿是煤灰。我們坐在上面,弄得滿臉、滿身黑。就這還擠得要命,每一節車廂擠着六、七十個人。我們的楊團長也只是坐在後面的守車裡。”)
按照楊成武的回憶,獨立團乘坐的是運牲口的敞車,滿車廂的牛羊糞便和雜毛,一股刺鼻的臊臭味。自己沖刷一下就上人了。車開不久,就趕上瓢潑大雨,但戰士們頭一次乘坐火車,還非常興奮(在這一點上,車開後不久下雨,戰士們滿身溼透,但熱情很高。楊成武與馬輝的回憶是一致的。我個人的認爲:也許,既有運牲口的車廂,也有運煤的車廂,馬輝所在的特務連,恰好乘坐的是運煤的車廂)。
八路軍是第一批開往抗日前線的中國軍隊,所幸途經各車站,霍州、介休、忻州,尤其是太原,愛國羣衆夾道歡迎。八路軍乘坐的火車路過太原時,已是午夜,但大燈將車站照得通亮。如同白晝。車未停,歡呼聲已響徹耳邊。車一停,太原市的工人、學生、市民、小販已涌進車站,裡三層外三層將車廂圍住歡迎。爭先恐後地將各種慰問品向車內拋送。爭先恐後地將各種慰問品向車內拋送。
在國民黨統治區受到這麼熱烈的場面,這些前紅軍戰士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也許是不大習慣這樣的歡迎場面,八路軍的幹部戰士都端坐在車廂裡,沒有下火車的,也沒有伸出頭到窗外看熱鬧,只有領導人下車向歡迎羣衆致謝。人民的信賴和支持,極大地鼓舞了獨立團和685團官兵們的抗日士氣,更加堅定了打擊日本侵略者的必勝信心。
火車過太原,接近前線,遇上日寇敵機的轟炸掃射。數十人負傷。楊成武、楊得志回憶錄中均寫了,馬輝馬虎了,此段被炸的經歷沒有寫。
在晉北原平車站下車,此處已接近抗日前線,原平到處可見國民黨潰兵敗退下來。對八路軍說風涼話。休息了兩天,第三天上午,獨立團團部開連以上幹部會議,奉命向平型關以西大營鎮前進。這時,沿平綏線進攻的日軍,在佔領張家口、大同後,企圖奪取平型關、雁門關。進而南下侵佔太原;沿平漢線南犯之敵,以一路兵力,佔我保定、石家莊;另一路兵力,從高碑店經易縣西進,妄圖侵佔淶源城,以配合張家口、大同南下日軍的行動。形成一個包圍之勢。
1937年9月中旬,在日軍的進攻下,山西東北門戶天鎮、大同失守。時逢中秋節(9月19日),山西普降大雪。羣衆普遍相傳:“三關(雁門關、寧武關、平型關)戴孝,是不祥之兆!”晉綏軍在日軍進攻前的全線失利。讓閻錫山把保衛太原的希望,放在八路軍的身上。所以派出一個汽車團(48年在華北步兵學校,李青川說過,閻錫山的汽車團是由憲兵控制和調動的),從原平火車站接115師的部隊緊急奔赴平型關方向(115師有的部隊,是火車到了忻口,部隊改乘汽車前往靈丘)。
乘坐閻錫山撥來的卡車,途經代縣、繁峙,緊急趕到大營鎮。剛下汽車,楊成武聽說了115師決定利用平型關一帶的有利地形打一仗。獨立團奉命單獨行動,迅速向平型關以東的上寨(115師師部的駐紮地,是靈丘縣的上寨)、下關一帶集結,待機殲敵。
在靈丘縣抗戰大事記裡,記載着:
“1937年9月16日?東渡黃河挺進晉東北內長城抗日前線的八路軍115師343旅及獨立團,在師政訓處主任羅榮桓、343旅旅長陳光率領下,凌晨3時從繁峙大營鎮出發,經橫澗、橋兒溝跨過內長城進入靈丘冉莊地區。同日,渾源縣城失守。
19日?八路軍115師343旅及獨立團從冉莊經獨峪進抵靈丘上寨地區,隱蔽待命。”
23日,
上午?聶榮臻率115師344旅團以上幹部到達上寨。林彪在上寨小學校召開師、旅、團級主要領導參加的作戰會議,決定利用平型關東側喬溝一線有利地形,伏擊增援平型關前線的日軍,並確定了各團的作戰任務。
中午?115師在上寨小學校東側土坪上,召開全師連以上幹部參加的平型關戰鬥動員會。羅榮桓主持會議,林彪佈置作戰任務,聶榮臻作了政治動員。
下午?115師各旅、團分別從駐地向指定地點開進。
這一天天降大雨,天色如黑,獨立團冒雨前進,趕到上、下北泉村。第二天一早,部隊趕往淶源通向靈邱的必經之路——腰站。(這是馬輝回憶錄中的記載。文獻中記載;獨立團當日下午到達靈丘以東45公里的腰站,天黑前進入驛馬嶺下阻擊陣地。該團先頭部隊途經白洋鋪時與日軍偵察小隊接觸,將敵軍擊潰。)
此時的時間是1937年的9月23日,距9月25日打響的平型關戰鬥,只有兩天。這也是獨立團脫離115師大部隊單獨作戰的開始。以後的抗戰八年,獨立團始終孤軍作戰,再沒有同原歸屬的115師大集體戰鬥在一起。
回顧一下,沿途的行進情況。從三原縣到韓城縣,途經富平、蒲城、澄城、到達韓城。這一路都是步行。但已經沒有了國民黨軍隊的圍追堵截。以後原獨立團的紅軍老兵們談起往事,說起從陝西到河北的這一路上,最大的感受是每天能吃飽飯,還不打仗,晚上能放心的睡大覺。所以這一路走得很順利。韓城縣緊靠黃河,是八路軍115師、120師、129師三個師的渡河地點。115師是第一個渡河的。渡河地芝川鎮,在韓城縣城偏南,黃河最狹窄的一處地點。獨立團在芝川鎮僅停留了半天,就在陳正湘團的幫助下(楊成武回憶是李天佑團幫助的。楊成武的回憶更準確一些)渡過了黃河。
在山西省境內,到達侯馬以後、原平以前,一路上都是乘坐火車。而且在侯馬、原平,上火車之前、下火車之後,都是各休息兩天。從原平到大營鎮是乘坐汽車。這在紅軍時期每天都要靠兩條腿行軍是不可想象的。
48年在華北步兵學校,經過長征的紅軍幹部有幾個,比如鄭旭煜、王志廉、喬新鬆等等。但在校一級領導中有職務,有資格做長征報告的,只有鄭旭煜一個人。48年、49年,各有一段時間,部隊進行革命傳統教育,講長征,鄭旭煜幾乎成了專業報告人,給學員們,也給新入伍的大中學生講長征。這種的報告會一般都是政委張明河親自主持。有時,好講怪話的張明河也會犯自由主義,他是豫南打游擊出身的紅軍幹部,緊挨着大別山地區。他對身邊的參謀幹事們說:別以爲只有長征纔是幹革命,打游擊就不是幹革命。在敵後打游擊同樣光榮,都是幹革命。
鄭旭煜作報告,有時會有點口頭語什麼的。比如“要死”,“冷得要死”、“凍得要死”、“餓得要死”、“累得要死”,張明河譏諷說:什麼“要死”,這不是活過來了嗎?
有關李青川參加革命前的一段經歷,即八路軍在閻錫山幫助下乘坐火車、卡車奔赴前線,前後參加兩個會戰——平型關會戰和忻口會戰,都是李青川所在的晉軍憲兵部隊出面調集的車輛並維持紀律。閻錫山爲八路軍提供給養、軍裝,還有大米這一段回憶,就是在李青川的“啓發”下鄭旭煜纔回憶出來的。當然,運煤的車廂或是運牲口的車廂這段不愉快的話題就免去不提了。
趙再生、張明河、張迺更、翟家駿、李青川等一幫領導人都是清一色的北方人,看見唯一的南方人鄭旭煜一天到晚跟着大家吃小米飯、小米麪饃,吃得很香,當時曾笑話說:“你這個吃大米的南方人,現在吃北方的麪食都習慣了?”
鄭旭煜當時回答說:“人的肚子餓極了,什麼都能吃。在狼牙山八年,早改過來了。最初也不容易,35年底在甘肅,成天吃饃,吃麪,哪裡見得着大米?白麪、莜麪、玉米麪,小米麪,你不吃吃什麼?37年乘火車上抗日前線,那時候跟閻錫山的關係很好,他還希望咱們八路軍到河北去,給他的山西把大門呢。那時的糧食由閻錫山供應,在一大堆白麪當中,還給了幾袋子大米,山西晉南水田產的大米。115師吃了頓大米飯。只見滿火車的江西人、湖南人、福建人,見着大米飯不要命了,連菜都不吃,那叫一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