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羽漸直覺沐泠風說的不錯, 但是更不想讓泠風冒險,依然嚴肅着臉。沐泠風經過剛纔那一出,現在也是心有餘悸, 態度不由的乖順了不少, 就連前來的軍醫也乖乖的讓他看了。
“孩子很好。”軍醫對凰羽漸說。
沐泠風眼神放空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剛纔那種擔憂緊張的感覺, 不是騙的。沐泠風不去想是爲了什麼, 但是感情也不用用語言來組織。他,對這個孩子擔心。
凰羽漸看着沐泠風完全失去了圓潤的臉,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擔憂。儘管軍醫說他們很好, 但是……
沐泠風太年輕了。
凰羽漸已經完全的忽略了,自己更加的年輕, 這個事實。現在他的心裡只有他私底下跟軍醫瞭解的一些情況。沐泠風現在甚至還沒有停止長高, 孩子…….他會很危險。
“泠風, ”凰羽漸攬過沐泠風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的臉頰, “你要好好的。”
沐泠風看着凰羽漸突然脆弱下去的臉,心裡沉沉嘆息一聲。明明他還年輕,怎麼就有種,爲這個人耗了一輩子的感覺呢。
他伸出手,握住凰羽漸垂着的手。
“三皇子, 你願意跟我一輩子嗎?”
凰羽漸握住沐泠風的手一抖, 他擡起頭, 看見的是沐泠風顯得堅定地眼睛, 他的心裡有點沸騰起來。
“爲什麼這麼說?”
沐泠風垂下眼睛, 心裡角落生出一點誘拐的歉疚,但是一瞬間就沒有了。
“你說過的……”
“我早就告訴你了。”凰羽漸突然鬆開了沐泠風的手, 讓他一陣的失落。
在沐泠風眼前,凰羽漸拉出了沐泠風衣襟裡隨身帶着的掛飾:“你收下這個東西的時候,就已經是我的人了。”
什麼?沐泠風擡起頭,看着凰羽漸帶着笑意的臉。“我怎麼不知道?”
凰羽漸趁沐泠風趁沐泠風不注意,捏上他的耳垂。其實他那時候也不太清楚,只是本能的,想要在沐泠風身上留下痕跡。這樣想着,沐泠風耳垂上那個不屬於他的傷疤,顯得格外的礙眼了。
沐泠風被突然的捏疼了,他回過神,拍開凰羽漸的手。
“你的承諾呢?”沐泠風正色的對凰羽漸說。
“什麼?”凰羽漸這回是不太明白了。
“你要是真的……”羞於說出那幾個字,沐泠風臉一紅,“我們成親吧!”
“現在?”凰羽漸語氣裡有了猶疑,這個地方,這個時間?而且,沒有任何的準備。
“現在。”沐泠風的語氣裡帶上了一點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絕望。爲了這個人,他真的是什麼都放棄了,他就想在這裡,回去鳳城,他們就再不能這樣子純粹的看待他們之間的事情了。
“……好。”凰羽漸想要解釋反駁的,可是最後卻答應了,雖然沒有那麼肯定。
半夜被驚醒的士兵們,參加了他們見過的,最另類的婚禮。軍醫送上了他消過毒的銀針,就着月光,協助沐泠風在凰羽漸的手腕上刺上一朵鳳凰花。條件簡陋,只能用酒染了一朵黑色的。沒有人反對,震驚,疲倦讓這些士兵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有的只是本能,本能的覺得,他們應該是一對。
這本是最簡陋的婚禮,卻用上了古老的,最莊嚴的宣誓。沐泠風不清楚,以爲這裡的習俗如此,卻不知道,一個男子在身上刺上愛人身上的福印,是永遠不能消退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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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泠風獨自一人呆在凰羽漸的營帳,身邊是守着他寸步不離的軍醫。外面的廝殺聲不是很明顯,大部分的時候,士兵們的心都累了,根本沒有力氣去嘶吼振奮士氣,何況,對上的都是那些,要小心再小心的東西。
“你去照顧傷兵吧。”沐泠風對身邊的軍醫說。
軍醫顯得也很掙扎,每次外面傳來慘叫,軍醫的身子都要抖上一抖。
但是他還是說:“屬下守着公子。”
他雖然擔心外面,但是更加的擔心沐泠風。他腆着沉重的身子,看着搖搖欲墜,不論是保護弱小的職責,還是凰羽漸的命令,他都選擇了留下。
沐泠風不再說話了。雖然他覺得還好,可是他的確心裡不安穩。
“外面怎麼樣了?”不能出去的沐泠風,只靠着聽覺,完全不能判斷。
時刻關注着外面情境的軍醫深深皺着眉頭。這幾個月,他是除了凰羽漸跟沐泠風相處最多的人,也瞭解,這個人的才智,並不只是凰羽漸的情人,所以他沒有說謊。
“……不好,今天的蠱獸很多,將軍他們都傷了。”
如果傷了還在繼續,那就代表蠱獸沒有毒了。沐泠風稍稍有些放心。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樑玉學,凰羽漸對這諱莫如深,他也不好問。他只是覺得,南疆每次都沒有盡力,有時候凰羽漸他們逼得緊了,也會出現一些致命的毒獸,看起來更像是警告。沐泠風低下頭,心裡想着這種餘地到底是什麼作用。
不知過了多久,營帳裡面都能聽見一陣“嗡嗡”的聲音。沒一會兒,外面突然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慘叫。
“怎麼回事!”沐泠風急不可耐的想走出營帳看個究竟,卻被軍醫拉住了手。
“別出去,將軍他們應該快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沐泠風想甩開軍醫的手臂。
“那是毒蟲,很多毒蟲,他們一定會撤回來的!”
外面的慘叫聲變得越來越多,沐泠風一把甩開軍醫,衝出了帳外。讓他奇怪的是,軍營裡竟然沒有一隻毒蟲。他循着聲音往那邊看,只見裡軍營入口不遠的地方,密密的蟲霧簡直擋住了視線,但是還是能隱約的看見,那邊凰國的軍隊,還有凰羽漸格外顯眼的紅色戰袍。
追出來的軍醫看見這一幕,也驚呆了。
它們在阻止凰羽漸回營。
沐泠風只覺得手腳冰冷,腦袋裡不知道想些什麼。這種放空的狀態偏偏讓他的聽覺更加的敏感,他似乎聽到了爬行動物劃過地面的聲音,靜謐,危險。
爲什麼這些動物要攻擊凰羽漸呢。要是他們放棄抵抗,是不是南疆的人,就會放過凰羽漸?沐泠風焦急的看向那邊,已經有很多的士兵失去了抵抗力,毒蟲卻依然不依不饒。
爲什麼它們不往自己這裡走呢?
沐泠風腦中靈光一閃,前些天鬆泛的時候,凰羽漸帶他出去打野味改善伙食的地方……
“叫幾個人,跟我離開!”沐泠風一把抓住身邊的軍醫。
“公子……”軍醫一臉的猶疑。
“快!”顧不得解釋,沐泠風已經開始行動。
軍醫掙扎了一會兒,決定相信沐泠風,哪怕他只是怕了想跑了他也認了。看着沐泠風格外沉重的腹部,軍醫滿心的不忍。
叫上了幾個只管做飯的小兵,還有幾個傷勢不太嚴重,有些武力的傷員,他們追上了沐泠風。
“沐公子,我背……抱着你吧。”一個傷了一隻手臂,但是身材高大的士兵對沐泠風說。
“好!”沐泠風認出他正是上次隨行的士兵,太好了,“還記得上次那個山洞嗎?快點過去!”
高大的像是熊一樣的男人一把抱起沐泠風,小心的避開沐泠風的肚子,大步如風的往目的地走着。
走近山洞,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撲面而來。沐泠風聞到這個味道反而一喜。他往回看,這裡離軍營不遠,甚至能更加清楚的看見征戰的軍隊。
“進去!”沐泠風說道。
儘管有點疑慮,但是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性,他們還是無條件的相信沐泠風了。
“小心腳下。”沐泠風提醒道。
可惜已經有人中招了。走在前面的一個小兵摔了一跤,那個不清晰的粘稠的聲音,讓衆人都豎起了汗毛。
“這是什麼?”只聽見小兵“呸呸呸”的聲音,剛纔那股味道彷彿被翻攪的更加的濃郁了。
“蝙蝠屎。”沐泠風冷靜的回答。其實他的心裡已經是激動地不行了,生怕自己猜錯。
後面有人仔細網上看了看,密密麻麻的長着翅膀的毛茸茸的蝙蝠,還有那堪稱甚多的數量,讓衆人頭髮都開始發麻。
“沐公子……我們找這些蝙蝠做什麼?”軍醫一直陪着沐泠風的身邊,他心裡有些不確定的猜測,語氣裡也有點不穩了。
“把這些蝙蝠弄出去。”沐泠風大聲的說。他頭頂上的那片蝙蝠一陣嘈雜,有幾隻撲了下翅膀。
士兵們紛紛大喊大叫起來。可是卻沒有一隻蝙蝠往外飛。
沐泠風打量外面的天色。今天本來就是陰天,而且天色已經不早了。
“別叫了,退出去,放火。”沐泠風看着這滿地的糞便,不知道能不能引燃,但是隻能試一試了。
在軍醫的一再要求下,沐泠風足足離開洞口幾十米遠,那邊手腳利落的小士兵弄了一個火把扔了進去。靜靜的沒有什麼反應,突然“砰”的一聲,整個洞口都閃過了一陣紅光,軍醫安靜的山洞登時全是嘈雜的“吱吱”聲。
成千上萬只蝙蝠一氣兒涌出洞口,讓人都有一點擠不過來的感覺。幾個士兵已經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傻了,沐泠風往山腳那邊看去。蝙蝠們很吵,但是更多的是□□和翅膀衝撞摩擦的聲音,至少是能夠忍受的,但是那邊的蟲霧卻一下子亂了,凰羽漸他們趁着空缺往裡面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