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慘敗,宮本一郎的兩萬人馬損失極其慘重,但依舊沒能擺脫明軍的追擊,不但如此,就連兩翼也不時的被阻擊‘騷’擾。
眼看着手下武士身心俱憊幾無再戰之力,宮本一郎是心急如焚。照這樣下去,只怕難逃全軍覆沒的下場。
“將軍閣下,現在怎麼辦啊?”武藏神情惶急的問道,全軍覆沒的結局,他也看出來了。
“再拼一陣,若是還不成的話……”宮本一郎眉頭一黯,有些無奈的說道:“那隻能先緊着一部分人突圍了。”
武藏心中一驚,先緊着一部分人突圍,這麼說來,肯定是要有人留下當炮灰了啊。而這炮灰的頭領是誰,可實在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武藏的擔心很快就成爲了現實,就在宮本一郎用武士道‘精’神鼓舞了一番士氣之後,回頭神情的看向了他。
“武藏君,這些年來你戰功卓著,實在是本將軍的得力助手,對我宮本家也是像你的父輩那樣,有着頗多的貢獻。可眼下情勢危急,只能壯士斷腕以爲自保了。”宮本一郎越說越傷心,不知不覺間淚如雨下。
武藏的心裡卻是哇涼哇涼,果然被自己料中了,這個炮灰的首領是非自己莫屬啊。可憐自己這麼多年在他身邊兢兢業業的當牛做馬,沒曾想到最後卻落得一個如此悽慘的下場。
話已經很明顯了,宮本一郎自問武藏一定是聽出來了。就聽他嘆了口氣說道:“唉,把你留下來也實屬無奈,要是沒有一個有分量的將領留下來坐鎮,只怕拖延不了多少時間的。不過你放心,你的家人本將軍一定會妥善照顧,絕對不會虧待他們的。”
哇涼哇涼的心充滿了無奈。武藏確實是宮本一郎的家臣,他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也確實是宮本一郎不遺餘力的提拔。可這都不是讓自己爲他當炮灰的理由,他的恩德,自己這些年鞍前馬後的早就報答完了!
可身爲下屬,武藏可不敢當面違抗將令,不然依着宮本一郎心狠手辣本‘性’,一定會一刀把自己劈了的。
“家主,您放心就是了,武藏一定拖住明軍!”武藏恭恭敬敬的說道。
宮本鬆了一口氣,背後緊握的武士刀也悄悄地鬆了開,自己也不想親手殺了這個家臣啊。
“好,我一定會信守諾言的。”宮本點了點頭,回頭傳來另一名下屬,命他集合‘精’銳人馬準備突圍。不過宮本一郎卻沒有看到背後的武藏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可是武藏從小到大的唯一人生信條。正是有了這股狠勁,武藏才從一個地位低下的奴人熬到了家臣的位置。什麼父輩的功勳,那玩意也就是端屎倒‘尿’的勾當!
以前如實,現在亦是如此。雖然口頭答應下來,可是想讓武藏真的爲他舍掉‘性’命,那真是白日做夢。
宮本一郎帶着一千本家的‘精’銳人馬剛剛撤退,武藏便生出了幺蛾子。寧願我負天下人不怨天下人負我,依舊在奮戰的殘兵敗將們的‘性’命武藏可是一定也沒放在心上,帶着自己這些年‘精’心培養的一隊人馬便悄悄開溜而去。
轉眼間主心骨便走的無影無蹤,原本就是勉力而爲抵擋明軍的倭寇們頓時便陷入了大‘亂’,雖說四散奔逃的不亦樂乎,可就像是沒頭蒼蠅一般沒多久便徹底的被明軍包圍。
語言確實是個大障礙,雖說沈崇名非常想假惺惺的勸降一番體現自己的人道主義‘精’神,可是一想道自己僅會的的幾句倭語在這場合下根本就是毫無用處,雖然雅蠛蝶還算沾邊,可自己喊出來也不符合現在的身份不是。
沒得辦法,沈崇名只好傳下將令。凡是主動束手就擒者皆可活命,反之格殺勿論。
直到天‘色’漆黑,這一場屠殺才算是進入了尾聲。雖說都是久經戰陣的‘精’銳人馬,可任誰也沒有經歷過一天之內掠殺數萬人馬的事情,就連二蛋哥這麼神經大條的人最後都忍不住嘔吐了。
這樣的情形沈崇名雖說還能受得了,可小師妹一個姑娘家沈崇名可就不敢讓她瞧瞧了,一早看着戰事再無懸念便帶着小師妹進了熙川城。
“大人,殺了這麼多人畢竟有違天和,咱們會不會遭天譴啊。”剛被人扶到沈崇名面前,二蛋哥便憂心忡忡的說道。
沈崇名也說不上是什麼感受,說快意也快意,畢竟都是老仇人,死傷這麼點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可說不是滋味他還就不是滋味,畢竟都是娘生爹養的,這其中又怎會沒有被‘逼’無奈走上戰場的善良之人呢?
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再多的後悔‘藥’也沒得吃。沈崇名輕輕地嘆了口氣,看着二蛋哥柔聲的自辯道:“二蛋,大人我也是給了他們機會了。他們不棄械投降卻依舊抵抗,咱們也沒辦法不是?老天爺也明白這點,自然是不會降罪你我的。”
被他這麼一說,二蛋哥心中可就好受多了。“是是是,是他們聽不懂人話,如此下場也不能怨咱們,總不能放過他們最後還得搭上朝廷將士的‘性’命不是?”
“嗯,有理,說的有道理。”兩個沒臉沒皮的人相互勸說着,心中的那些彆扭沒幾下便消散的一乾二淨。
“大人,現在這一部倭寇除了一小股人馬逃脫之外其餘全被殲滅,下一步您打算進兵哪裡呢?”二蛋哥小心翼翼的問道。必須趕緊扯到另一個話題上,不然大人肯定要追究自己敵情偵查不明的責任了。
“這一帶再無大股倭寇,零零散散的‘交’予納蘭多極清剿便是。下一步便是平壤了,倭寇的主力可是在這裡啊。”沈崇名早有計劃。原本還想着追趕着這一股倭寇直到平壤呢,沒想到在這熙川城下便將他們殺的個乾乾淨淨。如此一來後續的戰事可就要順利得多了。
“那好,屬下這就去安排弟兄們紮營休息,明日一早便開拔直赴平壤。”二蛋哥說着就像開溜,可卻被沈崇名一聲招呼留了下來。“站住!”
心驚‘肉’跳的感覺只有二蛋哥自己明白。不過同沈崇名周旋這麼多年,二蛋哥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就見回過頭來的他滿臉悲傷,苦道:“大人,這一戰我方將士亦是損失慘重,共計陣亡將士四千餘人,負傷者不計其數。”
“唉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沈崇名的眉頭當時就皺了起來,這損失不可謂不小。“對了二蛋,這四千將士中,建州左衛的有多少人馬?”
“不少,近七成都是他們的。”二蛋哥悄聲說道,這算得上是壞消息裡的好消息了。不過也該着覺昌安倒黴,雙方廝殺最爲慘烈的那一陣,可都是他的人在參與,損失不大都是不可能的。
沈崇名眼睛一眨,咳嗽兩聲說道:“那你代表本官去探望一下左衛的將士們,另外問問覺昌安有什麼需要,能滿足的本官一定儘量的的滿足他。”
二蛋哥聞言心中大喜,這可是大人讓自己走的,那自己就不能客氣了。“屬下明白,這就前去探望左衛的有功將士。”施了一禮,二蛋哥腳底抹油溜出了大廳。
“哎呀,這滑頭,竟然敢和我耍手段!”二蛋哥剛剛出‘門’,沈崇名便驚醒過來,自己可是要批評他來着啊,怎麼讓他給繞進去走了呢?
二蛋哥空着兩手趕到覺昌安駐地,原本歡快的神情在到達‘門’前之時立馬變成了滿臉的悲切。
這時的覺昌安心情確實是不怎麼滴。雖然這一仗絕對稱得上是大獲全勝,但對自己來說卻是毫無用處。折損三千人馬,雖然看似不多,但卻是讓自己的建州右衛傷及了元氣,要知道這三千人馬的培養,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嘔心瀝血這麼多年纔將將湊夠了一萬五千人馬,這一眨巴眼的功夫搭進去了兩成,讓自己如何消受得起。
愁眉苦臉長吁短嘆,覺昌安越想越是憋屈。細細說來這倒不是漢人耍‘陰’謀詭計坑害自己,自己就算是有再多的憋屈也不能怪罪到人家的頭上。要怪只能怪自己高興地太早,錯估了形勢。
“首領,漢人馬大人求見。”一名‘侍’衛匆匆來報。
“馬二蛋?”覺昌安眉頭先是一皺,接着急道:“快快有請。”眼下畢竟還是仰人鼻息的處境,雖說馬二蛋不是主事之人,可他卻是沈崇名的心腹愛將,不然也不可能以一個小小的衛指揮使的身份領兵兩萬。若是自己恭恭敬敬的對待他,想必他也不會在沈崇名面前給自己使絆子。
“覺昌安大人,本官奉沈大人之命前來探望,我家大人他有些事情脫不開身,還望您多多見諒纔是。”二蛋哥剛一進‘門’便客客氣氣的說道,這番好話就算是自己帶來的安慰品了。
覺昌安直覺得好笑,什麼有事脫不開身,分明就是不屑來看望自己而已嘛。不過禮尚往來的道理他也是懂得,趕緊客氣道:“有勞馬大人了,沈大人公務繁忙本官也是知道的,可是不敢麻煩他啊。”
“如此就好。”二蛋哥假裝鬆了口氣,接着言辭誠懇的問道:“覺昌安大人,此番前來,我家大人囑咐本官問問您有什麼需要。這次您的部族勇士建有大功,朝廷必定是不會忘記的。”
覺昌安眼前一亮,這倒是一個挽回損失的好時機啊。“多謝朝廷恩德,多謝沈大人擡愛,本官這裡確實是有一些難處希望沈大人能幫着解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