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湖廣都司都指揮使餘牢求見!”韶州府知府衙‘門’,正當沈崇名滿臉威嚴看着各級將領研究湖廣地勢圖的時候,一名校尉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聽得餘牢來見,沈崇名不由嘆了口氣,看來整個湖廣都司的兵馬已經落入朱翊鑾的控制之中了。掃了一眼看着自己的將校們,沈崇名擡頭道:“讓他進來吧。”雖然這事早有預料,可是這樣的結果自己還是不願意看到的。
“沈大人,下官有罪,下官有罪!”餘牢身形狼狽,跟在他身後的陳虎也是滿身泥土,臉上鬍子拉碴,怎麼看也不像前段日子救了沈崇名一條‘性’命的那個壯小夥。
沈崇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湖廣落入朱翊鑾之手,實非大人之過,還請餘大人不要自責纔是。”
“沈大人,下官無能,沒料到手下這羣白眼狼,竟然敢做出如此忤逆之舉。”餘牢搖頭連連,手下將官紛紛背叛朝廷投靠了朱翊鑾,這可是他萬萬沒能想到的。
見他跪在地上不起,沈崇名只好使勁扶了起來。“餘大人,世事難料,要怪就怪朱翊鑾這人心機太深,別說你了,這麼些年我錦衣衛不也是沒能發現他的‘陰’謀嗎?”在這麼多人說起這事,沈崇名倒是沒有覺得尷尬,沒做好就是沒做好,沒什麼好遮掩的。
“餘大人,你快說說當下湖廣的情形吧。”雖然一直都在派出人手收集湖廣境內的具體情況,可畢竟難免有所疏漏,適當的查遺補缺是非常重要的。
說起這茬,餘牢一臉悲傷之‘色’。“大人,眼下的湖廣局勢已然無法收拾,只能調集大軍徹底武力平叛了。”
“前幾日接了您的命令下官便開始安排,可誰知那軍令只能在都司衙‘門’裡使用,一旦出了大‘門’便是一張廢紙。下官調兵將令剛下不久,那布政使張達袍便帶着衙役進了都司衙‘門’,說下官擅自調動兵馬意圖謀反。”說到這裡,餘牢眼中不又浮現怒火。
“見他這樣,下官便斷定他已經投靠了朱翊鑾,當即便要命人將其拿下。可惜還沒等動手,武昌衛指揮使宋永凱便帶人衝了進來,沒多說話便命人繳我都司衙‘門’衛兵的軍械,下官見勢不妙,只能帶着人突圍。”說着這些,餘牢臉上全是慚愧之‘色’。眼皮子底下的兵馬都被人控制,這事實在是丟人呢。
“呵呵,如此也好,省的身邊跟着一個‘奸’細泄‘露’軍情。”沈崇名倒是滿臉無所謂,反正局勢已經壞到了這樣的程度,再壞一些也沒什麼。
安撫餘牢一陣,沈崇名坐下身對着眼巴巴看着他的將領們說道:“諸位大人,局勢已經明朗,各位現在立刻回去清點所部兵馬,安排糧草運輸,明日辰時兵進湖廣。”
衆將領轟然應是,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出了大廳。自從兵制改革之後,這麼些人誰都沒真刀真槍的幹過仗,這次湖廣出了一個朱翊鑾,一個個都摩拳擦掌等着大幹一場。
衆人散去,餘牢卻是提起了一顆心。京城的這些官老爺們的心思太難琢磨,別看這沈崇名剛纔對自己可謂是寬容直至,可出了這樣的事情,誰知道他還會不會用自己。若是不用,自己想要將功折罪保住官職都沒有可能。
“大人,湖廣的各處地勢下官最爲熟悉,這次出兵可否讓下官當個先鋒將爲大軍開道?”餘牢小心翼翼的問道。
“先鋒將?”沈崇名眉頭不由一皺,立刻讓餘牢如墜冰窖。完了,看來他是不打算給自己機會了。
就在這時,沈崇名卻是笑了起來。“讓餘大人做一個區區小小的先鋒將豈不是大材小用?你的差事本官已有安排,眼下本官在銅陵集結了兩萬大軍,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趕赴銅陵出任討逆大軍東路主帥,主要負責黃州、德安、武昌、襄陽、荊都五府叛軍,本官不求你將這五府叛軍全部消滅,但是一定要將他們活活釘死在這塊地域脫不了身。”
餘牢掐指一算,這五府兵馬將將兩萬五千多人,自己對他們又是知根知底,拖住他們自然不在話下。“大人,下官保證做到,若是您信得過下官,把承天府,施州衛也一併‘交’予下官。”
“好,那便依你,還是那句話,一定要讓他們脫不了身才行,至於消不消滅,你自行決定便是。”沈崇名臉上‘露’出了笑意,早知道餘牢會主動要求增加任務的。
“謝大人,那下官這便準備去,事不宜遲,兩個時辰後便啓程。”餘牢臉上興奮難掩,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沈崇名點頭笑道,第一個任務算是‘交’代妥當了。
餘牢起身告辭,二蛋哥後腳便走了進來。“大人,邦大人剛剛派人傳來消息,朱翊鑾藏匿兵馬的地方找到了。”
“哦,快說說在哪裡?”沈崇名不由眼睛發亮,明面上的叛軍自己根本沒放在眼中,唯一擔心的就是朱翊鑾秘密訓練的這五萬人馬。這些人和背叛朝廷的官軍不同,定然全是朱翊鑾親信之人領軍,幾乎稱得上是無懈可擊。而且自己對他們的各項情況都不瞭解,安排應對之策都無從着手。
“大人您看,這裡是辰州府境內的名山,居住的蠻夷是爲侗族。此地高山峻嶺‘交’通不便,眼下據邦大人偵查來的消息,朱翊鑾在山內屯兵三萬人,具體訓練到了什麼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沈崇名抹了抹下巴頦,“偵查一事難免有所疏漏,既然可以確定他在此處屯兵三萬,那咱們就必須按五萬來估算。至於具體戰力,只怕也強不了衛所兵丁多少,倒是不必太過擔心。”
“大人高見,就這些蝦兵蟹將,您還不是手到擒來嘛。”二蛋哥跟着便拍起了馬屁。
沈崇名呵呵一笑,“嗯,說得有理。那這些逆軍就‘交’給你來收拾了。”
還沒來得及沾沾自喜,二蛋哥便被沈崇名這話嚇了一跳。“大人,這可使不得,你都說了他們有五萬人,屬下哪裡能對付得了啊。”
沈崇名滿是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了,板着臉說道:“馬二蛋聽令!”
“屬下在,大人咱們好說好商……”二蛋哥話還沒說完便被沈崇名瞪眼嚇了回去。
“聽着,現在正式任命你爲平叛大軍西路軍主帥,統領集結在貴州鎮遠的三萬大軍再加上即將爲你調集的另外兩萬大軍共五萬人馬,先拿下叛軍控制的銅鼓衛,由此地進入湖廣境內。而後再經鎮遠、託口寨直‘插’辰溪,並在辰溪至安江一些布兵,隨時等候本官軍令。”
沈崇名手指在大明‘混’元圖上飛快划動,沒幾下子便將二蛋哥這次的具體任務安排下來。
二蛋哥一個腦袋兩個大,自己最多指揮的也就是一衛的人馬,這乍一下子統領五萬大軍作戰,那裡敢接受啊。
“大人,事關重大您可得考量清楚,屬下有多少能水您最清楚了,五萬大軍根本就擺‘弄’不過來啊。”二蛋哥苦着一張臉說道。
沈崇名滿是無奈的瞧了他一眼,“二蛋,‘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碰點難事也就沒進步,你這整天渾渾噩噩的,何日才能成得了大器。”
“大人,屬下也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跟在您身邊聽個差屬下覺得蠻好的,您就讓我踏踏實實的跟在您身邊跑個‘腿’吧。”二蛋哥低着腦袋說道,一副‘胸’無大志的表現。
這麼說沈崇名也就沒法生氣了。“人人都貪圖安逸,可你年紀輕輕卻不行,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吧。趁着年輕就得好好拼搏一番,功名利祿暫且不說,起碼也得活個轟轟烈烈吧,等着老了兒孫滿堂,說起來不也有面子嘛。”
“可是……”“好啦,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吧,大人我親自坐鎮中軍,有什麼拿不準的事你大可以再來尋我嘛。”沈崇名打斷了二蛋哥的話,同時使出了自己忽悠人的本事。
戰事瞬息萬變,自己對他可謂是鞭長莫及,到頭來還是得靠他自己決斷。
不過這話聽在二蛋哥耳中卻是讓他放心不少,低頭琢磨一番說道:“那好,屬下接了這差事便是了,不過大人咱們可有言在先,這次您的爲屬下好好遴選一員副將,不然屬下真的不敢前去上任。”
“放心吧,這副將本官已有人選,另外再請司空望與你同去,此人雖不是行伍之人,可江湖經驗豐富,倒也和這行軍打仗有異曲同工之妙,凡事你多和他商議,說不定他有好點子。”沈崇名這話算是說到了二蛋哥心坎上,有司空望在,刺探敵情可就容易得多了。
“謝大人,那屬下這便找司空兄商議一下,我們明日一早便走。”二蛋哥抱拳說道,這也算是領了這份差事。想想這西路軍主帥的頭銜,心中有些‘激’動在所難免。
安排完他的差事,沈崇名又把目光投向了‘混’元圖。東路和西路兩路兵馬安排妥當,剩下最爲重要的就是自己所在的南路了,這纔是這一戰的重中之重。
眼下韶州附近聚集兵馬已經超過三萬,再算上已經壓在了廣東和湖廣‘交’界處的另外三萬人馬,兵力已經超過了六萬,這六萬大軍握成一隻拳頭,只要運作得當,橫掃湖廣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