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鶴也飛回不少,同樣沒有任何消息,它們飛出去時是幾十只,但回來的僅有一半過一些,剩下的……林問歌毫不意外它們被毀了。本來這個法術就是“廣撒網多收穫”的那種,人或者獸類看到它,好奇之餘自然會將之毀掉,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兩天了,始終沒有得到絲毫有用的消息,林問歌捏了捏手掌,差點沒忍住用了她能用的最後一個辦法,以她的血引動血脈之力,尋找與她一脈相承的寶妹的蹤跡。
但……如此做的話,就會像當初離開星界城時、在漆雕城演武場時那般引發地脈震動,這無疑在告訴陽家的人她已經到了他們的地盤,那就失卻了她悄然而來的意義。
該怎麼辦?
所有人都看出林問歌在掙扎着什麼,青舒言看不出她的打算,但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萬分擔憂焦慮,他心慌慌的,努力想要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猛地,他想到了當初爲了保障小穹安全林問歌做的那些準備。
“姑娘,寶妹應該和小穹一樣,戴着你煉製的護身之物吧?我記得雲起曾經也給過她護身的寶貝,我想她應該不會有危險的,即便遇到歹人,對方也沒那麼容易得手。”
林問歌猝然看向他,眸光顫動着,那灼亮的光芒差點讓青舒言腿軟,實在是壓力太大了。
“是我關心則亂了,我怎麼忘了這一茬。”想到孩子們打從出生起所穿的衣服都是她費心刻錄了很多精密護身陣法和法訣的法衣,脖子上、手腕上、腳腕上戴着連洗澡都不會取下來的法寶,尋常傷害對他們根本無效。
而且,以宥和寶妹出生時,她的煉器水平再度提升,再加上她深知天之大陸的人平均修爲都在武聖左右,所以這兩個孩子身上戴的東西是她後來重新煉製的,都是上品靈器,比小穹幼時所戴的法器高了幾級,防禦力當是很強的。
按天之大陸的煉器等級看,上品靈器等同於聖器,而能打破專門用來防禦的聖器的人,至少也必須有武皇三品以上的實力,還是攻擊力強悍到能夠越級挑戰的那種,她就不信武皇三品以上的高手在寶妹是天氏女兒的身份未暴露前,會閒到蛋疼地來殺一個三歲小孩。
林問歌輕輕呼出一口氣,周身的勢壓逐漸收斂,其他人只覺得那迫人的壓力徒然減輕,便繼她之後也跟着舒了口氣。
對寶妹的擔憂弱了兩分,她略略一想又發了一次傳音符,沒有之前那麼多,而是根據這兩日給她發傳音符的方向,下達了下一條命令:不在龍城的所有弟子儘快趕往龍城,務必在乾宮盛典前十天趕到。
“姑娘,你這是要……”青舒言是驚愕的,他怎麼也沒料到,當日在星界城離開的仙居谷弟子們,居然全部在陽家屬地。
這意味着,打從踏出星界森林,不,或許從踏上天之大陸起,姑娘的目標就是陽家?
林問歌看向他,又一一看向瑟萊雅、林問、鍾離瑾他們,良久正色開口道:“有些賬,哪怕過了很多年,也總有算清楚的一天。”
沒有人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或許嶽思遷和嶽見異在場的話,能夠聽懂她話中的意思吧!
“走吧,繼續向龍城出發,如果有寶妹的消息了,我第一時間就去把她帶回來。”林問歌緊握着拳頭做了決定。
她之前害怕有人襲擊寶妹,現在卻不擔心了,反而……若有人敢對她的女兒下手,那寶妹身上的護身靈器會第一時間被觸發,屆時她就能通過靈力波動確定寶妹的方位。
他們終於啓程了,另一邊的面具男和四兒也帶着寶妹向龍城前進了,只不過……他們踏出七彩城不久,就遇上了一個劫道的。
咳,重新僱傭的馬車車伕是這麼說的,但當面具男和四兒掀開馬車臉色極度不爽地看向前方的時候,雙雙愣住了,緊接着懷疑地看向那車伕。
尼瑪啊,要是這年頭劫道的都單身行動,還是幾乎能讓日月失色的美男,估計上趕着讓劫的都能排到天邊了。
反正面具男是不信攔住他們馬車的年輕公子是劫道的,人家要是缺錢哪裡用得着費心費力地打劫,隨隨便便賣賣色相就暴富了好嗎?
“好睏……言爺爺,要吃飯休息了嗎?”寶妹睡眼惺忪地從兩人間爬出來,當看到對面含笑望着她的人時立馬沒瞌睡了。
“北叔叔?”寶妹驚喜非常,小手一伸便運氣向對面的人撲去。
面具男一臉驚嚇,手忙腳亂地就準備將她撈回來,哪裡料到寶妹雖飛撲時歪歪斜斜有些後力不足,卻也讓沒給他撈回來的機會,反倒是那攔住他們馬車的人,神色一變,閃身躍起便將撲向他的小丫頭穩穩地抱到了懷裡,而在他落地之時,原來站着的地方甚至還有道殘影未散。
面具男和四兒均神色凝重了,他們在陽家見過不少高手,雖然判斷不出具體高到什麼境界,但遇到氣勢或者真元力差不多的卻能辨認出。即使這陌生的攔路男子僅僅是一個縱躍,他們也估計出了他的修爲境界。
至少是武皇七品,在陽家,只有長老院裡纔有這樣修爲的人存在。
面具男這才仔細打量抱着寶妹含笑點她鼻子的男子,見他年約二十六七,容顏俊秀非常,氣質溫潤中沉澱着一種讓人心疼的憂鬱之氣,一身白色暗繡的錦衣,長髮烏黑柔順如最昂貴的墨綢,只是看着也分外賞心悅目,這是個似蘭一樣清極雅極的男子。
不過,當他瞥到那男子投來的餘光裡暗藏着鋒銳無比的凜冽之氣,便知不能以爲他看似如蘭就真的像蘭一樣柔弱好欺。
“前輩,不知兩位要去何地?興許我與兩位同路呢,說不定還能做個伴兒!”北君沐抱着寶妹轉身,正對馬車上的兩人笑問。
如果忽略他眼底暗藏的一縷冷光,這般如沐春風的美男想要同路而行,即便目的地不同,恐怕也會忍不住改變方向與他同行一程。
面具男一陣默然,他袖子下的拳頭握得死緊,誰也不知道表面看似平靜的他內心深處都忿恨地咬牙了。他都活了五十多歲,但至而今不過區區武皇六品,眼下一個年輕後輩都能俯視他,這樣的他……何談報仇,何談報仇啊?
表情缺乏的四兒眼中是深深地擔憂,她望着旁邊狀似平靜的養父,多年相處,她如何看不出此刻他內心中是如何的情緒洶涌?
她現在也不過堪堪武帝七品,就這還是養父給她服了不少丹藥的結果,這樣的他們,根本無法反抗對面這個年輕男人。
所以,他們只能妥協。
在這天之大陸,一切以實力爲尊,他們除了妥協,別無他法。
“我們打算去龍城,不知這位公子……”面具男人一瞬間好似蒼老了幾歲,他的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滄桑之色。
北君沐觸到那樣一雙眼睛,不禁一怔,聽到答案他微微頷首道:“那太好了,我也準備去龍城,兩位不介意在下搭個順風車吧?”
結果自然是沒有異議的。
北君沐抱着寶妹登車,馬車再次向前駛去。
馬車簾子一放下,氣氛就奇怪了。面具男和四兒坐在一邊,兩人靜默不言,只是目光時不時溜過寶妹,北君沐姿態優雅地低頭看着某個小丫頭,像是對這氣氛毫無所覺。
寶妹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片刻後扛不住了,耷拉着腦袋從他懷中爬到旁邊老實坐好,就像犯了錯
面對老師的小學生。
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面具男和四兒眼中,他們心中自是疑惑詫異的,這幾日相處下來,他們可是深切的知道,某個小娃娃別看才三歲,那可不是一般的精力旺盛,同樣大的男孩子恐怕都沒她來得活潑好動。
“北叔叔,我沒幹壞事。”寶妹小聲辯解道。
北君沐點點頭,依舊笑得宛如繁花盛開:“我知道你沒幹壞事,叔叔什麼都沒說,寶妹,你這是心虛了?”
“沒有沒有,我又沒幹壞事,我心虛什麼?”寶妹連忙擺手搖頭。
北君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眼中露出憐愛之色,脣邊的笑容卻淡了幾分,俊秀的臉上露出擔憂之色:“你怎麼一個人和陌生人在一起?你爹呢?小穹呢?其他人呢?還有……你孃親呢?”
面具男和四兒意外地擡眼,儘管不明顯,但他們確實聽到北君沐最後那四個字帶着點兒顫意,有種想問又不敢問的味道。
寶妹一臉黯然迷糊:“我也不知道孃親在哪裡,孃親帶着我和二哥的,還有青伯伯、外公、藍眼睛阿姨,和路上認識的兩個叔叔、一位伯伯。”
“你娘來了陽家屬地?你爹爲何不與你們同行?”北君沐神色鄭重了,語氣裡帶着對雲起的責怪,心中也是頗爲驚訝,從小丫頭的描述來看,舅舅、林叔、瑟萊雅他們也來了陽家屬地?因爲何事呢?
寶妹點頭又搖頭:“我和孃親分開前,大家在什麼賢城住了一晚,是路上認識的那個陽伯伯家,他家很漂亮的。”
北君沐皺眉想着陽家屬地的城名,想要判斷出她說的是哪裡。
一邊的面具男和四兒對視一眼,立刻道:“難道是舉賢城?我們是在距那裡不遠的林子裡發現寶妹的。”
北君沐想起舉賢城的位置,也認可了這個判斷,經過龍吟山谷到陽家屬地,舉賢城的確是中途休息的選擇之一。
“那你怎麼會和你娘他們分開的?”北君沐繼續問,心裡雖然奇怪寶妹的言辭表達似乎流利了很多,思維也很清晰,但能因此問清原委倒是挺好的。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在野外睡覺的,我和二哥在外公身邊,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就在言爺爺懷裡了。”寶妹一臉茫然。
北君沐這纔看向同車的兩人,語氣真誠而感激地拱手一禮:“多謝二位好心相救,我代她的孃親先拜謝兩位,日後若有麻煩,我北君沐可爲兩位出手三次,只要我活着一日,此約便永遠有效。”
面具男和四兒眼神一動,一位至少武皇七品的高手親自出口的約定,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們忽然意識到,寶妹的爹孃可能不止財大氣粗,還不是一般人物。
“北叔叔,我餓了!”寶妹摸摸肚子,扁着嘴可憐巴巴地望着旁邊的人。
北君沐一臉寵溺加無奈地掂了掂她的頭,面具男和四兒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些同情地瞄向北君沐,暗中又有種鬆口氣的感覺,總算來了個同病相憐的!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居然被一個三歲小娃給涮了。
北君沐翻手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幾個靈果遞給眼睛黏在上面的寶妹,緊接着又掏出些點心和肉乾,摸着她的頭軟語道:“吃吧,但是靈果只能吃一個,等晚飯時再吃下一個!”
寶妹失望地垂眼,卻扁着嘴點了點頭,不知爲何,她的親親爹爹她都不怕,可北叔叔即使說話再溫言軟語,她也覺得不能拂逆她的意思,不然肯定會倒黴!
“她她她……她難道不是隻吃靈果靈草靈花靈藥的嗎?”面具男悲憤了,疼得心肝肺腑一起顫,他小心保存了好久準備來煉丹的靈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