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都在忙女兒入托的事情,上了這家着名幼兒園的親子班,以爲板上釘釘了,想不到還有變化,差一點就大意失荊州。這年頭兒孩子上個學容易麼?今天精疲力竭,先一更,明天補回來,最少8000字。
馬車停在一條小巷中,眼前是個長方形的小院子,牆頭伸出了杏樹枝子,還好杏花早就敗了,看不到紅杏出牆的春~光。
嬴渠樑有些鬼祟地走到門前,輕輕敲動門環,門裡居然還有人問話,太像後世接頭的地下~黨了。
白棟看得好奇無比,嬴渠樑說是要帶他來見一個人,看這光景,莫非二哥還養了外宅?這話似乎不對,聽公子少官說他抗婚抗得厲害,甚至拒絕了一位楚國公主,連老婆還沒呢,何談外宅?
看來是‘接頭暗號’對上了,小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內是個老管家打扮的人,見面就道:“仲公子可算來了,想了你多少天......”
“有客人,讓小君出來見見我的兄弟。不用備酒了,上幾盤果子和茶水就好。”嬴渠樑拉着白棟走進院子,壓低了聲音道:“今天才讓你見到嫂嫂,平安郎不會怪我吧?”(注:嫂溺叔援,出自孟子)
“嫂嫂?”白棟一呆,而後笑嘻嘻地上下打量起嬴渠樑來:“不經媒妁之言、不爲父母之命,這可是有違禮法的事啊?二哥你可是秦國公子、日後大有可能成爲儲君的人,這事要是被君上知道......”
“所以你纔要爲我保密。義渠鬧得太兇了,公父這次要狠狠教訓這幫戎狄。二哥如能立下戰功。纔好以功抵過。這次你可要幫我,算是二哥拜託了!”
原來如此!
自從與嬴渠樑接觸,白棟就看出這位二哥雖有雄心,卻不是個急功好利的人,換了是贏連選中贏虔爲儲君,他也一樣會用心輔佐;可身邊有了女人,還是個私定終身的,嬴渠樑就要爲她謀劃了。有了軍功可望將功折罪,日後做了國君,纔可立這個神秘嫂嫂爲正妻,一個普通公子可是辦不到這些的,多半要愧對紅顏。
就在小院中落座,涼桌上擺放了幾樣果子麪點,其中有一種類似奶酪般的東西,入口糯軟、鮮香無比,吃得白棟連連叫好。櫟陽可沒這種東西賣,奶酪他也會打。卻沒教過任何人,莫非是出自這位神秘嫂嫂的手筆?
月光下走來一位俏佳人。素白衫子芙蓉臉,眼窩深深,鼻樑高聳,兩眼黑中帶黃,像只波斯貓。白棟差點沒把剛喝下的茶水給噴出來,這可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老贏連找個婆姨是混血的,眼前這位莫非也是?而且還是個自由戀愛......二哥你牛啊,真是讓兄弟我刮目相看。
仔細想想,歷史還真沒記錯。嬴渠樑的大兒子贏駟,也就是後來開疆拓土任命司馬錯平蜀的秦惠文王據說就來歷不明,歷史學家們研究來研究去,也沒弄清楚他的生母究竟是誰,只能說‘或爲戎狄女子’。如今看來就是這位了,說不定她還不是混血兒,直接就是純粹的戎狄女,比驪姜更爲血統‘純正’。
這個女子很大方,對着白棟盈盈一拜,檀口兒輕張,露出一口編貝般的白牙:“卜氏戎異見過叔叔......”還沒真正嫁過來,月下私會情郎可沒有跟隨夫姓的道理,所以她說的還是孃家姓氏。
“卜氏,嫂嫂莫非是義渠國人?”
白棟雙眼在卜戎異的小腹上一轉,連忙站起身來:“嫂嫂有了身孕,可不敢隨意,快請坐吧。二哥,不是兄弟誇你,你可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卜氏號稱有十二源流,其中有一枝就是義渠,也就是羌人匈奴的前身。白棟前世的女朋友就是研究這些的,曾經聽她說過這些東西,心中不覺微驚,如此說來,嬴渠樑豈非是找了個敵國的女子?怪不得他要緊張了,自由戀愛的對象有了身孕,偏偏又是個義渠女子,若是不能建立大功、成爲秦國儲君,將來如何護得住她?以驪姜的性子,一定會把卜戎異殺死,留下孩子自己來撫養。
卜氏很是落落大方,被白棟看穿了自己有身孕也不在意,反倒落座在嬴渠樑身旁,兩人雙手互牽、四目相對,真比後世的癡男怨女還酸,白棟嘴張得老大,苦笑道:“二哥,嫂嫂確是個美人兒,可你也不用如此吧?將小弟扔在一旁,自顧恩愛,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卜戎異白了他一眼,噗嗤笑道:“好啦,嫂嫂去做幾樣拿手的奶品來,都是老秦吃不到的,你們兄弟說話吧。”
“那就多謝嫂嫂了。”
望着卜戎異窈窕多姿的背影,白棟口中嘖嘖連聲,笑嘻嘻地望着嬴渠樑道:“好啦,二哥你費盡心思,連金屋藏嬌的嫂嫂都讓小弟看了。這次征伐義渠怕是沒有這麼簡單吧?”
“金屋藏嬌?你小子倒是會說......不過也不算錯,你這個嫂嫂本來就是義渠國金帳中人,本是義渠王族!公父河西大戰前,爲安撫義渠,命我攜帶千金出使義渠,不想義渠王早與魏國密通,欲拿我送與魏嬰爲禮,是她救了我,甘願捨棄王女身份,隨我來到老秦......”
白棟聽得連連讚歎:“佩服佩服,二哥居然讓義渠王女一見傾心,真不愧是我的兄長啊?尤其是回到老秦後還能秘密安置嫂嫂,連君上都不曾發現......我猜一定是買通了景監吧?”忽然想到景監與嬴渠樑關係最是曖~昧,這話等於白問了。
“如今義渠內亂,新獂王將老獂王逼得喪城失地,遠去涇北。十萬國土。盡入此僚之手;也是他自己找死。月前屢屢挑釁我老秦不算,還去撩撥魏國,意圖躍馬橋上,兵取上郡!魏國有意征伐,又怕我國謀動,所以纔有了這次秦魏會盟、共伐義渠之舉。”
嬴渠樑白了他一眼,自顧自講述起此次戰事的經過。此時的義渠國雖然盛極而衰,不復當年舉國二十五城、佔地二十萬裡的盛況。卻還是一個半農半牧的大國,就連魏國也不得不依託上郡修築起‘界戎城’,以防其亂;老秦和義渠更是爭戰數百年,視其爲心腹大患,這次魏國要求合盟攻伐義渠,正是求之不得。看得出嬴渠樑也非常痛恨那個新獂王,誰讓這傢伙欺負了他的老丈人呢?
“嗯,魏嬰以寬仁信義治天下,與魏國合盟倒是可以的。不過小弟就更加糊塗了,有魏國與我老秦東西並進。義渠必敗無疑,二哥你要爲嫂嫂家出氣。也未必要拉上我吧?”
“你也說義渠必敗了,公父要送場軍功給你,還不樂意?難道你還在記恨公父麼?平安郎......公父也是爲你好,我老秦但凡做到八等爵的人,哪一個身上沒有軍功?就連上大夫都曾親歷河西戰場,石門一戰,斬魏軍六萬!你沒有軍功,總是個缺憾......”這個道理白棟其實也能想明白,老贏連的出發點是好的,只不過君主行事,慣弄權術,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二哥自然是不會騙我的,可此次伐戎也沒有這樣簡單吧?二哥不說,我可要走了......”
見到白棟做勢欲起,嬴渠樑連忙一把拉住他:“好兄弟,不是不說,是二哥怕你爲難,老秦窮啊......河西之戰不久,稟庫空虛,這次興兵還缺百萬軍資......”
“二哥,你看兄弟我好欺負是不是?話說在前面,我沒錢,就是有也不給!天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國家興兵卻想讓一個臣子出錢,就不怕被別國笑話麼?”
“沒說要你出錢,若是公父有這個想法,二哥就先幫你攔下了。”
“這還差不多,是我的好二哥。”
“老秦窮,富的卻是那些老貴族;上大夫真心體國,已經爲此認捐十萬金,可最有錢的孟、西、白三家卻不肯出頭,公父不好開口......平安郎,你一向是最有辦法的,能否想個法子,讓這些老貴族多少出些軍資?”嬴渠樑笑吟吟地望着白棟;白棟自入秦以來,所爲無不出人意料,衛鞅和楊朱是何等人物,都能被他說服,區區幾個老貴族算什麼?
“二哥你少來了,我去說服老貴族?那會被人恨死的!再說君上明明可出‘徵發令’,無軍充軍,無糧收糧,無錢徵錢,他不肯得罪人,難道我就要得罪?我是不會去說服那些老貴族的,不過......”
白棟微微一笑:“如果是說服魏國就可以,魏嬰不是自稱魏王、要與周天子比肩麼?既然是泱泱大國,就該有大國胸懷。兩國會盟可是他先提出的,我老秦所需軍費自然應該由魏國出。”
“你要說服魏國,讓他們爲老秦出軍資?”
嬴渠樑下意識地掏了下耳朵,嚴重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相比魏國,秦國老世族其實更易對付,公父不好開口,真心體國的臣子又與這些老貴族世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開口了也沒用;白棟算是個異數,既是個乾淨的‘新人’,又有極大聲望,據說孟家族長看了他的《幼學叢林》後讚不絕口,整天唸叨着要來櫟陽見一見這位老秦的少年天才,爲此他和公父才希望白棟能出面勸說這些人,怎想到這小子不肯去勸說這些老貴族,反說要魏國出錢,這可能麼?
魏嬰大方寬厚,卻不是個傻瓜。讓他出錢來養秦軍?莫說如今的秦魏兩國互有戒心,就是放在‘秦晉之好’時期,也沒有一絲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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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卜戎異’‘黑暗騎師’‘猴子請の救兵’‘毒你萬遍’‘好冷的冰’‘八卦爐’書友的慷慨打賞:)
謝謝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