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君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吃魚膾了,實在太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被魚刺卡在喉嚨上。這次若不是天下聞名的秦越人就跟在白棟身旁、迅速出手救下了他的性命,只怕他就會成爲王室第一位因爲吃魚膾沒命的倒黴蛋兒,死了都無法得到國禮厚葬,因爲實在太丟人。
吐出魚刺後東陽君就從白棟下榻的館驛告辭離開,幾步跨到自己的馬車上,吩咐人放下車簾;確定四處無人窺~伺了,這才從袖囊中取出白棟給他的‘功勞簿’,越看越是眉開眼笑,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方纔就是因爲看到這本簿子實在開心,忍不住當筵大笑纔會被魚刺卡住的,如今總算可以放聲大笑了,開心,太開心了......
看看這本‘功勞簿’上都寫了什麼吧,一概是請~封的內容啊?什麼跳蚤夫人巾幗不讓鬚眉、一騎當千破敵在前,當爲定國夫人也;什麼木西京爲人謹慎細緻,潛伏敵酋之側,實爲諜中劍者,請封西域道嗇夫......劍者自然就是劍客的意思了,可這個諜是什麼?東陽君推敲了半天才明白這是司情人員的意思,好傢伙,不愧是天下文宗啊,也虧他是如何想出來的。還有龐涓、孫賓、西爾德、墨家鉅子、公輸家主、孟家白家一干衆人......總之是這次參與西域之戰的個個都簿上有名,白棟這哪裡是來朝見天子。這是來‘大討~封’啊?
不容易啊......東陽君感動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天子現在就愛做王詔命封之事,封賞諸侯卿大夫可是件妙事。每回都有厚報,可如今天下諸侯也不敢隨便請~封,都擔心若是封了自家卻被別家仇恨,甚至引起戰火,到時就連天子也要拜天罪己,導致威望日下。久而久之,姬扁就剩下每逢大禮大典賞賜幾塊臭烘烘的胙肉、然後靠諸侯菲薄的回儀來支撐王室最後體面了。
現在一想到王室無力、天子六師硬生生被餓跑了五師。剩下的一師還非滿員、想起天子和王后都已經兩年沒有置辦新的儀服、想起自己從白棟那裡帶來白白的麥面時,天子居然一次吃了八塊白麪餅。若不是被司禮官拼命攔阻險些就給撐壞了,東陽君就想痛哭一場。他想要問問上天,你老人家就不管你的兒子了麼?
看來上天還是沒有拋棄天子,多年前的遺腹女成功嫁入白子家。這讓天子頓時看到了希望!看看人家白棟是何等的手筆?聽說王室缺錢缺糧,二話不說就是幾十萬金送來,讓天子和王后每天都有麥面和肉吃!知道王室太沒有存在感,就從魏國俘虜三萬武卒並且還順手拐騙了天下名將龐涓去西域毆打波斯人,西域從此得定,史官會如何記載?這份功勞自然也有天子的一份,這可是開疆拓土之功,文武成湯都不曾做到的!秦國有了這份功績,如何討封討賞別國也無話可說了。而且如今的老秦也不怕遭人嫉妒,連魏國都吃了癟,還有誰敢說個不字?白棟這小子太可愛了。就知道該在何時討封,讓天子得利,你看看人家這份功勞簿上寫得該有多麼周全,讓人看了就開心、就喜歡,王若是見了,沒準還會抱着王后在龍榻上翻跟頭呢。自打平王東遷,咱王室就沒見過這麼多錢糧啊。嗚嗚嗚......
跳蚤的定邊夫人後面寫得是奉貢三萬金、糧三百石!龐涓的男爵後面寫得是奉貢兩萬金、糧兩百石!還有孫賓、西爾德、白家孟家等一衆人皆有請封,孫賓這個‘秦國?軍師’居然也有萬金和百石糧的孝敬!甚至就連木西京的一個西域道嗇夫也有三千金和五十石糧食的好處......
王室這是要發啊?東陽君將這本功勞簿送到姬扁面前時,滿臉的皺紋都笑開了,可憐他纔不到五十歲的人,這都是爲王室操心所致啊:“王,臣已經算清楚了,王室只要一一準封,給出這些名份,就能換得奉貢十五萬金和近兩千石的糧食!有了這筆錢糧,咱們今年就可以過個好年了,也讓王與王后多置辦幾套儀服,也讓那些還在忠於王室的臣子和士兵得些溫飽,讓他們感念王室恩德,咱們......咱們......”
說着說着可就說不下去了,東陽君忍不住流下淚來。想起了去歲他去韓國索要天子朝奉,結果卻被韓侯狠狠羞辱的往事,還記得韓侯冷言冷語說道,身爲天子不見恩澤臣屬,卻每每索要錢糧供奉,這是世上最尊貴的叫花子吧?那日他是用袖子擋住臉跌跌撞撞走出韓宮的......
姬扁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捧起這本功勞簿,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東陽君:“白棟......我朝白子當真說了,本王只要按此加封,錢糧就會送來洛邑?”也難怪他不敢相信,上次就從白棟這裡得了很多好處,現在又有無數錢糧白白送上門,怎麼看都像是場夢。
“這些錢糧早已隨白子大隊前來,白子說了,就算王不肯封賞,這些錢糧也是要奉貢王室的!還說王是天子、本就是天下共主,若是連天下共主都過不好年,秦國還會有面子麼?他這個被天子恩澤的西君還會有面子麼?”
東陽君大爲感慨:“王啊,我周室天下若還有忠臣,當在西陲!當在白家也!”
“正是我朝忠臣,本王的賢婿也......我那可憐的孩兒,如今她所託有人,我這個做父王的也可放心了。她在白家強似在王室百倍!嗚嗚嗚......”
姬扁愣了一愣,忽然兩眼泛紅繼而放聲大哭,東陽君也是悲從中來,叔侄兩個乾脆抱頭痛哭。反正都是一家人、反正這天子威儀早就成了笑話,也沒什麼好丟臉的。
“王侄......白棟還有一個要求,卻是沒有寫入功勞簿的......”
東陽君擦乾眼淚,壓低了聲音道:“涓兒確是王侄骨肉,這事是萬萬沒有錯的,本來她是王室的恥辱,提也休提;可是卻蒙天幸寵、得以嫁入了白家!如今既然做了白棟的妻子,那就不是王室的恥辱了,反是我王的機會!”
“這個道理本王也是明白,王叔是本王長輩,但請直言吧。”姬扁耐着性子聽了半天也沒聽出白棟有什麼要求,反倒是東陽君的一番安慰,不覺也有些着急。
“臣下說了這許多,就是要請王耐下性子,萬萬不可發怒,白棟說......”
“他說什麼?”
“這次封賞西域有功諸人,別人也還算了,涓兒這個‘定邊夫人’卻要天子親臨......”
“倒也有理,這些功臣爲我大周開疆拓土,封賞之事自然不可潦草,當築建封將臺,本王也會親臨。”
“只是親臨還不夠,白棟要王當衆宣佈王命,認歸涓兒爲王女!此時還要宣告天下,令諸侯知曉......”
“什麼!”
姬扁臉色一變,白棟這是要他在天下人面前丟醜麼?小叔子私~通嫂嫂,生下一個女兒,令當哥哥的鬱鬱而終?這種事莫說是在王室,就算在普通黎民家也是不可告人的醜聞,何況他是堂堂天子?
若換了是旁人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姬扁定要加以痛斥,可這人偏偏是他的便宜女婿、王室的財神爺,一時倒有些委決不下,面色難看到了極處。
“王侄莫要動怒。白棟說了,只要處理得當,壞事也未必就不能變成好事,定不會損及王室尊嚴;而且他還答應日後在洛邑建立白家分社,文華超市也將開設在洛邑城裡......”
“此話當真?”
姬扁陷入了沉思,如今各國都知道,白家分社建在哪裡,哪裡就會財源滾滾、商業興旺;文華超市建在何處,何處就會提振文名,成爲天下名城!一個分社、一個超市,就會讓周王室名利雙收,這樣的好處讓他怎忍拒絕?
昨晚9點上傳,被審覈到今天中午還沒有通過,無奈找了責編,到此時才得上傳,各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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