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這個青澀的小姑娘如何瞞得過白棟這隻老狐狸?面對三個火熱的追求者,草兒可以與狗剩子言笑晏晏打得火熱,可以在信書中對西爾德這個死纏爛打的傢伙嬌嗔薄怒,卻始終與無顓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係,有時無顓發來一封信書,她會打開來看啊看上兩三遍,有時還會傻笑,一整天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無顓智商200情商20的傻小子不清楚,白棟還能不清楚麼?一心想着扶保世子重登越王寶座的綠真和歸未大夫還會不清楚麼?在他們這些‘有關人士’或有形或無形的或威逼或利誘下,這小子難得看到了本心,可以暫時拋開令他癡迷不已的‘格物學’寫開了情信,一寫就如洪水氾濫不可收拾,半個月居然就發來三十封,看看草兒都喜歡成什麼樣子了?白棟這個做哥哥的若是不乘機推上一把,那可真是要愧對這小兩口兒了......比起滿腦子都是金錢財利的狗剩子和天性中帶了幾分狼性的西爾德,白棟其實還是喜歡無顓更多一點。
大旗烈烈,白家商社特有的雙層鷹首船壓在水面上,破浪如飛,船上的水手熟練操作着帆舵,不知不覺就比齊國江船超出了半里水面。田因齊棄了自己的君舟不做,卻跑到白棟的‘苦酒號’上呆着,一面蹭白棟的酒喝,一面嘖嘖稱讚:“好帆,橫帆縱帆也就罷了,白子這種三角帆的設計最是奇妙不過,遇到有側風時不但不會影響速度,還能夠加快船速?真不知你是如何想到的,若是吳王夫差當年有了這種船帆,怕是勾踐再多吃幾口吳王屎、多睡幾天草蓆也吞滅不了吳國,可惜啊。夫差的運氣不夠好,沒有遇到白子。”
離開秦國已經二十多天,一路沿渭水、轉睢水、進入邗溝;這個日後承擔了南北水利的著名樞紐就是吳王夫差開鑿挖掘的。當年勾踐吞吳,越國水師也是睢水洪湖大破吳軍。這才一舉擊破了吳國。田因齊喜歡懷古,也是半個歷史學家,忽然提及吳王夫差和勾踐滅吳的往事,就是存了考較白棟的心思。好歹他也是齊國國君,卻被白棟一直壓制,要苦哈哈地幫人家養老婆孩子也就罷了,有心與白棟合作,還被提了好多苛刻的條件。光是無條件以齊國僅有的‘太公銀礦’入份股就等於是割了他的肉一般,而且還不能不答應。
白棟一聽就明白田因齊這是要佔些口頭上的上風,求個心裡平衡,於是哈哈一笑:“一個船帆而已,如何就能影響吳越之戰?據我所知,還是范蠡設了美人計,用西施這個大美女迷惑了吳王夫差罷?否則吳軍也不會一敗塗地......”
“哈哈,白子這就有所不知了。想那夫差是何等人物,強吳又是天下霸主,一個美人兒就能誤了吳國?寡人是第一個不信的。若說西施的作用。不過是讓夫差養虎成患,給了勾踐十年生聚、十年教養的時間而已。吳國之敗,乃在天也!吳越都是臨水之國。兩國交兵,第一就是水師較量,恰逢水師來時,南風大起,越軍小船乘風而上,來去如飛,而吳國大船卻因爲逆風的原因,一時運轉不靈,這才招致大敗!若吳軍水師有白子設計的新式船帆。又怎會一敗塗地?水師不破,越軍想要一日夜間揮師姑蘇城下豈非妄想?更遑論自水門破城而入了......”
田因齊耐心爲白棟講述其中的道理。一時眉飛色舞、大是得意。
“齊侯好眼力。”白棟笑道:“像是這樣的新式船帆白家船坊生產極多,若是全力供給齊國。不知在兩月之間,齊侯能夠調集多少海船?我要的是可以大量裝載貨物的輸運船隻,越多越好。”
田因齊賊心不死,做了國君後一面大力發展農工軍事、一面則在大量建造海船、夢想尋找到傳說中的海上仙山,爲此曾婉轉通過徐公向白棟討要過龍骨結構圖,白棟連猶豫都沒有就給了。先秦時代的列國諸侯多數還是放眼陸上,肯將目光望向大海的可是鳳毛麟角、屬於比哼哼更珍貴的存在,這是必須要支持的;更何況白家財力再如何雄厚,也有力竭之時,僅憑白家的力量,就算徐公和範倜可以無私相助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建起一隻足夠龐大的船隊,有齊國這個海上強國加入是再好也不過了。田因齊也是早就看出白棟有遠海之志,齊國龐大的船隊就是他加入白家陣營的本錢,否則堂堂一個齊國國君也不會貿然來見白棟,萬一被拒絕了,那還有臉面回去臨淄麼?
“十馬並行長三十丈的兩層樓船齊國就有三十艘,都是內嵌龍骨、外以油木拼接,每船可以運糧千擔、載軍兩百,白子這樣的新式船帆齊國倒也仿製了一些,雖然遠不及白家船坊所出,卻也勉強可以應用,如今只是缺少精確入微的牽星板、指南龜以及可以熟練運用之人,若是......”田因齊可不傻,白棟傳出經緯定位法後,又在越國建立船坊大造海船,魏韓那樣的國家也就罷了,反正沒有海岸線,只能做壁上觀,楚國這種從來注重水師建設的國家立即高度關注起來,如今楚國已經開始大量採購牽星板和指南龜,牽星板還好些,楚國的能工巧匠只要仔細揣摩、未必就不能仿造,可他們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指南龜是如何造出的,偏偏白棟賣給楚國的價格極高,一具指南龜就要十赤金,這可是真正的金子、不是銅,可以隨便兌換上百銀子和過千數的銅錢!楚國有金子,齊國可沒有,買不起啊......
“這些都不是問題,所以需要配備的人手、海上用具,我都會爲你配齊,這三十艘海船給我用半年如何?”白棟笑得像只老狐狸,怎麼看怎麼像是齊國那位喜愛直勾釣魚的老祖宗。
“齊國參與白子的大計可是用了銀礦入份股,這些船總該不是白用罷?”
“放心,我會坑騙你這個好朋友麼?這些船都算是租借的,半年時間,我出一百萬錢!我知道這些海船建成之後,不過是運送齊國糧鹽行銷楚越而已,半年時間你還未必賺得到百萬錢呢,這可是筆穩賺不賠的好生意,齊侯不可猶豫啊。”
“一百萬錢!”田因齊不覺倒抽一口涼氣,白棟說得沒有錯,當初他建造這些大船也是聽說了白棟海上計劃,以爲有多麼大的利益,不想建成後卻發現白家船隊也只是跑到日本島來來回回運輸猴子,卻沒什麼金山銀山,如此龐大的船隊光是日常修繕維護的費用就不知要多少,真是後悔極了!靠販賣糧鹽給楚國越國麼?越國也就罷了,楚國一樣是地大物博,也是著名的糧鹽產地啊.....
基本上這隻船隊就是要吃窮齊國的大怪獸,如今白棟要租借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田因齊興奮得險些要跳起來,好歹他如今也是一國君主了,又知眼前這位白子是個坑人的行家,這才強行按下興奮的心情,試探着問道:“你要這許多大船做什麼,去日本島運送那些猴子?還是你白子悄悄在海外發現了遍佈赤金白銀的仙山?”田因齊盯着白棟看了半天,這傢伙怎麼看也看不透,太氣人了。
“到海上隨便轉轉,說不定我的運氣好,就能找到傳說中滿是神仙藥和赤金白銀的仙山呢?齊侯若是有興趣,不妨與我一同去如何?”
“還是算了,這次到越國見識過白子的手段,完了咱們之間的賭賽寡人就要回去臨淄,離開齊國太久,非爲君之道。”想起自己臨來時與白棟約定的賭賽,田因齊不知道爲何忽然一陣心虛......
“如此也罷,我給齊侯兩個選擇如何?這三十艘海船借我,半年後或是給你百萬租錢、或是將我這次海上所得分潤半成給你。任憑齊侯挑選,不過選過之後就不得改變了,咱們是好兄弟講義氣、君子重承諾......”
“君子?你是君子纔怪!”
田因齊望着白棟久久不語,腦中飛速轉動,這小子莫非要坑寡人?一定是如此!海上自然是有仙山的,卻要大機緣有道心者纔可尋到,如寡人這般尚且遍尋不到,他如何可以?子與老人又如何?日本島那就是個猴子遍山亂跑的去處,虧他也能厚着臉皮說是什麼先天混元世界,怎就不見他道成飛昇呢?這小子爲文爲商都是一個天才,在華夏更是一呼百應,龐涓這樣的蓋世名將甘心爲他驅策、堂堂天子眼見被他裹挾,估計是順風順水,這就動了尋仙海上之心,說什麼分潤半成好處給寡人,這都是虛妄的東西,哪裡有百萬錢實實在在?想到這裡,望着白棟笑道:“寡人還是要百萬錢好了,白子就算在海上找到金山銀山,也與寡人無關。”
“這樣也好,那咱們就一言爲定!”
兩人舉起手掌重重一擊,稍後自然會有白家的執筆人拿來契約簽訂,這就算是完成‘合同’了;望着告別離去的田因齊,白棟看一眼微笑不語的跳蚤姑娘,輕笑道:“真不是夫君要坑騙他,只是世人多機詐,往往是你將機會送到他手上,他還當你是在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