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在那團越來越大的血霧之中,謝林心神合一,正處在一種奇妙的境界之中,無悲無喜,無哀無樂,心情放鬆無比,拋去了所有的情緒,就好像酣睡過去了一般,只是全身心地演練着錯拳。
籠罩着他的那團血霧或者說血雲在漸漸變大的同時,還在不停滴吞吐着,時而漲大,時而縮小,帶着一股詭譎的氣息,就好像有一個生命正在緩緩孕育當中。
沒過多久,那團血雲的直徑已是超過了十米,看去越來越龐大,吞吐的幅度也越來越大,吞吐之時,隱隱蘊含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浩然澎湃無比。
原本滿是紅霧和火光,一片血紅的天空,隨着紅霧和火光漸漸聚集,如溪流一般匯到下面謝林身周那團血雲當中,也是變得越來越清晰。
還有那龐大的濁火龍王,身上火紅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淡,好像漸漸褪色了一般,身上散發的那股凌厲悽絕的氣息,也是漸漸消失,就連它的叫聲,雖然一直持續不歇,卻也變得越來越輕鬆,沒了那淒厲之意。
而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聳立在焦家莊園四周的那四根巨大柱子,上面各色寶光也在變得越來越暗,就好像那電力不繼的電燈,似乎漸漸要熄滅了一般。
看到這等異象,焦大和謝鴻海他們,都是面露一絲喜色。旁邊盤腿坐在地上的焦二,雖然臉色慘白,呼吸粗重,乾咳不停,臉上也滿是得意之色,他死死地盯着蠱陣中央裹繞着謝林的那團血雲,眼裡精光閃閃,顯得頗是興奮和激動,嘴裡則似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是我教他的,這是我教他的……”
反覆說了好幾遍,他又看向花帝,咬牙切齒地喊道:“花帝,你好好看着吧,我徒弟是怎樣破你這蠱陣的!”
花帝站在那裡,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也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團正在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厚重的血雲。
他呆立了許久,才冷哼了一聲,臉上驚訝之色漸消,卻顯得更加陰沉,咬了咬牙說道:“看來我還是小覷你們了,沒想到蠱門中居然還有此等異術。不過你們以爲這樣就能破了我的蠱陣了嗎?”
說着,他突然連連揮動雙手,就好像憑空抓物一般。
焦家莊園四周四根巨大的柱子同時閃過一陣耀眼的光芒,隨即頂端那白虎獸等一齊吐出一道光芒,迅疾朝着陣中打了上來。
這一次,不管是東面青龍獸吐出的藍光,南面朱雀獸吐出的紅光,還是西面白虎獸吐出的白光和北面玄武獸吐出的黑光,目標直指場中那團巨大的血雲。
不過這時,焦大他們還有臭臭也立刻動了起來,焦大猛然甩出三點烏光,急速打向花帝,同時重重地跺了跺右腳,謝鴻海則又張嘴吐出了一隻黑色甲蟲,飛向花帝。
雖然他們知道自己現在攻擊花帝難以奏效,但他們也知自己擋不住那四根柱子發出的光芒,所以還是選擇了花帝做目標,不管怎麼樣,能夠讓花帝分心也是好的。
而臭臭巨大身軀急速一躍,跳到了那團血雲西側,隨即仰頭一聲大吼,吐出一道白光。
白光斜飛而出,迎向了北面飛來的那道黑光。
一黑一白兩道光迅疾撞在了一起,隨即黑光又是變成了一團黑煙,裹着那道白光消失在空氣之中。
而在同時,臭臭張大了嘴巴,直接用嘴接下來了西面襲來的那道白光。
白光一入它嘴裡,便倏忽消失不見,彷彿又被它直接吞了進去。
而它的身體,卻突然暴漲了幾分,身長一下子達到了約十米,高近三米,身上金光驟然綻放,隱隱形成了一個直徑超過二十米的巨大金色光圈,光圈表面,隱隱有白色虎影繞着光圈快速遊走,還發出了聲聲虎嘯,虎嘯之聲交錯,有如聲聲梵唱,聽起來有一種說不出威嚴之感。
這光圈也一下子將那血雲也給包裹了進去。
只聽叮叮兩聲巨響,東面襲來的藍光和南面襲來的紅光一下子打在了那光圈之上,卻好像是打到了一堵光壁上一般,發出一陣耀眼的火花,竟是硬生生地被攔了下來,無法突破進去,也無法觸及裡面那團血雲。
受藍光和紅光一衝擊,光圈表面遊走的那些白虎,身形也是紛紛碎散開來,好像是被光芒打碎了一般。
但很快,那些白虎竟又紛紛在光圈表面凝聚成形態,繞着光圈快速遊走起來,發出聲聲虎嘯。
而花帝那邊,雖然在焦大和謝鴻海出手之後,花帝身形一閃,便突然消失在原地,緊接着,便出現在了數十米開外,可說輕而易舉地躲過了焦大和謝鴻海的攻擊,但他見到臭臭竟是以一己之力化解了這四象古蠱封絕陣所有的攻擊,臉色頓時露出一絲異色,顯得有些吃驚。
但隨後,他臉上卻是露出一絲喜色來,點了點頭,緊盯着臭臭道:“好好,你真的越來越讓我喜歡了。”
因爲身子驟然大了幾分,氣勢也迅速增了許多,身體龐大如山,氣勢凌厲無比的臭臭朝花帝惡狠狠地咆哮了一聲,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呼的一聲,臭臭旁邊那團巨大的血雲忽然急速膨脹起來,一下子增大了近一半,也碰到了外面那個金色的光圈。
又聽一陣滋滋聲響,那血雲一碰到光圈,那光圈竟然快速被那血雲所腐蝕,出現了一個缺口,而光圈上那些快速遊走的白虎虛影,則好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紛紛被那團血雲給吸了過去。
那些白虎虛影咆哮連連,叫聲帶着一絲淒厲,身子也在極力掙扎着,卻徒勞無功,還是快速被那血雲給吸了進去。
那血雲則好像是受到了什麼滋養一般,再次急速膨脹起來,就像是一隻蟄伏許久正突然暴起傷人的上古兇獸。
臭臭原本滿是兇光的眼裡閃過一絲異色,低吼了一聲,急速躍了開去。
不過就算它反應很快,但尾巴尖端處還是被那血雲給沾了一下,只聽一陣滋滋聲響,從它的尾巴尖端處,一絲血色快速擴張蔓延,不過轉眼時間,它那條長長的尾巴就有一半變成了血紅色。
而在滋滋聲響中,它那條粗如成人手臂的尾巴,竟然像遇火的樹藤一般,快速枯萎焦化,還發出了一股難聞無比的焦臭之味,就好像是被什麼腐蝕了一樣。
臭臭仰頭嘶吼了一聲,叫聲中滿是痛苦之意。
它眼中兇光卻是突然更加熾熱,扭頭一口咬住了尾巴根部,只聽嘎嘣一聲,竟是硬生生地將自己尾巴給咬了下來。
斷尾處頓時鮮血狂噴,那血液中卻隱隱帶着一絲金色,看去頗是怪異。
臭臭又是一聲痛苦的嘶吼,晃了晃腦袋,再次跳出十幾米,遠遠看着那團還在不斷脹大的血雲,眼裡帶着一絲忌憚之色。
變故突生,焦大和謝鴻海他們也都一臉訝異,面面相覷。
那花帝同樣有些吃驚,隨即眼裡卻是閃過一絲喜色,冷哼了一聲,再次連揮雙手。
聳立在焦家莊園四周那四根高大的柱子再次閃過一陣光芒,同時頂端那白虎獸等,又各自吐出一道光芒,急速打向中間那團巨大的血雲。
焦大和謝鴻海他們都不由臉色一變。
臭臭也是神色一凜,龐大身軀猛然一躍,再次跳到了那團血雲邊上,仰頭低吼了一聲,吐出一道白光,迎向北面襲來的那道黑光。
和上次一樣,白光和黑光相撞之後,黑光頓時變成一團黑煙,裹住那道白光,一起消失在空氣中,不見了蹤影。
同時臭臭又張開嘴巴,將西面襲來的那道白光直接接了下來。
只是那團血雲體積實在太過龐大,臭臭雖然已經化解掉了北面來的黑光和西面來的白光,無奈它已無法護住整團血雲,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東面襲來的那道藍光,和南面襲來的那道紅光倏忽鑽進了那團血雲之中。
臭臭仰頭嘶吼了一聲,眼中盡是怒氣,卻也顯得有些無奈。
藍光和紅光一鑽進俺血雲之中,便見那血雲突然一陣急顫,上面竟是出現了道道可見的裂紋來,好像即將碎裂一般。
同時,那本來還在快速膨脹的血雲也是突然快速收縮起來,就好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兇獸心生恐懼,行將退卻一般。
對面花帝的眼裡閃過一絲喜色,隨即又是猛然一揮雙手。
四周四根巨大的柱子再次光芒一閃,頂端四隻聖獸各自吐出一道光芒。
一臉急色的臭臭身子一顫,再次低吼一聲,吐出一道白光,迎向北面襲來的那道黑光,同時張嘴直接接下了西面飛來的那道白光。
可是這一次,雖然那血雲已經縮小了一半還不止,直徑已不到十米,但臭臭失了先機,還是讓東面襲來的那道藍光和南面襲來的那道紅光鑽進了那團血雲裡去。
血雲再次一陣急顫,上面裂紋一下子增多數倍,就好像是一個滿是裂紋的血色巨蛋,同時收縮的速度則又加快了幾分。
不過轉眼時間,那團血雲的直徑已是不到兩米,隨即卻聽轟的一聲,這滿是裂紋的血雲竟是像一顆炮彈一般突然炸了開來。
只是這血雲炸開時的聲勢雖然很大,就跟那迫擊炮似的,但炸開後,便一下子就消失了個乾淨,沒有傷到任何人。
謝林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只是他站在那裡,卻還保持着一個怪異的姿勢,一手做拳舉天,一手則是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腿微曲,一腿則是架在另一條腿上面,身子也扭得跟麻花似的,看去就像在做瑜伽一般。
這姿勢正是錯拳最後一式。
他的臉色卻是十分平靜,雙眼仍是閉着,身上也不見一點傷痕,似乎剛纔那青龍柱和朱雀柱的攻擊並沒有傷及他分毫。
花帝眼裡閃過一絲疑色,隨即又冷哼了一聲,舉起了雙手。
只是不等他雙手揮動,天上突然傳來一聲異想,那巨大的濁火龍王喉嚨裡發出一陣奇怪的咕嚕嚕的聲音,身體則是一陣急顫,而後竟然直直墜了下來,就像是懸浮在天上的巨大飛船忽然失去了動力,直墜而下。
聳立在四周的那四根柱子,則齊齊一顫,發出一聲似呻吟般的異響,上面出現了無數細小的裂紋,光芒盡消,原本鮮麗的顏色也變得十分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