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孤女認親

秀貞的養雞場南面,新開的水塘邊,一滿子都是人,烏央烏央的。一臺推土機,一臺挖掘機傲然立在壩上,前些天就是秀貞僱了這兩個鐵傢伙,推挖開了這一個二十多畝的大水塘,今天,是許茂財僱了這兩個鐵傢伙,來把這個水塘的大壩推掉放水,這兩個鐵傢伙是楊鐵樹的。

楊鐵樹站在挖掘機上高喊:“我說許茂財,還挖不挖,我看就算了,人家開個池塘不容易,你把耽誤我的工夫錢給我,我走了。”

許茂財手裡拿着幾一張蓋了公章紙,對披頭散髮的秀貞說:“你看,這是我跟河邊村籤的合同,這可是蓋了村委會的公章,這上面還有楊花鎮第一把手湯書記的簽字。”

許茂財拿的合同上確實有豬紅湯寫的“同意”二字,還有那明星般做作而醜陋的簽名。

阿牛的爹,牛獸醫牛強握着把砍土鏝攔在挖掘機前,瞪着牛眼,一副拼命的架勢,他高聲說:“誰的簽名也沒用,這明擺着就是搶,我就看不慣仗勢欺人,欺負孤兒寡母,我阻擋不了你們,誰來,我跟他一命抵一命!”

牛強是聽了阿牛說秀貞要和自己合夥經營這個魚塘,今天才來,想和秀貞好好聊聊,牛強想,阿牛在縣城開個小館子,那裡面還有人家麗莎的錢,不能不好好開着。自己年紀也大了,不想操那麼多心,自己可以來這邊幫忙,工錢由秀貞做主,開多少都可以。牛強剛一到這兒就遇上了許茂財拿了跟河邊村訂的合同,帶了機器和人馬前來掘壩放水。這獸醫牛強,當年也是個頂風撒尿的漢子,現如今雖然上了年紀,血性還在,況且秀貞過世的爹跟牛強那是有交情的,秀貞的爹劉靜齋當年是遠近聞名的郎中,當年缺醫少藥,離縣城又遠,當年阿牛高燒,秀貞的爹在牛強家守了三天三夜,牛強家的香火就斷了。當年秀貞爹出診遇上暴風雪,要不是牛強騎了馬冒死去把他找回來,劉靜齋那晚上就凍死在外面了。

李劍帶了幾個民警來到,人們嚷嚷着,擁擠着,唯恐事兒小,李劍不得已,只好鳴槍示警,大家終天安靜了,李劍登上推土機,他拿起玉翠遞過來的電喇叭對着人羣說:“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民事糾紛,通過政府和相關人員調解協商是可以解決的,大家不要聚集,都回家去,這樣聚集容易失控,容易造成刑事案件,甚至是要喪命的,別看熱鬧了,一量出了事,看熱鬧也是有罪的,更是危險的!請大家馬上離開,請大家馬上離開,請師傅把機器熄火,請大家馬上離開!”

那兩個大鐵傢伙熄火了,人羣散開了,人們大都懷着失望的心情,各自回家去。馬拴柱混在人羣裡來了,又混在人羣裡走了,今天早上就是他在街上到處傳播,說是歪嘴秀貞的養雞場要出大事,去晚了可能就搶不上雞和雞蛋了。

那天老馬倌回家來和婆娘親近,晚飯時說到秀貞要讓阿牛他爹替她養魚,馬拴柱就連夜跑去秀貞的養雞場過夜,百般溫存地對秀貞說他要回來,秀貞沒有同意,秀貞說:“你以後不要再來了,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要負責任,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孩子大了,我要給他點兒臉面,我不能再和你做這種事了。”

後來,馬拴柱就找了風水先生去給許茂財看風水,給了風水先生二百塊錢,風水先生說許茂財的商店往東北,直線三四里的地方,有人挖了一個水塘,截了許家的財,只有把那個水塘的水放了,纔可以財源不斷。

馬拴柱假裝無意間聽到的這件事,說:“許老闆,我有辦法讓你搞定推壩放水的事兒,你看給我二百塊錢行不?”

馬檢柱說,以前歪嘴秀貞辦養雞場的合同裡,不包括現在開挖水塘的那塊地,他出主意讓徐茂財請了河邊村的村長和豬紅湯,並給他們包了大紅包,那個承包水塘的合同就出來了。

馬拴柱子混在人羣裡離開,心裡想:“你歪嘴秀貞無情,就別怪我拴柱子無義,人羣是散了,可這事沒那麼好了結,我幫我秀貞結了個有錢的仇家,以後你就別想過好日子。”

看熱鬧的人都走了,推土機和掘土機也開走了。

李劍建議所有相關人員現在就去鎮政府調解,解決糾紛。

豬紅湯看到自己簽字的合同出了問題,對來人說:“經濟方面的事情,讓公羊鎮長來解決,再說纔來,對過去的事情不瞭解。”

公羊聽了秀貞、許茂財和河邊村村長的陳述之後,從檔案室調出了當年秀貞開辦養雞場相當資料,這些資料表明:當年秀貞申請開辦養雞場,鎮政府劃給了她這塊荒地,秀貞不想交租金,就用自己的責任田抵了,秀貞把責任田退給了村裡,這塊開辦養雞場的荒地,就成了秀貞的責任田,歸了集所有,現在開挖水塘的這塊地,是一片黃粘土,全鎮都在這裡取土蓋房子,打土塊,墊場鋪路什麼的,挖成了一片廢地,所以沒有明確地寫進合同,但是,會議記錄上有,當時說秀貞可以利用這塊廢地,比如建雞舍或處理雞糞什麼的。秀貞是因爲這塊廢地建雞舍成本高,當時沒有錢有些緊。堆雞糞考慮離河太近,怕污染河水,就一直沒有用。

事情已經很清楚,不管秀貞開魚塘合不合法,村裡把這塊地承包給許茂財是不合法的,河邊村說什麼也沒有這個權利。

公羊問許茂財:“許老闆,你要這塊地做什麼用呢?如果有正當合理的用途,我們幫你解決。”

許茂財說:“我就是要把那一坑水放了,風水先生看過了,它斷了我的財路。”

公羊覺得許茂財很荒唐,可是許茂財堅信風水。

李劍去找了那個風水先生,說搞封建迷信是犯法的,特別是利用封建迷信挑起事端,那是要負刑事責任的。風水先生也知道了,許茂財放水的事兒差點鬧大,他只好實話對他李劍說了。

李劍帶了風水先生來見許茂財,許茂財說:“我讓老馬倌的兒子給耍了。”

秀貞知道了這件事,心想:“多虧我及時跟他斷了,這男女私情也要做得堂堂正正,才行。”

阿牛的爹牛強說:“秀貞,我聽你的,俺老兩口就搬你這兒來了,幫你幹,哪天干不動了,你就養我們老,魚塘咱開定了,就叫‘犟牛魚塘’,以後我就是你爹,誰敢來鬧事,得問問俺老牛手裡的砍土鏝答應不答應。”

秀貞叫了一聲“爹——”,就撲到牛強的懷裡痛哭起來。

“孩子,你不容易,我對不起你啊!”想當年,牛馬張皮劉村醫,那是何等的情分,看看孩子們生分到了這種地步,牛強老淚縱橫。

“說搬就搬,咱們回去搬家去,你自己住在那兒,四面不靠人家的,爹也不放心。”牛強拉起秀貞就走,又回頭對公羊鎮長說,“謝謝鎮長,還請您幫着,快點把那魚塘的手續給辦了,該交啥我們就交啥,改天老牛我請你喝老鴨湯。”

“老叔放心吧,牛的事兒,羊一定辦。”公羊鎮長笑着說。

送走秀貞和老牛,公羊鎮長對許茂財說:“別信風水了,賺錢還得有頭腦,讓個小馬駒子給騙了,差點整出大事兒來,得總結教訓了。人家秀貞不容易,那一大片打土塊挖粘土的爛坑子地,人家花錢整出來,變廢爲寶,你也不想想,那得賣多少雞蛋啊,你想給你家掘了就給人家掘了,你真下得了狠心啊,人家孤兒寡婦的。”

許茂財說:“我是一時鬼迷心竅了,我改天請秀貞和老牛,賠禮道歉。”

李劍去了老馬倌家,叫馬拴柱出來聊聊,走到老馬倌家的豬圈旁,李劍抓住拴柱的胳膊用力一擰,側肩順勢一扛,拴柱子就摔進豬圈裡去了,拴柱子從稀螚八漿的地上爬起來,一頭一臉的豬屎,李劍說:“你別說話,有些話不能挑明,二嘎子是怎麼死的,昨天水塘上的事兒是怎麼鬧起來的,你心裡清楚就行了,你爹說,你媽生你的時候難道,多虧了秀貞她爸,才保了你們母子平安,你這小命是秀貞她爹給救回來的,現在人家爸媽都不在世了,你就是這樣對人家的?人啊,別做虧良心的事情,做多了,會遭報應的。”

李劍說完,轉身走了,邁着他那一條真腿的堅定步伐,朝學校走去。

李劍來到施乃安的辦公室,琬如正拿一個嶄新潔白的搪瓷大茶缸子,茶缸子上套了她用鉤針勾的茶色毛線套,既保溫又不燙手,她倒了一缸子水,從桌上的茶葉盒裡捏了茉莉花茶放進去,蓋了蓋子放在施乃安的辦公桌上,見李劍進來,連忙請坐,取了杯子,用開水涮了,倒上水,放了茶,倒了水,端給李劍說:“李所長請喝茶,施校長上課去了,您在這兒等他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出門,輕輕帶上門去忙了。

施乃安下課,進辦公室就看見李劍,連忙問:“秀貞咋樣,出了什麼事。”

李劍把事情簡單明瞭地說了一下,“秀貞是被驚嚇到了,老牛今天就搬過來,我一兒帶幾個人過去幫忙,然後我想請老馬叔過來一下,晚上你們兩口子也來,大家坐坐,酒菜我帶過去。我一會兒給縣上打個電話,讓人跟阿牛說一聲,讓他回來一趟,這是個大事兒,得告訴他,以後也少些麻煩。”

施乃安說:“拴柱子乾的這事兒先不要跟老馬說,反正以後他也會知道的。”

李劍說:“不說拴柱子,拴柱子剛纔被我給摔豬圈裡去了,弄了一身一臉的豬紅湯。”

秀貞那邊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本屋空着老牛兩口住,廚房炊具都現成的,秀貞說:“爹,我把柴米油鹽都給你們買回來,缺什麼了就跟我說一聲,你們自己做着吃,不用管我,我在食堂吃,我想在家吃我就跟你們說一聲,或者趕上了就吃一頓。金子在學校,來家住不了幾天,我找人再把東邊的兩間給他裝修一下,咱們一家人住得寬敞着呢。”

老牛說:“放心吧,閨女,我們還不老,這在公家人,還沒退休呢,你就放心幹你的事情,小心有人使壞,現在得紅眼病的人太多,都不想好好種地,都想一夜就發大財。”

就是一些衣服被臥,日常用品,勞動工具什麼的,要搬的東西不多,李劍找了兩個小四輪,一趟就搬過來了。鴨子要晚上抓了用筐裝了運過來,那就交給阿牛了,阿牛得到消息就往回趕,吃過午飯不久就到了。他對老牛挺身護水塘,仗義認閨女很是讚揚,堅決支持,還特別拉着秀貞的手說:“姐,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親姐,我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你讓我打狗,我不敢罵雞。”

秀貞被阿牛給逗樂了,她說:“俺才比你大幾個月,別姐啊姐地叫,把人都給叫老了,就叫我秀貞好了。”

麗莎聽說了這件事,讓錢凱帶她也去秀貞那裡,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麗莎說:“秀貞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玉翠和秀貞早早地準備晚餐,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桌子就在門前擺好了,秋高氣爽,燈火輝煌,人都到齊了,大家入座,錢凱環顧四周說:“我總覺得缺誰,怎麼沒有叫公羊來?”

李劍說:“公羊跟文化約會,商量要辦婚禮了。”

阿牛首先提酒道:“謝謝各位親朋好友,我阿牛在這兒不多說了,話都在酒中,我們這麼大的人,都兄弟姊妹的,這楊花鎮,就是我和秀貞是獨子獨女,從今後,我們不再孤單了,我們的父母也兒女雙全了,這第一杯酒,我灑在地上,先敬我們已經去世的爹,劉老先生,讓我先叫您一聲爹,爹——您有兒子了。這第二杯酒,我要讓我姐和我一起,敬我們還在世的爹,爹,你辛苦了,我們一定要好好孝敬您。最後這一杯,我們敬各位親朋好友,謝謝你們的關心和幫助。好了,大家吃好喝好,我要去抓鴨子了。”

阿牛敬了三杯酒,開着他的小四輪子去抓他的鴨子了。

老馬倌眼眶子溼了,說:“好孩子,好幸福的孩子。老牛啊,阿牛這都單着幾年了,我看——”

老牛說:“他馬大爺,你快打住,能不管孩子的婚事嗎?現在這世道最不能管的就是孩子的婚事,要不是我瞎管,阿牛娶的就是你們家的蘭花。——你看我這嘴,我忘了,蘭花和施校長。”

金鳳笑着說:“沒事的,你不說,看到老馬叔我還要說說佳佳呢,佳佳現在一切都挺好的,當了部門主管了,有文化就是不一樣,施老師和佳佳不成夫妻就成了親戚,在我心裡,現在佳佳不再是施老師的前妻,而是他的小姨子。”

老牛說:“好人啊,你們都是好人,菩薩心懷。”

老馬倌說:“那——金鳳你就是我幹閨女,施校長就是我的乾女婿,咱們還是親人,唉!親女婿咋就變成了乾女婿,還覺得比親的更親了呢。”

秀貞看看金鳳,聽她和老馬叔的對話,她對栓柱子也就釋懷了,本沒有愛,也不應該有恨,老馬叔還是那個像親人一樣的老馬叔。

空氣都溫和而清爽,正像大家的心情,老馬倌和老牛獸醫頻頻碰杯,回憶當年的趣事。那三個年輕的男人,施乃安、李劍和錢凱竟吆五喝六地划起拳來。

秀貞端上一白瓷盆來,說:“老鴨湯來了,這可是我爹養的鴨。等下雪了我們就殺豬,給大家煮豬紅湯。”

金鳳說:“秀貞啊,你煮豬紅湯可以,可我們家施老師,一見豬紅湯就噁心。”

大家都看施乃安,沉默了片刻,就都大笑起來。

施乃安說:“還是康乃文好,一說起康乃文,就讓人想起康乃馨。”

溫馨的時光過得很快,酒更能讓時間變短,不覺間,已經午夜,秀貞已經出去看了好幾次,阿牛還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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