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無需致歉,徒兒理解您的言不由衷。”
還未等師父說出那人的名字,我便出口打斷了他:“真正授意您收我爲徒的人是李承運是吧?”
我師父聽我這般說,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淡淡笑道:“想不到這一次秦嶺行,我徒兒收穫頗豐啊。”
“不光修爲問鼎到了天師級,更甚是連...”
說到這,我師父突然停頓了下來。
許是顧忌着我的面子,所以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尷尬的對我投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示意我自行體會。
我雖不聰明,但我也不是智障。
我當然秒懂我師父這番話的含義。
不外乎就是在說我,修爲和頭腦一同提升了。
講真,我原本有那麼愚蠢嗎?
至於稍稍看清了一些事情,就讓我師父這般激動?
我無奈的笑了笑,隨即微微鞠身對着師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示意他繼續講下去,無需顧忌我的感受。
顯然,他今日叫我來,絕不可能單單是告訴我這件小事兒這麼簡單。
我師父淡淡一笑,隨即緩緩上前慈眉善目地摸了摸我的頭:“徒兒,你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莽撞的少年了。”
言罷便梳理了一下情緒,繼續和我講述起他和李承運之間的故事。
原來,李承運最早接觸的人並非是年幼的昭雪,而是我師父張逸塵。
當時,我師父剛剛接掌沖虛觀掌門一職。
某日夜裡,他正在房中打坐。
忽地山腳下迸發出一股沖天的戰意。
當值妖魔橫行的年代。
沖虛觀門生凋零。
他吃不透這股戰意的主人究竟是敵是友,於是乎便選擇自己一人前往查探。
結果......
他剛抵達山腳,之前感受的戰意,忽然間無故消失了。
更爲詭異的是,
山腳下竟多出了許多邪祟的屍體。
其中不乏一些修煉成精的妖魔。
我師父仔細辨認了一下,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
因爲這些妖魔邪祟其中大半都是與沖虛觀有過節的。
可想而知,他們今夜前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而就在我師父匪夷所思究竟是誰斬殺了這些就連他都感到頗爲棘手的妖魔邪祟時,
那人竟突然從身後攻擊了我師父張逸塵。
僅是一掌,就將他擊退了數十米之遠。
當時,我師父張逸塵已然邁入了天師級。
世間能偷襲他之人,屈指可數。
再加上,若是此人對衝虛觀抱有惡意,以他的身手,只要待這些妖魔邪祟夜襲之時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如此一來。
沖虛觀必將滅門。
可他竟選擇先他一步斬殺了這些邪祟。
於是,我師父被他一掌逼退後並沒有選擇全力與之交戰。
而是試探性的向他發動了攻擊。
那人見我師父並未出盡全力,且臉上並無怒意。
當即便收回了靈氣,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笑嘻嘻地對着我師父說道:“不愧是沖虛觀的掌門,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李某佩服,佩服!”
“......”
我師父聽到他姓李,再加上看到他手上那柄注滿靈氣的桃木劍,當時就怔住了。
試問,這天下間除了專職鑄造驅邪兵器的李家,還有何人能有這般能耐?
可是...
這李家雖說鑄造驅邪利器當世絕頂,
但從未聽說過李家有驅魔的能耐。
於是,我師父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敢問俠士,您可是淮南鑄造驅邪利器的李家一脈?”
那人微微點了點頭,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道:“是的,吾乃李承運,乃是李家開山祖師。”
“今日幸遇張天師,實乃我李某之幸。”
“......”
我師父本就一頭霧水,聽他這樣一介紹,這下更懵了。
畢竟李家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商朝,面前的這個男人自稱爲李家開山祖師。
那豈不是已經活了千年?
玄門之人通過提升修爲,確實可以延年益壽。
但最多,也不過增添百年的壽命。
可此人,竟活了千年?
真可謂是前所未聞...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面前的這個李承運已然可以稱之爲仙人了。
但自盤古開天闢地,玄門中出盡英才。
其中不乏出現過無數麒麟兒。
天師道的祖師爺張道陵就是其中的翹楚。
可他生時都沒有登上仙人這一階梯,這李承運?竟早他千年就達成了?
想到這,我師父已然有些迷惘了。
更甚是,都開始懷疑自身的修行方式,是否出現了問題。
沉默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
許是李承運看穿了我師父的困惑,這時突然開口道:“張天師不必糾結於吾的修爲。”
“我自身的修爲雖說比您高上一個階梯。”
“但並非修道成仙。”
“充其量...最多也可稱之爲聖罷了。”
“而我此時的肉身,也並非是我本體。”
“只不過是使了一些鬼蜮伎倆,奪舍了一位修行之人的身軀罷了。”
“待與您商議完要事後,我便會再次魂歸大地...”
我師父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暗歎:“這世間竟還有這般神奇的術法?”便沒有過多拘泥於這件事。
畢竟這李承運的身份地位在那擺着。
和他相比之下,他稱之爲小輩都不爲過。
再加上,越高超的術法,對自身的傷害就越大。
這李承運今日突然現身至此,定是有要事和他商議。
便果斷話鋒一轉,詢問起李承運究竟有何事要與他商議。
李承運淡淡一笑,許是憐愛我師父天資卓越,再加上智謀過人。
便不假思索的將他的目的告訴給了我師父。
其一,便是希望將這招奪舍的咒語以及李家秘術傳授給他,希望他千年後可以收我爲徒。
其二,便是將之後昭雪、李赤以及我出現後會發生的種種事宜告訴給了他,希望他修煉一種結界,藉此來保護昭雪的陰魂。
面對李承運突如其來的請求,我師父當時便陷入了深思。
畢竟他請求的事兒,以他的實力,哪怕是答應也未必能夠做到。
於是便準備開口拒絕。
豈料......
李承運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就是防止我師父拒絕。
當場就表示,可以教給我師父魂魄寄居在靈牌上的秘法。
如此一來,縱使肉身死亡,人也可不入輪迴,待沖虛觀遇到危難時,方可出手相助。
當時正值亂世。
玄門各派人人自危。
沖虛觀千百年自成一派,孤舟自渡。
難保哪日遇上什麼浩劫,千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
但只要習得了此等秘法,定可在危難關頭,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因此,當李承運開口說出這句話時,我師父就已然沒有了任何拒絕的理由。
於是...
也就只能硬着頭皮應下了這件事兒。
李承運見我師父答應了此事,登時大喜。
連連表示,李家這下有救了。
而後...
將這些術法全部傳授給了我師父後,留下一句:“今日之事,待千年後,李赤服下玉珠丹後,方可告訴給他。”
“至於孫虎和婷婷的事兒。”
“無需困惑...”
“這一切,只不過是爲了他日後與那最爲棘手的邪祟交戰時提前鋪的路罷了。”
語落。
李承運便拂袖離開了沖虛觀。
至此。
再沒有出現過。
說到這,我師父長嘆了一口氣,輕嘆道:“你李家先祖李承運的修爲、心性高深莫測。”
“天下玄門,出盡英豪翹楚。”
“但無一能與之爭鋒。”
“他千百年前就算出了今日的種種。”
“你身爲他的後代...”
“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說此一頓,我師父的眼神晦暗了不少。
我很清楚,他是在擔心我日後的安危...
我與張逸塵雖沒有過多的交集。
相比之下,我與張顯峰的關係都顯得比他親密的多。
但當我第一次喊出他“師傅”的那一刻開始。
無形當中,便將我們兩者緊密聯繫在了一起。
“師父師父...”
“如師如父!”
此刻,在見到我師父如此擔憂我未來而困惑的背影時,我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當即便“噗通”跪了下來,潸然淚下...
緊緊抱住了他,哭訴道:“謝謝師父的關心,徒兒此生能拜您爲師。”
“實乃我李殤之幸!”
“以往徒兒頑劣,還請師父原諒。”
“日後...徒兒一定謹遵師父的教誨。”
“潛心修煉道法,還望師父放心!”
“未來...”
“不論遇上何種險舉,徒兒都會時刻謹記我乃沖虛觀的門人。”
“絕對不會讓師門蒙羞!”
語落。
我便真心實意的對着張逸塵磕起了頭。
我師父淡淡一笑,俯身扶起了我。
今日,大概是他收下我以後最爲開心的一天。
溫柔的撫摸起我的頭,輕聲說道:“徒兒,爲師收下了你,又何嘗不感到慶幸呢?”
“正所謂男人有淚不輕彈。”
“別哭了!”
“爲師今日叫你來,並非單單是想要告訴你這些陳年往事。”
“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傳授給你一些術法傍身。”
“你且閉上雙目。”
“默默感受這天地間的靈氣。”
“稍後,一定要銘記爲師傳授給你的口訣。”
“日後...危急關頭,默唸出這道咒語。”
“定可死裡逃生!”
語落。
我師父便誦唸出一道我從未聽過的咒語。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鎗殊刀殺、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
“跪吾臺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爲男爲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
“敕救等衆、急急超生、敕救等衆、急急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