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着鐵鏈往後走,大約五、六十米後,看見鐵鏈像從石壁上生長出來一樣,牢牢釘在石壁上;鐵鏈與石壁的連接處,掛有兩張閃着金光的符。
我正準備過去揭符,那邊卻傳來幾股陰冷的光。仔細一看,兩條渾體黢黑、水桶粗的鬼蟒盤在符下,不停地吐着猩紅的信子,發出“嘶嘶嘶嘶”的聲音。
再仔細一看,鬼蟒身上的鱗片感覺是用玄鐵打製的盔甲,泛着陰冷的啞光。它們的眼睛像燈籠,泛着幽蘭幽蘭的光,我不由得退了幾步。
看我走進,兩條鬼蟒擡起頭,慢慢像眼鏡蛇一樣立起小半截身子,發出更加狂躁的“嘶嘶嘶嘶”的聲音,似乎在警告着我們不要靠近。
我正在考慮怎麼將它們騙走時,或者怎麼擊斃它們時,左邊的鬼蟒突然像標槍一樣直挺挺地向我刺來。
我急忙側身躲避,同時,右手抽出身上唯一的武器、法器——“捆鬼繩”,左手護住許華二,猛地一鞭劈向插身而過的鬼蟒,“啪”地一聲空響過後,鬼蟒躲過了鞭擊。但是,它突然在空中轉身,張開血盆大口向我撲來,那股腥風讓我連連後退,許華二被腥風吹得倒在地上。
在鬼蟒轉身之際,我剛好抽出第二鞭,擊打在蛇身轉身扭曲之處,鬼蟒當即被劈成兩段。
水桶粗的鬼蟒被“捆鬼繩”劈成兩段,是鬼蟒的質量較差,身體不結實,還是“捆鬼繩”的威力巨大?
我正在狐疑之際,兩段蛇身扭曲着、翻滾着奔向我,蛇身頭部那段像一段粗壯的樹樁一樣撞擊我的雙腿,將我掃倒在地;尾部那段趁機將我牢牢纏住,在地上不停翻滾。剛翻滾了三、四轉,尾部那段蛇身居然與頭部那段蛇身連接在一起,與沒有被劈成兩段時一模一樣。
我正在努力掙扎,像擺脫鬼蟒的箍纏,鬼蟒張開血盆大口,我感覺一個黑黢黢、腥乎乎的洞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我罩來,就要被囫圇吞下,急忙“嗨”地大叫一聲,伸出雙手抵擋。
鬼蟒的嘴巴衝到我的腦袋、狠狠一口咬下來時,我突然張開兩隻手,左手抓住其上顎,右手緊緊抓住其下顎,奮力向上下撐開,鬼蟒的上下顎久久不能閉合。但是,我逐漸逐漸趕到體力不支,鬼蟒的上下顎慢慢向中間靠攏了。更可怕的是,鬼蟒纏着我的那段蛇身慢慢將我的身子朝它的口中推,它的上下顎距我的腦袋都只有二、三十公分距離了。
我正在恐懼之中,突然,鷺沖天飛過來,一嘴啄在鬼蟒的天靈蓋,像鐵棒戳在鐵板上一聲悶響,鬼蟒痛得“絲”地一聲尖叫,渾身一鬆,我當即跌在地上,渾身骨頭如散架一般。剛爬起來,我看見鷺沖天雙爪抓住鬼蟒腰部,向空中拋去,幾道鐵與鐵擦擊的火星之後,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
鷺沖天說:小子,這是碎蛇,摔碎了可以自動長在一起,快用你那鞭子向那邊連抽九鞭,連吐九口唾沫,它們就長不到一起了。
我第九鞭抽出,膀子已經發酸,特別是連吐九口唾沫,幾乎將腦花都吐出來了,不停地喘着粗氣。
在我被鬼蟒纏住時,許華二抽出匕首,不停地在鬼蟒身上刺劃,但對鬼蟒來說如隔靴搔癢,白印子都沒有起一道。我抽鞭吐沫還未結束,另外一條鬼蟒張開血盆大口,直挺挺呼嘯而來,我還沒有來得及提醒,毫無防備的許華二被一口囫圇吞下。鬼蟒立即立起前半截身子,將許華二一停一頓、一截一段往口中吞。轉眼之間,許華二人只剩兩個腳掌在蟒嘴外痛苦地扭動。
我連續抽出兩鞭,將鬼蟒斬成三段。但是,咬着許華二那段迅速向洞門方向滾去。
鷺沖天大喊:小子,快抓住咬你兄弟那段蛇身。
我朝許華二衝過去,我們剛纔進來那洞門突然開啓,震耳欲聾的瀑布聲立即傳入洞內,鬼蟒頭部已經伸出洞門。一旦它進入暗河中,我就無計可施,許華二就會一命嗚呼。更可怕的是,鬼蟒另外兩段身子已經長在一起了,正快速向頭部爬去。我一鞭砸過去,剛好將鬼蟒頭部那段捆住,奮力將其拉回洞門,洞門“轟”地一聲關閉了。但是,許華二隻有一個鞋尖還露在鬼蟒嘴巴外面。
鷺沖天說:小子,快將你的兄弟拉過來。
我翻身過去,雙手抓住許華二的腳尖,雙腳蹬地,使勁將許華二朝我懷中拉,居然拉出來兩個腳掌。但是,我沒有鬼蟒力氣大,連我都被拉向洞門。
突然,身後傳來一股濃烈的腥味,我回頭一看,鬼蟒尾部那段流着鮮血,還有兩、三米就要爬到我身邊了。
鷺沖天大喊:小子,戳它眼睛。
我左手抓許華二的腳腕,右手食指、中指捏成劍指,“嗨”地大叫一聲,猛地戳向鬼蟒的左眼。
鬼蟒一聲哀嚎,力氣小了許多,許華二又被拉出來一截,小腿基本漏出蛇嘴外面。
我騰換右手抓許華二的腳腕,左手食指、中指戳向鬼蟒的右眼,並將它的眼珠向外摳。
鬼蟒又是一聲哀嚎,力氣小了許多,許華二被我拉到膝蓋一帶。
鷺沖天說:趕快拖到我這裡來。
我抓住許華二的雙腳,背在肩上,像牛耕地一樣,拉着蛇身,使出吃奶的力氣,慢慢將蛇身和許華二拖向鷺沖天。鬼蟒尾部見我將它們的首段往回拉,尾巴立即橫掃過來,砸在我小腿上,我當即被擊打得僕到在地。趁鬼蟒尾巴收回準備繼續橫掃之際,我立即爬起來,“嗨”地一聲怒吼,又將鬼蟒首段向前拖了一米。剛到鷺沖天的飛行範圍,它伸出爪子,一爪從鬼蟒身上劃過,幾道鐵與鐵擦擊的火光閃過,蟒身當即像手術刀劃過一樣,裂開三道整整齊齊的口子,蛇血朝天噴涌而出,身子痛苦地扭動着。但是,鷺沖天的爪子也斷了幾根,不斷地慘叫。
鷺沖天用受傷的爪子按住鬼蟒,準備用另外一支爪子刺劃蟒身,突然,一把匕首在鷺沖天劃過的口子從裡向外劃,慢慢伸出了一支人手,再慢慢露出了一個纏滿粘稠液體的人頭。許華二手持匕首,慢慢從口子中鑽出來,渾身都是掛滿了散發着腥臭、極其粘稠的鬼蟒體液,我噁心得幾乎嘔吐。許華二接連吐了幾口血水,用手掌擦拭臉上的粘稠體液,一手按住蛇身,一手用匕首不停地刺劃。
鷺沖天說:耕小子,你趕快連抽九鞭、連吐九口唾沫。
我立即朝蟒身抽出九鞭,連吐九口唾沫,鬼蟒被砸成了十多段,痛苦地扭曲中,始終沒有能夠長在一起。
見鬼蟒沒有動彈了,鷺沖天說:許小子,你趕快趴下。
許華二剛一趴下,鷺沖天一爪按住許華二背部,反覆按壓,許華二“哇哇”地吐出了許多粘稠體液,不停咳嗽。鷺沖天一嘴叼住許華二的右腿,將許華二吊在半空中,像白鷺叼小魚一樣,在空中反覆抖動,許華二又“哇哇”地吐出了一些粘稠體液。鷺沖天將許華二放在地上後,許華二臉上慢慢恢復了血色,我們急忙跪拜,感謝鷺沖天救命之恩。
鷺沖天說:小子,莫囉嗦,他不得死了,趕快給老夫揭符。
我衝到石壁前,取掉石壁上的符,猛地抓住鐵鏈朝後拉,鐵鏈“譁”地從石壁上掉落下來。
鷺沖天說:小子,還有老夫腳上的符。
我蹲下身,揭開了鷺沖天兩個腳踝上的符,用許華二的匕首撬開鐵鏈的鎖釦。
四道符紙取下後,鷺沖天說:小子,你不是肉體凡胎,常人碰到這符會立即斃命,你卻如拈草芥,有緣,有緣。快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說:鷺老前輩,我們既是當朝端公,也是當朝捕快。剛纔我給你老人家說了,我們正在追趕一幫作惡鬼怪。
鷺沖天說:端公好,捕快也好,有緣,有緣。
說完,鷺沖天一下飛起來,一邊在洞中盤旋,一邊哈哈大笑,說:老夫解脫了,老夫解脫了。小子,今後誅鬼抓怪、緝捕惡徒有困難需要飛溝躍塹時,只要大喊三聲鷺沖天,我稍後就會趕到你們身邊,把你倆駝過溝塹。
許華二大聲吼:喂,鳥老前輩,你不要只顧自己高興,說話可要算數,快帶我們出去,我可是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裡呆了。
鷺沖天落在地上,說:你這小子心直口快,老夫喜歡。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快爬到我背上來。
許華二說:喂,你可要仔細一點,不能像馱魯吞海的私生子那樣,把我們跌進水中,我家中可有八旬老父老母要贍養。
鷺沖天說:老子雖然年歲較大,但吃一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還是懂的,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懂的。小子,快上來,一起上來。
鷺沖天蹲下身,我和許華二膽戰心驚地爬到它的背上。竟然有兩張八仙桌那麼寬。我們剛一爬上鷺沖天的背上,洞門自動開啓了,鷺沖天“嘎”地一聲長嘯,一下衝出洞門,扎進瀑布中,所到之處,水柱立即避開,我們身上竟然滴水也沒粘。
大約三、四分鐘,鷺沖天衝出一個圓形洞口,來到一個莊園,我仔細一看,正是魯王府。鷺沖天將我們摔在洞口旁邊“魯王府水牢”的石碑前,展翅朝魯王府進口方向飛走了,瞬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