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緝工作講究深挖餘罪,特別是間諜犯罪、侵財犯罪更要窮盡一切情報信息和偵緝手段,將相關人員涉嫌的案件、相關案件涉嫌的人員挖幹擠盡,絕對不能讓犯罪嫌疑人揹着案子“上山”或“下地”,對高舉和松下太郎自然不例外。、
高舉被提審時,供述了一些偷雞摸狗、嫖宿的事情,實在已經沒有案子可挖了,我就讓他檢舉揭發他人,爭取立功贖罪。高舉冥思苦想,說松下太郎經常到牌樓山去,好像在尋找某人的墳墓,可能要盜墓。一聽到松下太郎在牌樓山尋找某人的墳墓,我大吃一驚,鬼事管理處牛處長不就告訴我,羅長弓的墳墓不就在牌樓山嗎?莫非他也在尋找羅長弓?
我將松下太郎可能在牌樓山尋找某人墳墓的事報告了張政治員,並且毫不隱晦地告訴他,我預感松下太郎在尋找《天師秘籍》一類的書籍或法器,想深挖松下太郎,更想尋找《天師秘籍》,張政治員當即打長途電話與羅所長溝通,給我們延長了差旅時間,並安排李梅協助我深挖松下太郎。
我將松下太郎提到審訊室,有意無意將話題引到牌樓山墓葬上來,他歉意地說:報告政府,有一件小事情我沒有交代,現在要交代清楚,爭取從輕處罰。
我漫不經心地問:說來聽聽。
松下太郎說:上峰前不久指令我,說牌樓戰役時有一張姓端公戰死後葬在牌樓山,墓中可能有端公的重要法器、書籍等物品,要求我找到墓葬,掘墓查找。
我繼續漫不經心地問:你找到了嗎?
松下太郎說:我去了,但我想到掘墳既打擾亡魂安寧,又違背貴國律令,就沒有掘墳。
原來,牌樓戰役中,小東洋除了派出正規部隊以外,還派出了一支由端公、僧人、巫公組成的百餘人的靈異分隊,國軍卻沒有這樣的部隊,吃盡了苦頭,迅速在川鄂湘黔召集僧人、道士、端公、巫公組成靈異部隊,很多僧人、道士、端公、巫公在亡國滅種的緊要關頭,雖然政府沒有招僱,也義無反顧投入抗日大業,讓小東洋吃盡了苦頭,大部分僧人、道士、端公、巫公也戰死疆場。戰後,軍人埋進了國家統一修建的陵園,僧人、道士、端公、巫公埋進牌樓山,因埋的端公相對較多,這地方逐漸被當地人稱爲端公坡。
要找到《天師秘籍》,必須找到羅長弓的墳墓,從中尋找戰機。我從豐都抓回羅塹以後,找到了羅長弓在荒溪的後人,詢問他們的祖籍情況。這些後輩只知道自己的祖先羅長弓、羅長劍從荒溪逃命到鄂西,化名張天震、張天撼,羅長刀、羅長斧從荒溪逃命到湘西,化名王天龍、王天虎。解放後,四人的部分後人才從鄂西、湘西搬回荒溪老家,至於前輩在湘西、鄂西的生活、墓葬等情況一無所知。羅塹刺殺張彪前夕,其父親說他師傅臨終前告誡他,如果不願學《天師秘籍》,就要帶進棺材或者藏在妥善之地。鬼事管理處牛處長也說羅長弓葬在牌樓山。
經荒溪中學張校長翻查族譜,羅塹的父親羅長弓就是張天震,我堅信羅長弓的墳墓一定有《天師秘籍》的信息,必須到端公坡走一趟。
我找到牌樓偵緝所長,想請老警帶我到端公坡。所長看我們幫他破了這麼多、這麼大的案子,當即安排老警全力配合。老警知道端公坡的位置,說那不過是牌樓戰役後埋葬有數百個端公、道士、僧人、巫公的荒坡,因爲這些人都從遠處趕來,現在很少有人祭奠,這裡說是端公陵園,其實是亂葬崗,荊棘密佈,不可能有什麼法寶。我說我想了卻一樁心願,請他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帶路,他說看在我幫他們破了這麼大案子的面子上,就再陪我走一趟,叫我確定時間。我掐指一算,當天是農曆十五,月亮最圓、月光最明,正是夜間行動的好機會,當即確定連夜出發。
當晚,老警帶着張政治員、我和李梅奔赴端公坡,這裡離牌樓鎮就四、五十公里山路,三輪摩托在山中盤旋了兩個小時,午夜十分到達端公坡對面的山包上。遠遠望去,端公坡就是一段長約一、兩千米、高約三、四百米絕壁下面的一塊緩坡,月光照在絕壁上反射過來,讓人覺出慘淡、陰冷。端公坡底一條小溪緩緩流過,坡兩側是茂盛的松林,微風颳過,老遠就能夠聽到“呼呼”的松濤聲。我百思不得其解,從風水角度而言,這裡無論如何都不是墓葬之地,而是凶宅,前輩爲什麼將這些爲國捐軀的抗日英雄埋葬在這裡?
從山包朝下步行三十多分鐘,跨過小河溝,我們到達端公坡。我將紅兒放出,告誡他這裡埋葬的都是英雄前輩,切不可輕易動手。然後,我們四人走進墓葬區,打開強光手電,開始尋找張姓墳墓。當年埋葬這些英雄前輩時,雖然是薄棺淺葬,但國民政府還是撥款,給每人打了一塊“令牌碑”,也就是一塊三尺長、一尺寬、三寸厚的石板,上面刻了死者的名字,沒有查到來源的英雄,至今還空着姓名。很多墳墓被荊棘、茅草包圍,要砍開荊棘、扒開茅草才能看到墳墓。即使看到一塊墓碑,因爲歷時久遠,很多碑文已經模糊不清,須仔細辨認,方能看出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