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中醫不久,李梅提了一個旅行箱來到孫隊長辦公室報到。孫隊長簡要介紹了案情,李梅問:隊長,我幹什麼呢?
孫隊長說:和耕二娃一起,聽他安排。你們是一個單獨的小組,工作直接向我彙報。我們爭取每天電話聯繫一次,緊急情況隨時傳呼我。
我急忙說:老闆,還是我師傅當領導,我負責做具體的事情。
孫隊長說:你們都不要推卸,二娃當組長,負責業務工作。李梅當政治員兼辦公室主任,負責政治思想工作和後勤工作。我命令你們,現在開始行動。
我和李梅立即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斬釘截鐵地回答:是!
走出孫隊長辦公室,我立即討好李梅,去給她提箱子。李梅抓住我手臂上一點點肌肉,使勁擰了一圈,說:小子,長本事了,知道搬大山來壓本小姐,哼。
我疼的齜牙咧嘴,如果不是在辦公區,我真想慘叫一聲,急忙賠禮道歉:師傅,我時刻都想和你老人家在一起。況且,沒有你老人家在旁邊,我找不到靈感。
李梅又要擰我,我急忙拖着箱子跳開。這時,對面來了一個同事,李梅急忙改口說: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一談到工作,我立即正經起來,說:有一個專門調查江湖郎中和遊醫的工作組,明天下午要彙總情況,我們在他們提交的名單中尋找戰機。
次日下午,調查江湖郎中和遊醫的工作組回到了辦公室,從彙總情況來看,近年來長期在我縣各個鄉鎮和縣城擺攤賣草藥的至少有四十人,男性三十六人,女性四人;來自湖南、貴州、四川交界一帶賈角山的十人,男性七人,女性三人。這十名重點人員中,羅奇燕、陳敏、彭志瓊、龍娟藥酒中的藥材他們都有。三名女性中,兩人還在縣城,一人在龍娟案發後不知去向。
孫隊長問調查組長:掌握了不知去向這名女性的基本情況嗎?
組長說:據說是賈角山一帶的人,趁各個鄉鎮趕集時擺攤賣藥,主要是浸泡藥酒。她五十歲左右,因爲銷售口才極好,賈角山來的醫生都叫她馬鐵嘴。
孫隊長問:馬鐵嘴除了賣藥以外,還有什麼手藝沒有?
組長說:還沒有來得及打聽,我們瞭解的情況就是這些。
我急忙寫了幾行字給孫隊長,孫隊長若無其事地瞟了一眼,說:調查江湖郎中這一工作事關該系列案件的成敗得失,時間緊、任務重,你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佔有了這麼多、這麼詳實的資料,工作非常敬業、非常嚴謹,值得肯定。下一步,你們要重點了解這些人,特別是湖南、貴州、四川交界一帶賈角山的人,又特別是馬鐵嘴,摸排他們除了賣藥以外,還從事其他職業沒有?比如算命、遷墳、擇期、驅鬼等等,有情況及時報告。
孫隊長確實高明,將想要佈置、又不好說出口、不想讓人明白就裡的工作佈置得滴水不漏,讓下屬高高興興去辦。
這時,內勤杜鵑喊孫隊長接電話。不久,孫隊長給我說:二娃,小鄭從省廳打來電話,一是龍娟的檢驗結果與羅奇燕、陳敏、彭志瓊一模一樣,都在血液和創口肌肉組織檢測出不明動物體液,三者成分一致;二是四罐藥酒都是用高粱酒浸泡的,裡面檢測出與羅奇燕、陳敏、彭志瓊、龍娟血液中一樣的不明動物體液。我推測,行爲人將這種動物養在藥酒裡,趁着三人喝酒時鑽進胃裡、血管裡,再咬破心臟、乳頭,衝出體外。
我說:老闆,你吃飯看見碗裡有一根頭髮怎麼辦?喝水看見杯裡有一隻蒼蠅怎麼辦?
孫隊長說:吃進口前肯定要仔細查看,看見了一定要抓來丟掉,甚至這碗飯、這杯水都不要了。哈哈,二娃提醒得對,這麼大的動物、活生生的動物她們一定看得見,一定不會喝那杯酒,事情還真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我說:老闆,你這邊繼續安排人排查重點對象,我來確定是排除還是繼續偵緝。現在我和李梅重點圍繞馬鐵嘴開展工作,我覺得我和李梅馬上要到賈角山去一趟,查清馬鐵嘴的背景、行蹤,要麼確定她,要麼否定她。
孫隊長說:我同意你們到賈角山,力爭找到馬鐵嘴,找不到也要摸清她的底細。你們迅速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出發。
李梅駕駛吉普車在大山中盤旋了一天,終於在當日傍晚到達了賈角山所在的縣城,這裡到賈角山鎮還有五十多公里山路。因爲查找馬鐵嘴的工作時間緊、任務重,我們在一家路邊店點了一鍋當地非常有名的風蘿蔔燉臘豬蹄,胡吃海喝以後,準備連夜趕往賈角山鎮。李梅發動車子,掛擋,輪胎最多滾了兩圈,引擎部位傳來一聲沉悶的“嘎嘣”聲,車子頓時熄火了,她打開引擎,蔫蔫地說:拉缸了。
車子拉缸了三、兩天是修不好的。我問:師傅,就在這裡住下,車修好了再走?
李梅給我劈頭蓋臉一趟:住你個頭,車子拉缸了要六、七天才能修好,我倆找車,連夜趕往賈角山鎮。
我本來也是這個想法,只是怕李梅吃不了這個苦,也不願意讓她吃這個苦,才故意這麼激將她。我們找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找到一家汽車修理廠,談好修車價格後,將車子交給老闆。然後,我和李梅站在公路找到賈角山去的車,很多司機說賈角山山高路陡,又是夜間,都不願意去賈角山。大約一個小時後,一輛破舊的長安面的“嘎”地一聲停在我們面前,駕駛員看了看我們腳下的旅行包,鼻子像獵犬一樣嗅了一通,伸出腦袋,問:二位,走親戚還是旅遊,要車不?
這駕駛員瘦得像一支猴子,頭上稀稀拉拉幾根癩毛,給我的第一感覺他就像向掌官別墅裡的乾屍鬼,只是沒有乾屍鬼體格魁梧,給我的第一映像很差,我不想租他的車。
李梅問:師傅,去賈角山不?
駕駛員說:我就是賈角山的人,順路,再就是看在美女面上,打個八折,兩百元。
李梅喊駕駛員將駕駛證、行駛證、身份證拿出來查驗一番,價都沒講,直接喊我將旅行包搬上長安車。
駕駛員自我介紹叫許華二,別看他肉少、毛少,語言卻特別多,特別是幽默風趣,似乎天下事情他知道一半,賈角山全知道,我也正想從他的口中打探賈角山甚至馬鐵嘴的情況,也天南海北和他胡吹海聊。
我問:許師傅,據說賈角山的草藥醫生很有名氣?
許華二說:賈角山盛產藥材,我們靠山吃山,成就了一大批苗醫,周邊省市擺地攤賣草藥的,大約有一半是賈角山的人。怎麼,你們要看病?
我說:我八十多歲的爺爺前年突然腰部疼痛,直不起來,走了很多大醫院都沒有治好,聽說賈角山的苗醫很有名,想來碰碰運氣,不知哪些醫生技術好一些?
許華二說:賈角山的苗醫雖然多,但主要還是向家寨的向氏家族、馬家寨的馬氏家族是祖傳,最爲正宗。人的病表面上看是身體某個器官出了問題,實際上是某個鬼魂作怪,要麼找我們復仇,要麼找我們索債,要麼是我們誤打誤撞碰上了,我估計你爺爺就是被鬼魂纏身了。向氏家族、馬氏家族不但可以用藥治標,還可以驅鬼治本。
我看許華二的話題要接近我的目的了,小心翼翼地問:師傅,你能不能給我推薦幾個既會用藥、又會驅鬼的醫生?
許華二說:據我瞭解,向氏家族數向天歌、向幽冥的水平最高,馬氏家族數馬秋璇、馬夏蟬的水平最高,但不知道這些醫生還在賈角山不?
我問:這幾個醫生的名字好玄乎、好有詩意。
許華二說:向氏家族的醫生都是男的,據說祖上是趕屍人。馬氏家族的醫生都是女的,據說祖上是蠱娘。
我問:聽說賈角山有個“馬鐵嘴”醫術高明,你認識嗎?
許華二說:馬夏蟬擺地攤的推銷藥材口才比我們這一帶那些當老師的、說評書的口才還要好,很多人喊她馬鐵嘴,但不知道你說的那個馬鐵嘴是不是我說的這個馬鐵嘴?。老闆,醜話說在前面,錯了我不負責。
我問:你知道馬夏蟬的住處嗎?
許華二說:我知道她的住處,但她家在賈角山腹地,不通公路,要走一天多……
李梅知道他在打錢的主意,說:五百大洋,明天帶我們到馬夏蟬家。
許華二馬上回答:有美女帥哥陪伴,照常八折,八百元,先交錢,後上路。
李梅豪爽地說:成交。
縣城到賈角山鎮全是高山,公路從谷底盤旋而上,到了山頂後,又盤旋而下,緩緩到了谷底,沿着小溪走不多久,又開始盤旋而上,如此反覆三、四遭,就到了谷底的賈角山鎮。許華二把我們帶到一家旅館,我們約定次日早上八點鐘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