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昃見這個玉扣年代十分久遠,在古時候,天朝人對於獅子的印象很模糊,幾乎都是‘據說’,所以不管是舞獅還是石獅子,看起來都挺抽象。
但這枚玉扣明顯十分傳神。
在王昃的記憶中,也有這樣一頭傳神的獅子。
那就是顧天一的‘家徽’——一隻酣酣欲睡卻又兇猛矯健的雄獅。
他猶豫再三,看了看朱晨晨又看了看上官青,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是絕不想給顧天一打這通電話的。
果然,顧天一接起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問:“你在哪?”
一個多小時後,顧天一三人再次出現在王昃眼前。
同樣的三人,但王昃卻發現了少許的變化,那就是天依姑娘,現在可能不用稱之爲‘姑娘’了,整張臉洋溢着甜甜的幸福。
王昃看了一眼顧天一,默默的對他伸出了一個大拇指。
後者面紅耳赤,卻愉快的笑了起來。
看得王昃是一陣牙癢癢。
他把玉扣直接丟給了他,顧天一仔細看了看,先是一愣,後問道:“你是從哪裡弄來這個物件的?”
王昃一聽就知有戲,趕忙道:“你認識它?那你認識它的主人嗎?”
顧天一笑道:“我出生之前她就死了,我哪裡認得?”
王昃心道果然是‘內部人’!
王昃急道:“那她的事情你清楚嗎?”
顧天一思索道:“這個嘛……好像是窺探天機太多,把自己搞死了,好像是爲了某個該死的男人,聽說他的父親還特意下了一個大咒,那男人家裡必定消停不了,應該過不了三代吧。”
隨後他一愣,轉着腦袋四下瞅了瞅,笑道:“莫非就是這家人?”
朱晨晨等一衆朱家人臉色都變了。
王昃更是尷尬,急忙問道:“少廢話,能化解嗎?”
顧天一道:“你開什麼玩笑?古蟲大陣耶!你知道這世間蟲蠱之術有多複雜?有多少種?每接觸一種又要花費多大的力氣?這陣法一旦擺出,就好似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你懂不懂?”
王昃狠狠敲了他一記,喝道:“都說了少廢話!你只說能不能解,怎麼解!”
顧天一思考了一會,說道:“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解鈴還需繫鈴人,除了讓那老頭親自出手以外,應該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王昃翻了翻白眼,這有說等於沒說。
如果有可能接觸這場恩怨的話,當初也不會下這麼毒的咒了。
王昃道:“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顧天一直接向後坐去,天依迅速的弄出一個摺疊板凳,就在他坐下去的過程中塞到他屁股底下。
他攤手道:“我能有什麼辦法?我現在也就是個喪家犬,哪敢去見他們?”
確實顧天一是王昃見過的‘最慘’的少主了。
他見王昃面露不善,趕忙思考了一會,提議道:“不過我卻能把他引出來,這件事情我不參與,也參與不了,能不能成就全看你的了。”
王昃心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就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提議。
四九城‘錦陽監獄’,名字很好聽,但卻是所有犯罪分子聞之色變的地方。
因爲只要進到那裡,就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了。
王昃就進到了這裡,不過他並不是囚犯,而是‘探監’。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那個揮手間可以讓一家絕子絕孫的‘大能’,竟然在老實的蹲監獄。
天朝有兩個防禦最嚴謹的地方,一個是中海,很難進,一個是錦陽監獄,很難出。
一年一千多次的死刑執行,平均下來一天就有三次。
王昃有些膽寒的坐在‘會客室’中,環顧四周,發現這裡確實有些陰森可怖。
女神大人說這是因爲人類絕望的情緒太多,導致‘磁場’發生了變化。
沒錯,女神大人都不得不用‘磁場’這個詞,因爲人類情感給環境帶來的影響,很玄妙,又很真實。
就像王昃現在身處的房間,明明很寬敞,陽光從乾淨的玻璃窗照射進來,明明很明亮,卻異常的壓抑和陰森。
面前一條長桌,長桌對面同樣擺着一個小椅子。
牆角四周,站着四個獄警,兩道‘四扇’門,也把守着兩個獄警。
等了好長時間,嘩啦嘩啦金屬摩擦的聲音就由遠及近。
王昃一愣,心道這個時代還有腳鐐這種東西?
喀拉一聲,面前的兩層門被依次打開,先是走進兩名獄警。
他們手裡各拿着一條鎖鏈,走近後把鐵鏈鎖在地上的鐵環上,隨後才向身後招了招手。
這時,‘正主’才走了進來。
王昃心中不由得漏跳了半拍。
那是一名老者,蒼老的好似死了後又被人挖了出來。
卻一身乾淨的白色囚衣,點塵不染,手上兩條小指粗細的精鋼手撩,纏了幾圈,將兩隻手緊緊綁在一起。
一條鐵鏈從這上面分出,連到腳踝的兩個鐵鎖上,鐵鎖又延伸出來,正是綁在地面上的鐵鏈。
他嘴上都套着厚厚的牛皮‘口罩’,唯獨一雙晶亮的眼睛,好似能看透世間萬物。
他的身後,依舊有兩個獄警,拿着兩條鎖鏈,進來後也是鎖在了地上。
四名獄警先是向老者鞠了一個躬,轉身站到他的身後,讓出位置。
如果不是有這身枷鎖,他們四個倒像是護衛,而非獄警。
老者緩緩坐到椅子上,兩名獄警趕忙上前,將他身後的一個‘鐵釦’鎖在椅子上,隨後纔將那口罩拿下。
老者從進門到現在,一直望着王昃,目不斜視。
王昃咳嗽了兩聲,說道:“您就是劉老?”
那老者說道:“劉老?呵呵,這個稱呼倒是許久沒用了,也很久沒有人來找過我了。”
王昃一時沒了話頭,尷尬說道:“您老在這裡住的到習慣?”
這位劉老,正是玲瓏閣曾經的長老之一,他之所以來到這個監獄……
卻是因爲他私自種下毒咒,犯了門規,他自己認罰,主動跑到這個監獄中來的。
而監獄裡的人也不把他看作囚犯。
他很危險!
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他很強大!
同樣也是。
所以戒備中又保持着一份尊敬。
監獄長見到他,也會叫一聲‘老神仙’。
因爲他進監獄的時候就是這副馬上就要死了的模樣,如今五十多年過去了,他依舊是這幅摸樣!
傳聞……他是一百多歲的傳奇。
劉老呵呵一笑,說道:“這裡的環境……小友這句倒是問的有趣,環境嘛……不能說好,但也不算太糟,起碼吃得飽穿的暖,在我出生的那個年代,這就是我一生最大的願望,如今卻是實現了。”
王昃賠笑了一陣,突然問道:“你不爲我今天到來而好奇嗎?”
劉老笑道:“你如果想說,你自然會說。不過少主……他最近可好?”
王昃突然感覺也許在玲瓏閣裡,顧天一還是有些能量的。
他說道:“你說天一啊,他很好,而且……最近好像跟天依那什麼了,整個人都精神抖擻的!”
劉老一愣,突然表情有些奇怪,有些錯愕,有些不可置信。
最終卻哈哈大笑起來,怎麼都止不住。
讓四周十個獄警都緊張的滿頭大汗。
他們可是知道的,有一次劉老說要出去走走,原因是呆的有些膩歪。
結果……他真的就出去了,整個監獄都炸開了鍋,有超過一百名獄警昏睡不起。
正當事情要報告上去,他老人家又晃晃悠悠的回來了,說是玩夠了,新鮮東西太多,弄不懂!
但要說懲罰……卻又不敢,只能好吃好喝的對付着他,希望他別再鬧出這麼一出。
劉老笑了良久,終於停了下來,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說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可王昃卻能看出來,他那滴眼淚並非是高興。
王昃深吸一口氣 ,說道:“我這次來,是爲了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