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喵了咪冰涼的屍體,我默然無語。輕輕地把她裝在一個精緻的木頭盒子裡--那是她最喜歡的木頭盒子,我就是在那個盒子裡發現她的,她是被上一任主人遺棄之後被我撿到的,這個盒子就是她來到我身邊的容器,我真希望時間只停留到初見的時刻。
和喵了咪相處的時光像放電影一樣從我的腦袋裡閃過,從剛開始的調皮任性到後來的聽話默契,十多年的風風雨雨,我全都歷歷在目。
我打開了冰箱的冷藏室,把盒子珍而重之的放了進去,我打算明天去找個學醫的朋友,幫我把喵了咪的身體做成標本,雖然只剩下個軀殼,但是至少每當我茫然無措的時候我擡頭能看見喵了咪的身影。
疲憊的伸了個懶腰,我昏昏沉沉的走進了臥室,摸了摸空空蕩蕩的牀,我又想起了喵了咪。每當我要睡覺的時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橫在牀中間的喵了咪扒拉到一邊,然後躺在牀中間,再把喵了咪摟到身邊,聽着她的小呼嚕聲我就能沉沉的睡去了,十年如一日,從來不改變。
喵了咪不在了,以後的慢慢長夜只能自己咬着牙扛過去了,十年修得一回眸,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和喵了咪千年的緣分就此結束了。
躺在牀上的我翻來覆去的打滾,其實我睡覺的習慣是很好的,因爲喵了咪常年窩在我的旁邊,我睡覺的時候一般是不翻身的,一百多斤的我壓在不到十五斤的喵了咪的身上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在我小的時候,還真壓過喵了咪幾回,要不是我苦心相勸加美食利誘,喵了咪死也不和我睡,不知道爲何,紙盒子對她有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這貨總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往快遞盒子裡鑽,死活也不出來!
夜晚,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我又見到了喵了咪,她還是那麼的活潑可愛,還是那麼的聰明伶俐,我扛着她在城市的街道上漫步,她負責賣萌,我負責撩妹,一旦妹子被萌翻了她就纏着妹子給她買各種各樣的吃食,最後那些吃食都進了我的肚子裡......
在夢裡,我們倆回到了我的大學校園,回到了我在大學成名的的那次晚會。那是在我大一剛剛走進校門的時候,學校的迎新晚會需要新生代表表演節目,我帶着喵了咪去參加了竟演,最終一路過關斬將,靠着我的吉他和喵了咪的賣萌,我們最後走到了晚會的最後,成爲了壓軸節目。在聚光燈的投射下,喵了咪隨着我的吉他和絃舞動着自己,我、喵了咪、音樂、這個世界都有機的融合在了一起,掌聲,歡呼聲,妹子的尖叫聲成爲了世界的所有聲音--這一切都是喵了咪賜予我的。她是上天派到我身邊的精靈,是上帝派給我的守護天使,是喵了咪陪我一起走過了各種特長班,是喵了咪和我一起逃課去學街舞......我發現,我的成長記憶中喵了咪的身影遠比我的爸爸媽媽要清晰的多。
人在做夢的時候大毛皮層是異常活躍的,一些腦海中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全都能翻出來,俗話講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這一晚的夢的主角全都是喵了咪--活生生的喵了咪。
在恍惚間,我似乎聽到了東西碰撞的聲音,但是我沒有睜眼睛,這屋子裡喘氣的就我一個了,連耗子上我家都得含着眼淚出去,真要有賊進來我的東西都送給他了,賊不走空的道理我也知道,我要真反抗的話賊可就容易變成盜!
看看,這就叫思想覺悟--好吧,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醒過來,因爲一旦我醒過來就意味着要和喵了咪分離,回到這個冰冷的、孤獨的、沒有喵了咪的世界。
夢中的世界忽然風雲變幻、天塌地陷,在喵了咪的身邊出現了無數蒙着臉的黑衣人,他們要把喵了咪從我的身邊搶走,我怒髮衝冠,抄起身邊的傢伙就要跟他們拼命。他們的打扮我是那樣的熟悉--賣給我假藥的那幫孫子!我怎能記不住他們?我青筋暴突,眼睛裡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帶着同歸於盡的勇氣衝向了他們,隨九死吾猶未悔,但是結局是很殘酷的,我一下子就被他們給放倒了,隨後被涌上來的人給摁在地上。
他們抓住喵了咪,領頭的黑衣人無視喵了咪哀求的眼神,掰開了她的嘴,往裡灌了一支湛藍色的藥劑,然後扔下喵了咪揚長而去。我掙扎起來摟住喵了咪,喵了咪揚起笑臉看着我,閉上了眼睛。
我好恨!爲什麼同樣的事情在夢裡還要再經受一遍?我抱着喵了咪的屍體找了一條地縫,徑直的跳了下去。根據盜夢空間的原理,在夢裡經受死亡會回到上一層夢境,夢裡既然已經沒有了喵了咪,夢也沒有必要做下去了。
我睜開了眼睛,發現太陽已經露出了半邊的臉,看了看空空的牀,我套上一套大背心大褲衩,揣上手機和錢包默默地出了門。
我不冷不餓不喜不悲,就像一具行屍走肉的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看着路邊或匆匆行走、或閒適優雅、或結伴而行的人我感覺到那麼的荒誕,感覺自己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我走到街角的商店,掏出了錢包:“老闆,給我來包玉溪。”
店主一見是我,笑着道:“呦,小楊?今天咋想起來抽菸了呢?你不是在處對象之後就戒了麼?”
我裂開嘴難看的笑了笑道:“心情不好,抽個煙順一順。”
店主大叔樂了:“是這麼個理兒,不抽菸不喝酒,男人活着不如狗,女人們哪知道男人活着遭多少罪?一天天管着這個、管着那個,孃的,到最後死了一點福沒想到!健康?老子來了就沒想活着回去......”
沒等他這篇可以當做戰鬥檄文的講演完事的時候,大叔裡屋的老婆走了出來:“嘿,老東西!你能不能教年輕人點好東西?小楊啊,別聽那老東西瞎說,心裡難受就出去溜達溜達,抽菸喝酒像怎麼回事啊!行了,這包煙你拿走,下次再來買菸我可不賣給你!戒了就別再撿起來!”
在商店大叔和大嬸的勸慰中我帶着煙走出了商店,然後蹲在十字路口,看着車來車往的街道,默默的點了一支菸,就着尾氣狠狠地吸了一口。
我是一個老煙槍了,雖說中間戒了幾年,但是那種抽菸的感覺還在,火辣辣的尼古丁經過肺的感覺並不是太好,但是總覺得它能填滿我空落落的心。
我拿出手機和黑衣男留給我的客服電話,撥打了過去,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竟然打通了!沒想到騙子團伙竟然這麼猖獗,做了我這一單竟然不註銷電話號碼!
黑衣男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柔和,難怪他能當客服,拋開他騙子身份不談,他這種聲音絕對是一個合格的談判者。
“您好,請問你是哪位?”
“你們記得昨天賣出的那管藥劑嗎?給貓咪延壽的那種!”我憤怒的吼道,聲音低沉嘶啞,就像一隻發了狂的野獸。
“當然記得,請問你致電客服有什麼疑問或者需要嗎?”黑衣男公式化的問道。
“疑問你妹!需要你妹夫!老子的貓死了!吃了你們的勞什子的藥劑,死了!沒了!全都沒了!”我站起來,大聲的喊道。
“額...先生,請不要過於激動...我們的藥劑都是經過科學理論的驗證的,絕對無毒無公害,機體死亡率絕對不超過千分之一!”
“千分之一?老子的寶貝就是你們那千分之一!我需要一個解釋!”我稍微平靜一下心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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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角落的某落的地下倉庫裡,黑衣男抹了一把冷汗,轉身接通了內部的通訊:“馮博士,實驗體一號的生理機能你能檢測到嗎?啥?沒有生命跡象?哈?死了?你妹呀!”然後嘟囔道:“最討厭你們這幫內勤的科學怪人,麻蛋,每次自己搞出麻煩都需要我們外勤來擦屁股!我們掙點錢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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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清咳了兩聲,略帶着尷尬道:“先生,我們查證過了,您說的情況確實屬實,對於給您帶來的不便請您原諒,對您家寵物的意外死亡我們感到抱歉--爲了晚回本公司的名譽,賠償您的心理損失,我們願意十倍賠償,請務必接受我們的歉意,退款會在今天十二點之前到賬,對不起!”
◆ TTkan◆ co
我直接被黑衣男的大手筆鎮住了--十倍賠償...一百萬...我累死累活將近兩年才攢了十萬多塊,沒想到他們張張嘴就賠償了我將近一百萬...
我仰頭看了看天,彷彿看到喵了咪那張笑得很愉快的貓臉,她彷彿在向我邀功,蹦蹦跳跳的看着我,似乎在告訴我,這是她留給我的最後一筆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