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謙就拉了任紅一把,示意她不用再多說。
自家姑娘也不是個炫耀的性子,沒必要在親戚面前窮顯擺。
兩人的互動落到陶行益眼中,更篤定了他的想法。
陶樂那個所謂師父,要麼是重名,要麼就是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想來,後者的可能性大了一點。
也是,周國手一共就三個親傳弟子,哪個不是名聲在外?
他要是再收徒,肯定會轟動整個中醫界,哪能這麼悄無聲息。
想到這裡,陶行益就搖了搖頭。
這種謊言,就像造假名校錄取通知書,早晚都能被戳穿,可惜這兩位父母還被矇在鼓裡。
他有意岔開話題,就轉頭問陶行謙:
“堂弟,你閨女在醫院工作,這是旱澇保收,以後可不用操心了。”
“對了,聽說你在縣裡的軸承廠工作,這幾年效益怎麼樣?”
“我現在不在軸承廠了。”陶行謙搖搖頭。
“哦?怎麼回事,是做得不順心所以就離職了?”
“行益,你別問那麼多。堂弟一家都是本份人,我看就不是主動跳槽單幹的人。”
顏笛從陶行謙的沉默裡,讀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都是自己家人,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就是原先的單位要轉型,我這樣的老技工,水平跟不上時代了,就下崗了。”
陶行謙嘆了口氣,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小口。
陶笛就看了陶行益一眼,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
後者明白妻子的意思,這是怪自己多嘴多問。
下崗這種事,不知道還好,知道了是管還是不管?現在他自己的公司人工費也不低,還想着要再裁掉幾個年紀大的,哪能隨便開口幫忙。
“其實咱們年紀也都不小了,能在家躲清閒也不錯。你兒子女兒都有自己的工作,既不用你操心,也能貼補家用,要知足啊!”顏笛笑着說道,將這事輕輕放下。
陶好古和大伯陶行止、三叔陶行遠、大姑陶萍都是第一次聽說他下崗的事,當下就不像陶行益夫妻倆這麼淡定。
“行謙,這下崗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從來沒跟我提過?”陶好古皺着眉頭問道。
老二纔不到五十歲,還算是壯年勞動力呢,怎麼就忽然下了崗。
“爸,這事吧,以後再跟您說,總之也沒什麼。”陶行謙說道。
“對啊,今天中秋,又是二叔一家回來團圓的好日子,提這些做什麼,快點吃菜喝酒吧!”
任紅的想法和陶行謙一樣。關於去華太科技拿年薪的事,還是要低調一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他們看來,這個機會能落到陶行謙頭上,也就是個意外。指不定人家站穩了腳跟,就會一腳把自己踢開呢。
她這個提議正合陶行益的心意,當下便不再提這些掃興的事,繼續吃喝起來。
倒是陶行止,想到自己二弟中年下崗又強顏歡笑的模樣,心下很不是滋味,也有了一點打算。
這頓酒宴直吃到傍晚時分才結束。中間陶樂去煮了一道解酒湯,用綠豆、紅小豆和黑豆,加上甘草煮沸,清甜爽口,提神醒酒。
晚飯之後,陶好古兄弟倆撇開了衆人,單獨回屋聊天,暢敘離情。
自小便分開,老大再相見。乘着酒意,二人哭過笑過,把這些年深藏在心底,不爲人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陶好哲提出了要求,明天要帶着全家人,去後面山上拜祭父母。
這當然是應有之義,就是他不說,陶好古也得領着他去。
父母到老了都在念着這個失蹤的兒子,心心念念地叮囑自己一定要找到他,帶他回來看他們。
想必二老在天有靈,看到哲弟已是兒孫滿堂,一定會欣慰不已吧?
說定了大事,陶好哲貌似順口問道:“對了大哥,咱們後山那座小土地廟,還在嗎?”
“在呢,前幾年大夥兒還湊了錢,給重修了一下。怎麼,你還記得那廟呢?”
陶好哲心中一震,幾乎跳了起來:“什麼,重修了!那當年的神像,還有神像邊上擺供的那些物件,都還在嗎?”
“土地神像是新造的,別的東西好像也都基本換了新的。”陶好古有一搭沒一搭地答着。
這個回答大出陶好哲的意料之外。
“都換了這怎麼可能”他的肩膀立馬垮了下來,精氣神都去了一大半。
陶好古發現了他的不對勁:“老二,你關心這個做什麼?”
“沒,沒什麼。”陶好哲失魂落魄地道:“小時候經常去土地廟裡玩,也學人家拜祭過,所以後來才得以大難不死。這次回來,就想要好好拜謝土地公,沒想到”
“這也沒什麼,就算換了神像,土地公還是那個土地公,你拜新的也是一樣嘛!”陶好古立即釋然了。
“可是總覺得,對先前那尊特別有感情,這些年我還經常夢到,沒想到竟然不在了,唉!”陶好哲的話語中,飽含着濃濃的惋惜。
“行吧,我跟你說,其實當年廟裡的物件,包括神像在內,都沒丟,就堆在土地廟側面的廂房裡。”
“真的?”陶好哲喜出望外。
“嗨,我騙你做什麼?”陶好古不以爲然,完全沒注意到自家二弟眼中放出的精光。
吃了月餅和葡萄,賞過懸在天穹之上圓胖的月亮,就到了睡覺的時間。
住的地方早就收拾好了,兩間大屋,裡面都是長長的大炕,一個屋子足夠躺上十幾號人,分成男女兩間睡是儘夠了。
夜深人靜,陶樂雖然睏倦,卻始終沒睡着。
屋裡這麼多人,西穆沒有跟着她進來,而是獨自出去了,不知道要做什麼。
眼看着大家都已入夢,陶樂悄然起了身,披了件衣服便出了門。
院裡空空蕩蕩,清冷的月光灑青石板上,將一切都清楚地呈現在陶樂眼中。
西穆並不在院子裡,不知道忙什麼去了。
陶樂正準備回去,忽然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她想了想,飛快地躲在了廚房裡。
西側第二間房的門無聲地打開了,那是住男賓的房間,兩個人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
從門板的縫隙之中,她看見了出來的人。
是二叔公陶好哲,和二堂兄陶豫。
後者扶着前者,徑直往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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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