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狀之地,本是以醫道立世。”
“無論鍼灸,還是藥醫、巫醫,只要是能治病救人,我門中皆兼收幷蓄,從無高下之分。”
“曾經的每一任門主,都是不世出的神醫。二百年前的水門主更是驚才絕豔,年紀輕輕就力壓杏榜,也因此招徠了大量奇人異士。”
“適逢亂世,水門主一次出山之後便下落不明。之後時間不長,門中就派系林立,很多人分了出去自成一派,比如以藥醫爲主的雪家,再比如以巫醫爲主的洛家。”
衛庚說到這裡,看向雪夫人:“其實大家本屬一脈,俞老祖當年與你家祖輩也是舊識,不用分得這樣清楚。”
這段故事本就不是秘密。雪夫人笑道:“那又如何?相隔這麼多年,百年前又經歷了七宗混戰,嚴格來說來還算是有仇來着,但現在不也都消泯了?”
確實,這事算下去只能越理越亂,衛庚便也不再提,只對着賙濟深道:
“所以到了今天,我門中已再無醫者。不知如此答覆,你可還算滿意?”
賙濟深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
陶樂治好了湯問的腦瘤,具備非同一般的能力,是他親眼所見。
當時她聲稱自己來自不可名狀之地,他也深信不疑。
就是到了現在,他也認爲陶樂沒有說謊。除了那裡,如何解釋她那手出神入化的醫術?
可是人家也說了,他們門中現在根本就沒有醫道中人。
所以,現在也就只剩下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陶樂的醫學傳承,應該還是來自於不可名狀之地。只是具體屬於哪個派系,又是師承何人,卻並不清楚。
賙濟深本就不是宗門中人,所以也無意刨根問底。
他現在只想爲恩公盡最後一份心力而已,而這件事,大概只有陶樂能幫得上忙。
“能不能撐到藥拿回來,我也說不準。倒是我有一個徒弟,於鍼灸之道上已是青出於藍,若能有她襄助,把握或能增大幾分。”
陶樂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收到了賙濟深的電話。
她在小臨和小七的勸說下,已經準備乘坐米奧科技的專機回去,但還沒成行,就先到了京郊這處莊園。
西穆趴在陶樂的懷中下了車,感應着周圍的環境。
這個莊園裡的智慧生物,在藍星上算是佼佼者了。一階巔峰和二階的比比皆是,屋裡還躺着一個老朽的三階。
只不過,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惶惑不安,令他有些不解。
就是因爲裡面那個三階快要死了嗎?
從臨探測的結果看,華國又不止是這麼一個三階,還有一個在東海海底——哦對了,他忘了藍星人對於異類的看法。
好吧,這片大陸上唯一的人類三階要昇天,這事在他眼中委實沒有什麼意思。
一窩螻蟻之中,稍微強大的那一隻,也依然是螻蟻,不值得他多費一絲心力。
他在意的,只是陶樂一個人。
“師父。”陶樂一上樓,便看見了賙濟深。
後者便將她引薦給衛庚:“這位是衛先生,也是這次的患者家屬。”
陶樂禮貌地打了招呼。衛庚神色只是淡淡地。他對着賙濟深還能維持個顏面功夫,對於他的徒弟,乾脆連這些都懶得做。
說到底,這些世俗的醫者,在他眼中,也不過是螻蟻罷了。
這一切都落在賙濟深眼中。
他心中明瞭,陶樂與這位衛門主,大概率也是初次相見。
只是若陶樂出自其他宗門,之前多少也該聽說過這位纔是,不應表現得這般平淡。
從陶樂走上樓來,衛長垣的眼神就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此刻她一轉身,也就見着了他,不由有些意外:“衛長垣?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病患的家屬。”衛長垣的臉上帶出了笑意:“好久不見,陶樂。”
陶樂其實還有些問題想問他。上次童笑然說過,他是回了蒙山,還考了蒙東醫大的學碩,那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不過這些事也不用現在就問。當務之急,還是救治病人要緊。
賙濟深將她引到牀前,介紹道:“這位俞老先生,已是油盡燈枯之像,衛先生請我們來,儘量吊一吊他的性命”
陶樂這會兒已經發現了,牀上的老人,正是之前她在飛機上遇到的那一位。
賙濟深說得對,他根本就沒有病,只是壽限到了。
想到相遇也是有緣,一路上又相談甚歡,陶樂就覺得,幫他延個幾年命,也算不得什麼。
說到底,還是手指裡生命源能餘額充足,給了她強大的底氣。
這幾天酒店臥房之中,增加了一個碩大方正的花瓶,材質方面,還是那種她熟悉的陽綠色不明物質。
每天早上,陶樂都能看到花瓶的顏色又變淺了一截。與之相應地,她的生命源能餘額,卻已經漲到了三萬多點。
“我應該可以延長他的壽命。”陶樂當下便說道。
“也不用多久。”賙濟深並沒有意識到,她指的是延長,而不是吊命。
他接着說道:“只要能堅持十個小時左右,就能等到續命的藥。”
“續命的藥?”陶樂驚奇地問道:“竟有這種藥?那是什麼藥?”
“是千黛的方子,用的都是珍稀藥材,據說世間也只能湊齊一副。”衛長垣立即接口道。
“這麼神奇?”陶樂十分感興趣:“能不能讓我看看方子?”
雪千黛卻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並沒有接茬。
她從剛纔開始,就憑着女性的直覺,感知到了衛長桓對於陶樂,非同一般的態度。
不可名狀之地的少門主衛長垣。她自小就聽說過他的事蹟。
天賦能力皆是一時之選,在內七宗年輕一代中出類拔萃。
性喜學醫,但卻沒有半分書生意氣,不僅通曉世故人情,而且也相當有魄力與手腕,早就被她視爲擇婿首選。
只是方纔二人剛訂了婚約,他對自己這個未婚妻態度冷淡也就罷了,卻對這樣一個模樣平平的世俗大夫,表現得這樣上心。
她這副置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在場的衆人都看了出來,只是大多數人都沒覺得有何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