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陳庚帶着信函過來,推門剛好迎面就被北宮馳扔過來的一方硯臺砸中胸口,疼的他臉色一白,險些就要跪倒下去。
“進來做什麼?都給本王滾出去!”北宮馳暴怒道。
從樑王府落成陳庚就已經隨侍在側,幾年來他還是頭次見到北宮馳如此失態,哪怕之前的幾次,他怒則怒亦,到底也還是維持着自己的身份風度,而此刻卻是完全失去了冷靜,根本和一個瘋子無異。
陳庚的腿一軟,連忙跪倒下去,卻是一時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孫遜見狀,也跟着跪倒下去,勸道:“王爺請您息怒,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要儘快想辦法解決纔是,事不宜遲啊!”
“如何解決?”北宮馳冷嗤一聲,額上青筋直跳,“裴獻那老匹夫當真是不識擡舉,明着就來拆本王的臺。他這一招走的妙啊,分明就是正中了北宮烈的下懷,這會兒聖旨應該都到了齊國公府了,還能有什麼辦法可想?”
裴獻上書要求讓爵給自己的長子裴廣元,北宮烈哪有不應的道理?他不僅是應了,而且還是當場就爽快的頒了聖旨下來,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根本就是迴天乏力了。
想他算計了這麼久,用了無數的辦法,如今眼見着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
如果只是讓爵還好說,偏生裴家遞上去的摺子還一併要求分家。按理說分家就只是他裴家的家務事,可是這兩件事趕在了一起,北宮烈也沒有隻批一件的道理,事情當着今日的早朝上就已經塵埃落定,完全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想到自己多翻算計一朝付之東流,北宮馳就是激怒恭喜,橫臂一掃,又將桌角的一大摞書籍砸在了地上。
孫旭心中叫苦不迭,還是硬着頭皮勸道,“王爺,這件事實在是太過突然了,奴才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您是不是進宮去和太后娘娘商量一下,說不定娘娘那裡會有什麼解決的辦法也不一定!”
“事情是在早朝上當着衆人的面提出來的,君無戲言,你以爲這是說能改就能改的嗎?”北宮馳罵道,話一出口才猛地回過味來,眼睛瞪得老大的看向孫遜,目光陰了陰說道,“你是說背後有人作祟?”
“奴才不敢妄言,只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了,才覺得有些異樣。”孫遜道,說着就拿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北宮馳的臉色道,“王爺您說……這背後會不會是皇上和齊國公……”
如果說
裴獻是受了北宮烈的指點來做的這件事,那就能解釋的通了。
北宮馳緩緩的坐回椅子上,內裡心思千回萬轉。
不是說北宮烈不會做這件事,而是他和單太后方面的探子從來就沒發現北宮烈和其國公府分的人有過交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北宮馳也終是懶得多想,不耐煩的一揮手道:“橫豎都是已成定局了,是誰給他支的詔已經沒有異議了,不過母后那裡,本王還是得要去見她一面的,孫遜,馬上去備車。”
“是!”孫遜領命,起身先行下去準備。
北宮馳陰着臉坐在案後,這才瞟了眼陳庚道,“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陳庚一個機靈,這纔想起正事,連忙把手中信函雙手呈上道:“這是展驤展大人府上管家剛纔送來的,說是展大人的親筆信函,請王爺親啓。”
“展驤?”北宮馳一愣,反應了一下才記起來,狐疑道,“是忠勇侯府的二老爺?”
“正是!”陳庚道,見他面色困惑的拆信,一邊就揣度道,“奴才也是百思不解,按理說王爺和那展大人之間是從未有過交集的,不過來人是一再表示此信定要王爺親啓。”
說話間北宮馳已經將那信函打開,大略將兩頁紙上的文字掃了一遍,臉上顏色不覺的就又暗沉了三分下來。
陳庚察言觀色,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試着道:“王爺,這信函……可是有什麼不妥當的?”
北宮馳正在失神,聞言才突然驚醒。
他笑了笑,隨手將兩頁信紙往陳庚懷裡一甩道:“你自己看吧!”
陳庚撿起那信看過去,最後也是神色古怪的變了變:“這……這……就說那展大人怎會突然找上王爺來了,他這是想要借刀殺人了?”
“這個節骨眼上,他來的倒真是時候。”北宮馳不置可否的冷嗤一聲。
陳庚有點拿不定主意,心中飛快的權衡了一遍纔是目光一閃,往前湊了一步道:“王爺不是本就不喜忠勇侯府的那門婚事嗎?如今這現成的機會送上門來,何不……”
他說着,就擡手往頸邊做了個手勢。
北宮馳擡眸看了他一眼,抿着脣角想了想,這一次纔是真正舒心的笑了起來,道:“是啊,這封信來的及時,若是本王現在就呈上去……”
忠勇侯府一垮,他和展歡雪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作數了。不過陳庚不知道的是,他此時心中思慮的卻並
不是這個,而是……
如果展歡顏那女人知道自己大難將至,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她還能繼續那樣硬氣的不把自己看在眼裡嗎?恐怕不能吧!
“王爺?”陳庚見他兀自發笑,就試着喚了一聲。
“哦!”北宮馳收攝心神,整理好衣袍起身就要往外走,“先把這裡收拾了,萬事都等本王先行進宮去見過母后再說。”
“可是王爺,這信……”陳庚抓住手裡信紙往外追出去兩步。
北宮馳回頭看了眼,略一思忖,道:“先收着吧,也不急在一時,過兩天再說。這個節骨眼上,本王要是動了展培,豈不就是告訴全天下的人,是爲着悔婚的嗎?”
展歡雪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爲了她而折損了自己的名聲,實在犯不着。
陳庚想想也是,於是便將那信仔細的收了,又命人進來將書房重新整理歸置了一遍。
坐在進宮的馬車上,北宮馳都還心浮氣躁,一直無法完全冷靜下來,想着這個時候去見單太后也於事無補,行到半路就又突然改了主意,命令打道回府了。
孫遜也知道他如今心神不定,也試着出主意,一切都遵循他的指使去辦。
一整個下午北宮馳都將自己關在書房閉門不出,直到了晚膳的時辰那屋子裡也還黑漆漆的一片。
陳庚過去看了幾遍,也沒敢進去叫,急的在院子裡不住的轉圈。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全黑,陳庚便有些不放心,剛要硬着頭皮去敲門,就見孫遜面色不善的快步從院外進來。
“怎麼了?難道是又出什麼事了?”陳庚的一顆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孫遜面目陰沉的看他一眼,卻沒說什麼,而是徑自推門進了書房。
書房裡沒有點等,漆黑一片。
孫遜直接在大門口跪下:“屬下見過王爺!”
“嗯!”黑暗中傳來北宮馳的聲音,“可是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了?”
“宮裡方面和裴家暗地有沒有聯繫暫時還沒有發現蛛絲馬跡,不過……”孫遜說着一頓,似乎很是掙扎了一下才又繼續道,“裴府方面有消息,說是昨天下午裴雲默回府了,並且在裴獻的書房一直呆到晚上纔出來。”
黑暗中沒有任何的聲響,孫遜仔細的側着耳朵聽,等了半天一直沒見北宮馳啃聲,終於不得已的補充了一句道:“他回去的時間,應該是在和展大小姐見面之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