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一走,老夫人就叫了姜婆子過去錦華苑問話。
“夫人說是要和舅老爺單獨說兩句話,不叫奴婢們在近前侍候。”姜婆子道,一臉的爲難,“兩人總共也沒說幾句話,不過夫人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倒是真的。”
“沒聽見他們都說了些什麼?”老夫人再次確認。
“沒有!”姜婆子道。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撐着鬢角沉默了一會兒才擺擺手將人打發了。
剛好周媽媽也從展歡顏處回來覆命。
素雨把姜婆子方纔的話轉述了一遍。
老夫人便是憂心忡忡的看向周媽媽道:“周媽媽,你說江氏和江海之間會不會是說了什麼?”
周媽媽心裡苦笑……
江海和江氏是親兄妹,特意支開了外人,必定是要說兩句體己話的。
不過江海今天的態度卻也着實叫人把握不準,周媽媽想了想就開口道,“那江總管是分得清楚形勢的,只就他今天過來時候的態度就已經可見端倪,否則可不就要當場發難替江氏撐腰了嗎?老夫人,那江海再怎麼得勢,也到底不過一個奴才,他做事還不得要全看太后娘娘的臉色?現在太后娘娘傳旨要見大小姐,這可是天大的恩典,江海他總不至於要爲着一個江氏去太后娘娘跟前找不自在吧?”
老夫人和江海之間沒什麼交集,但是展培卻是和他打過交道的,回回都要抱怨,說是這江海恃寵而驕,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而今天……
江海的態度的確是恭敬不足禮讓有加,算是給足了面子,最主要的是連江氏的事都壓根提也沒提了。
“說的也是,但願只是我多想了吧。”老夫人聽了這話才稍稍放心,想了一下又道,“你剛從大丫頭那裡回來,她那裡如何了?可有說什麼?還有後天進宮要穿的衣裳準備了嗎?”
“大小姐一起都好。”周媽媽道。
展歡顏排斥這門婚事自古有之,雖說太后召見於別家的女兒而言是莫大的好事,可是展歡顏的那個神色態度……
不提也罷。
不
過這事兒周媽媽定是不會說出來給老夫人添堵的。
墨玉齋裡,得知展歡顏過兩日要進宮,下人們都是歡天底下的,尤其是桃葉,眼底眉梢掩飾不住都是期盼和喜色。
在她看來,既然單太后召見,那麼展歡顏和北宮馳的婚事就相當於是板上釘釘,而她……
自然也是要跟着飛上枝頭了。
“大小姐,素雨姑娘帶着裁縫來了,說是問一問小姐,需不需要給您趕製一身衣裳出來。”桃葉從外面走進來稟報,神色之間卻是小心翼翼的。
如今得了雪蘇那事兒的教訓,她心裡對展歡顏就總有些忌憚。
“嗯!”展歡顏淡淡的應了聲,讓把人請了進來。
老夫人的好意她不能明着給擋回去,其中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素雨帶着裁縫和繡娘進來給展歡顏問了安,展歡顏與她寒暄了兩句,只說照老夫人的意思去辦。
裁縫給量了尺寸,素雨就先打發了人退下,然後又叫下頭的人把一個紅木匣子捧上來,笑道:“這是老夫人給大小姐添置的幾件首飾,東西是前段時間大小姐剛回府的時候就吩咐人去鋪子裡定的,都是時下京城裡頭最時興的款式,大小姐看看吧。”
“還是祖母疼我,勞祖母費心了,你替我謝謝祖母。”展歡顏道,直接讓桃葉接了那匣子在手,自己卻是看都沒看一眼。
素雨心中大爲意外,臉色都跟着尷尬了起來。
不過好在她也是跟在老夫人身邊多年,應對能力極強,趕緊便是重新整肅了神情道:“大小姐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嗯!”展歡顏頷首,目送她離開。
桃葉被展歡顏的種種舉動嚇得心驚肉跳,卻又因爲得了警告不敢多言,這會兒捧着一盒子首飾都覺得燙手,小聲道,“大小姐,這些東西……”
“放着吧!”展歡顏道,擡頭看了眼外面已經垂暮的天色,心中便略有幾分暴躁道,“你現在馬上替我去一趟泰和樓,讓掌櫃的問問表少爺明日可是得空,叫他過府一趟,上回我借給他的字帖他是不是忘
了還我了。”
桃葉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想問又不敢。
展歡顏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不想去就去下頭吩咐別的丫頭去。”
她只是叫人帶話給裴雲默,誰去都一樣,也不怕人揣測什麼。
“是!”桃葉見她的面色不善,連忙應聲去了。
展歡顏轉身坐回椅子上,眼底神色瞬間就轉爲冰涼……
北宮馳母子的心思她再也清楚不過,她和北宮馳之間都已經攤牌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單太后說是要見她,這一次傳召絕不簡單,十有八九是那老妖婦要針對她的,很有可能就凶多吉少了,她是萬也不能掉以輕心的。
這會兒展歡顏倒是後悔,當日她拒絕了裴雲默的好意,沒有收下他要幫忙安排的人,若是有了得力的人手在身邊,後頭入宮之後好歹能有個照應。
而且現在不僅僅是姜太后,甚至於江海的態度都十分微妙。
上一世展歡顏和江海打交道不多但也經常接觸,那人陰的很,叫人防不勝防,也不知道今天是和江氏之間又鼓搗的什麼。
桃葉出去,是直到晚膳的時間過了才滿頭大汗的趕回來。
“消息送到了?”展歡顏問道。
“嗯!”桃葉點頭,“消息奴婢是送到了,可掌櫃的說表少爺有急事今兒個一早剛剛離京,可能要三五日的功夫才能回來。”
“表弟出京了?”展歡顏聞言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事情怎麼這樣不湊巧?
桃葉見着她的臉色不好,就使勁的垂下頭去,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晚間展歡顏躺在牀上,心裡千頭萬緒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總是隱隱的覺得焦躁不安,在牀上翻來覆去半天也睡不着,一直折騰到下半夜才朦朦朧朧的有了些睡意,剛打了個盹兒,半夢半醒間忽而聞見一股子濃烈的焦糊味。
最近她事情想的多,原還以爲是自己做惡夢了,不過很快就是一個機靈彈坐起來,睜眼就見外屋那裡一片火光沖天,濃煙已經滾滾而來,沾滿了大半個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