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該辦公室主任,他馬上起身說:“我哪是薛總裁的對手?先認輸了。”一邊說着將桌上的酒連着端起四杯倒入面前的玻璃杯中,隨後一飲而盡。薛振華也將剩下的那杯喝了。最後又輪到霍副總裁,薛振華望着他問道:“霍總裁,我們也數七如何?”霍副總裁剛見識了薛振華的厲害,自然不願往石頭上碰,回道:“那些文皺皺的玩意兒沒勁,還是划拳痛快。”薛振華笑道:“那就划拳。”哪知霍副總裁轉身又向旁邊的女服務員要了四隻杯子,一併與那五隻杯子擺成一排,說:“五杯太少,乾脆來個九吧。”衆人都知這霍副總裁高興了,趁機會要拼一次酒,存心讓薛振華這個新郞倌出醜。辦公室主任剛要張嘴提醒,便被霍副總裁狠狠剜了一眼,立馬坐在那保持沉默。其他幾個副總裁和林書記更不便插言。郭寧寧沒事兒人似地只管低頭吃她的菜。薛振華笑道:“行啊,是不是老規距紅關不過?”薛振華這話軟中帶硬,含有一些挑戰的意味,那邊霍副總裁聽了臉上便有些慍色,回道:“廢話!按老規矩,沒過關退場學這個爬。”一邊說着,兩隻手掌疊在一起,掌心朝下做出一個王八狀,惹得衆人都笑了。這時候郭寧寧在下面用鞋尖踢了他一下,薛振華知道郭寧寧的意思,這霍副總裁在全市企業界是出了名的酒簍子,酒量大,拳也劃得好,凡與他較勁的無不落得慘敗。薛振華也不理會郭寧寧的警告,依然淡淡地笑道:“行,都依你了。”
兩人便擊了一下掌開始划拳。也是這霍副總裁在酒場上霸道慣了,竟不知天外有天的道理,薛振華在省委學校培訓的那段日子精力並不是全放在書本上,同學間的聚會斷斷續續也常有的,那時對划拳突然有了興趣,這期間他旁聽了一位數學教授的大課,題目是《大數定律在中國划拳中的應用》,又旁聽了一位心理學教授的《心理暗示在划拳中的作用》。聽過這兩堂課薛振華對划拳便有了嶄新的認識,又經過一段潛心研究和實踐,可以說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剛纔霍副總裁將五隻酒杯換做九隻更讓薛振華暗喜,如果說以五杯酒爭輸贏霍副總裁還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勝率,到九杯酒他的勝率連百分之十都不到。第一局打到二比五時霍副總裁自知沒有了取勝的機會,端起兩杯酒喝了,說:“學習一盤。”這樣薛振華雖輸了兩個酒但不用再喝,自然正中薛振華的下懷。
第二局霍副總裁輸得更慘,五比一又端起兩杯酒喝了,繼續學習下一盤。此時霍副總裁的心態已壞,伸出的拳也沒了章法,竟又連輸了兩個五比零。薛振華見時機已到,勸道:“霍總裁,眼看到了上班時間,今天就到此吧。”霍副總裁正如賭輸的賭徒,越輸越想翻盤,這時仍是不依不饒,喊道:“再來兩盤,我一定贏你!”薛振華笑道:“改天吧,哪日閒了我一定奉陪。”薛振華越是謙
讓反將霍副總裁不服輸的內火引得更旺,就見他晃着手裡的酒瓶說:“再來,將瓶下酒盡了。”這時候郭寧寧突然站了起來,將所有的酒杯攏在一起說:“霍總裁,瓶裡還剩多少酒你只管斟上。”霍副總裁就將瓶裡的酒依次斟入那一片酒杯,酒盡時正好均出六杯。李曉紅先端起一杯喝了,然後每人面前放上一杯,說:“今日到此爲止,祝大家愉快,幹……”衆人聽了忙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到此時霍副總裁縱是一百個不願意也是無奈。
辦公室主任見酒席已到尾聲,忙給司機們打電話。大家剛走出酒店司機們已經把車停在了酒店門口,其中,霍副總裁的司機提了兩包禮品迎在門外,說是公司領導班子的一點意思。薛振華接了禮物說:“大家都是一個班子的人,也算是好朋友了,霍總裁還這麼客氣。”霍副總裁說:“一點紀念品不成敬意,祝願二位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兩人握手告別的時候,霍副總裁悄聲說:“薛總裁……今日的酒,我算是服你了。”薛振華笑道:“不過是趁興玩一玩。哪天高興了到我那兒喝。”
回到家裡,郭寧寧驚異薛振華突然顯現的酒桌上的海量,就問:我幾次踢你的腳,你怎麼喝個沒完?”薛振華說:“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怕我喝多了。可是,今天這場合,大家這麼高興,我能不喝嗎?再說,我也想趁此機會改變一下我的形象。”
“形象?”
“是啊,過去,我給人們的印象就是文質彬彬的正人君子形象,酒不敢多喝,話不敢多說,以後,我就丟掉公司總裁的臭架子,實實在在地活一回!”
“好好好,看來,你這做人的理念真要改變了!”郭寧寧聽薛振華這麼說,覺得他真的像個陝北的男子漢了。
天氣悶熱,兩個人衝了淋浴,本來上網看看美國的兒子,誰知道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了。開門一看,竟是“西北公司”張董事長和崔老大。原來,薛振華上午登記、中午婚宴的消息不知道從哪個渠道走漏了?張董事長和崔老大聽到消息,急忙備了一份厚禮,送上門來。而且,這禮物裡還有薛利厚的一份。這種禮物,要是在過去薛振華是絕對不能收的。可是,郭寧寧卻痛快地收下了,然後告訴薛振華:“作爲總裁,你收禮是受賄;作爲社會上的哥們兒,你不收禮物就是傷人家的面子。在這方面,你今後必須解放思想,轉變觀念。”
“哈哈……你這高幹女兒,上政治課上到這兒來了!”薛振華聽了禁不住笑了起來,剛剛打開電腦、接上視頻準備找未曾謀面的兒子聊聊天,門鈴又響了,郭寧寧一問,竟是李金鑄夫妻倆。薛振華連忙關了電腦,下樓迎接。
“薛總裁,郭經理,恭喜恭喜!”一進門,李金鑄就抱拳相賀。
“同喜同喜!”薛振華突然想起了郭寧寧說
要送李金鑄兒子結婚禮物的事兒,就說:“寧寧一直惦記着英傑的婚禮,備了一份厚禮呢!”
“是啊,今天你們二位駕到,我就趁機補了吧!一點兒小意思……”說着,郭寧寧把一個小紅包塞給了白玲兒。
“這怎麼好意思?”白玲兒連忙推辭,“我們是來向你們祝賀的,怎麼倒收了你們的禮物?”
“呵呵,嫂子,別這麼說,”郭寧寧連忙解釋:“在美國,我和英傑算是一個公司的同事。他結婚,我理應表示點兒意思……”
“金鑄兄,正好你來了,我呀,還真想要你一件禮物呢!”薛振華看到李金鑄,就覺得像兄弟一般親切,說話也顯得隨意了。
“薛總裁,我一個下崗工人,能有什麼禮物可送的?”李金鑄一聽薛振華的話就楞了,因爲薛振華與他說話很少開玩笑。
“金鑄,國務院項目辦要招標:研製海洋採油平臺設備,你看,咱們重機廠投標怎麼樣?”
“沒問題。”李金鑄一聽說研製新產品,就來了精神頭兒,“咱們的‘FS09’,與那種設備的技術有些相近呀!咱有這個基礎,還有啥不敢接的活兒。不過……可惜!”李金鑄的話一個轉折,接下來就是公司總工程師那種表情了。
“你是說,孫水侯在那兒會礙事兒,對吧?”郭寧寧馬上猜出他要說什麼了,替他說了出來。
“是啊,薛總裁,你要是來這兒當廠長,拿下這個項目可以說不是難事,可是,孫水侯,他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那就……廢了他!”薛振華脫口而出。
“那敢情好了!”白玲兒聽薛振華這一說,顯得非常高興。
“金鑄,你去當副廠長,主持工作。怎麼樣?”薛振華想出了個主意。
“謝謝薛總裁信任,可是,我,才疏學淺……”李金鑄立刻表示了習慣性的謙虛。
“你除了沒有文憑,其他方面都很優秀嘛!再說,研製‘FS06’,你是主力呢!”薛振華鼓勵着他。
“可是,重機廠改製爲公司了。這個廠長還合法嗎?”白玲兒突然想到了這個現實問題。
“重機改制了不假,但是這個廠子並沒有撤銷。它還擁有大量資產,需要派人去管理。”薛振華解釋說:“改制以後,孫水侯一直想兼任廠長,我沒有同意,就是爲了找個合適的人去佔這個位置。想來想去,還是金鑄合適。”
“既然這樣,乾脆就任命金鑄當廠長好了,幹什麼還弄個副廠長?”郭寧寧說道。
“寧寧,我們公司,只有任命副廠長的權限;要是任命廠長,還要上報‘國家公司’,我是怕那個孫水侯去北京搗亂,才避開了這個坎兒;其實,副廠長主持工作,照樣有職有權,把工廠搞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