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壞嗎?是自己願意背叛嗎?是自己爲生活所迫嗎?不是,都不是。她覺得,自己這種感情,只是一種自然的、純粹的油然而生的天性使然。是青春情感慾望的暴發和渴望。這些,與她過去的復仇計劃、惡作劇,毫無關係,甚至與她的*也沒有關係。至今,她連小夥子的身體還沒碰過。她甚至想,將來,如果不是薛曉鎖主動提出,她不會委身於他的。
在西雅圖城區與農田的交界處,有一所商會大樓。大樓是現代化磚建築。兩翼成Π形伸出來。北面和東面是黑色表面的停車場。外面一週是卸了棒子的玉米地,冬日裡,乾癟的玉米棵子在光禿禿的田地裡艱難地支立着,似乎在抵抗城市化的侵襲;然而,從這個城區發展的趨勢看,這種抵抗只不過是象徵性的,不會長久,也不會奏效。
一早,一輛藍色的奔馳車開進了訪客停車場。車中出來一個美國小夥和一位東方姑娘。中國姑娘穿着灰色套裝,絲質上衣,軟跑鞋,打着時髦的領結,烏黑的頭髮修成了微卷的波浪型;眼睛黑亮,有着白皙的、迷人的臉面,薄薄的耳際嵌了一對鈕釦式金耳環。以當地人對職場女性的評判標準來看,這是個十分低調的女人。
而那位與她同行的美國小夥,幾乎高出姑娘半個頭,寬肩,窄臀,偉岸,挺拔。一副運動員體型。他穿一件藍色牛仔褲,上面罩了一件瘦瘦的、緊緊的羽絨服,像是夏天的T血衫貼在身上,頭髮金黃,眼睛鼻子棱角分明,臉上一副娃娃臉的稚氣,是當下標準帥哥的形象。他一下車,迎面走來的兩個姑娘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哦,好帥啊!
薛曉鎖的公司就在大樓的中間,兩邊夾着玻璃牆。進了公司,從前門望出去是停車場,磚砌的花臺,花臺上凋謝着盛開過的紅色、白色的牽牛花。背後則是空曠的玉米地。
與外面平整的停車場和屋子裡整潔的地面相反,公司辦公室裡凌亂不堪。到處是穿着牛仔褲和工裝的人們。他們來來往往,整理箱櫃,敲打計算機或者打字機,兩個工人正油漆牆面,另一個人推着紙箱進來,包裝紙箱,整理材料,裝訂紙品文件,收拾屋子用的廢料紙屑差不多完全蓋滿了地面。那張鋪着的綠色地毯埋在其中幾乎看不見了。
美國小夥和中國姑娘好不容易越過亂糟糟的地面,走到彎月型櫃檯前。一位年紀不小的女秘書站起來迎接他們。她有一張胖胖的臉,大奶頭,金色短髮已經漸漸發白:“你們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哦,這是我的中國客戶。”薛曉鎖搶先上去,“請問,我乾爸在嗎?”
“波斯慕?他出去了。你找他做什麼?我可以代勞嗎?”
“我想請您查一下重化配件產品的應收款項……”
“A座332房間……可以查到。”女秘書客氣地告訴了他,隨後又睜大眼睛瞄了中國姑娘一眼。
進了會計室,打開微機,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連同一串串阿拉伯數字出現了,這是典型的美國帳
式:李英娣順着薛曉鎖的手看去,那上面出現了中國鎖陽重化機械廠的字樣。
“看,這是兩千臺次的貨物;應付給你們6000萬美元。”
“咦?不對吧!”李英娣睜大了眼睛,“我們工廠,沒有往美國發過貨呀!”
“這……你就不懂了。”薛曉鎖呵呵一笑,“這不是我們要的貨;是俄國人訂的。呵呵,你們工廠的產品,實在是太便宜了。就預訂了一批貨。嗯,這批貨轉到俄羅斯;他們還以爲Σ公司製造呢!哈哈哈……”
“哦,這個薛利厚,原以爲他一切事情都對我公開;原來,還揹着我偷偷對外發貨呢!”
“這種出口方式,能逃不少稅款呢!”薛曉鎖提醒她,“作爲秘書,你不知此事,看來其中必有勾當;勾當,哈哈……”
“他向你催款了嗎?”
“沒有。三個月過去了;他連問都不問。我以爲,他不想要這筆錢了呢?”
“嗯……大概是,這一陣子他光顧着與老爸幹仗,正經事都忘記了。”李英娣臉上一陣迷茫:這個薛利厚,真夠精明得啊!
“英娣姑娘,請問你帳戶的卡號?”
“你問這做什麼?”
“哈哈哈……我怕這筆錢壓在金庫裡生鏽啊;反正早晚也得匯到中國人的銀行裡。哦?難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掏出了自己的銀行卡;眼睜睜地看着他讓會計員將這6000萬美元打到了自己中國銀行的外匯卡上。
“這……不是行竊一樣嗎?不好。”
“什麼行竊?你是重化機械廠的秘書;替老闆接收貨款是合法的呀!”薛曉鎖發表着自己的觀點;“再說,你現在來到我們這兒,就要考慮自己今後的生存問題;在這兒呀,要想過中產階級的體面生活,僅靠工薪是不夠的。你必須要有自己的產業才行。”
“產業?”
“是啊,手中握有6000萬,你就是有產業的人了。這是你今後立足的根本。至於這筆錢以後你怎麼辦?我不管;重要的是,你現在,必須首先要擁有它。”
他一句一句,艱難地說着生硬的漢語;辦公室裡的美國職員都聽得懵懵的了。
擁有它?她眨了眨眼睛,弄不明白,這個薛曉鎖將這筆鉅款劃給她,是何用意?直到那位波斯慕回到公司,他的乾兒子向他介紹自己新結識的這位中國姑娘時,她才恍然大悟。
“乾爸,這是我新結識的中國朋友。”薛曉鎖大大方方地將李英娣領進了爸爸的經理辦公室“呃,一位美麗有東方女孩兒!”“波斯慕看到李英娣,讚歎了一聲,接着又毫無由頭說了一句,“哦,你長得真像我的中國朋友,李英傑。”
接着,薛曉鎖直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意圖:“爸爸,這位中國女孩兒還沒有找到工作;你就讓他在我們公司裡做事吧!”
“什麼,來我們公司裡做事,憑什麼?”波斯慕說出的漢語,越來越地道了。
“她有工作經驗,她在中國,是鎖陽重化機械廠薛利厚的秘書。”薛曉鎖不知道什麼時候控到了李英娣的底細,一五一十地向父親介紹着。
“是嗎?”波斯慕露出些稍許的懷疑,“這麼說,你應該認識李英傑吧?”
“李英傑,他是我哥哥。”李英娣覺得在這對老狐狸父子面前是無法保持什麼秘密的,率口說了出來。另外,她覺得,在美國,只要提起哥哥,自己就覺得有了幾分保障,幾分依靠,甚至還有幾分自豪。
“呃,是這樣……”波斯慕聽說面前站的人是李英傑的妹妹,不由地多打量了幾眼,“你來美國,李博士沒有委託誰幫助你嗎?”
“沒有。”李英傑還是那樣率真,“我是想,自己打拼自己的天下。”
“呵呵,姑娘,你要是想找份工作幹,看在李博士的面子上,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可是,你說……要在這兒打拼天下,你,憑什麼呢……”
“爸爸,你不要小瞧了她。她可是有資產的人啊!”薛曉鎖恐怕這場談話會誤入歧途,急忙出來引導。
“資產?”波斯慕明顯地懷疑了。
“她有六千萬呢!”
“呵呵,她真的有六千萬,在中國會生活的很好;不會來這兒淘金了。”
“波斯慕先生,你說的不錯。”李英娣連忙接過對方的話,“我在中國,確實生活得不錯。嗯,別看我是個秘書,可是,我不是普通意義的秘書;在工廠裡,我代經理處理日常業務,每天可以調度、支配上億元的資金。我來這兒,只想換一個活法;看看我這個中國姑娘能否打開在美國發展的大門。”一想到自己擁有了六千萬歐元;李英娣心裡的底氣充足了不少;她這才意識到,薛曉鎖讓她擁有這六千萬的用意是什麼?
“哦,中國姑娘,你很有遠見;很能幹,就像你的哥哥一樣;請問,下一步,你有什麼想法?”
“請貴公司給我一個熟悉情況的機會。”李英娣想了想,還是揚起頭來,一改低眉順眼,仰人鼻息的態度,想與對方平等地交流;是啊,我來這兒是謀發展的;不是求你賜給我飯碗;我到你們公司,不是打工,是熟悉情況。也許,將來,我熟悉了情況,也許會主動離開呢!
“熟悉情況,好吧!明天,你就來這兒上班。到我兒子的遠東市場部工作。”
“英娣,祝賀你!你現在是我們這兒的高級白領了!我們是同事了。哈哈哈……”走出樓來,薛曉鎖第一次熱情地擁抱了她。
聽說李英娣找到了工作,老同學高興地不得了;她從餐館下班後,將雞、鴨、魚、肉一檔子豐盛的菜餚裝在食品盒裡,又買了兩瓶啤酒,來李英娣的居室裡慶祝起來。
“祝賀你,英娣。你的運氣比我好多了!”老同學幹了第一杯,想起了往事,“唉唉,我剛剛來的時候,刷盤子的活兒都競爭;我讓人家老闆試用了半年;第七個月才發我工資。你看你,多有福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