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靠車門坐着的薛振華在田庭長兩人暗暗嘀咕時就已猜到他們要搞名堂,早已在門鎖上做了手腳,這時突然推開車門跳下車,與跑過來的司機重重地撞在一起,兩人同時摔倒在地上。剛剛緩過神來的郭寧寧見狀忙跑過來,幫着薛振華將那司機牢牢地按在那裡。
警車往前跑了幾十米,見放跑了薛振華,自己人又無了蹤影,只好將車又停了下來。田庭長和後座看守小苗的另一個男子同時下車跑了過來。沒等兩人近前,一輛大吉普車鳴着警笛狂奔而來,斜刺着衝到寶馬旁邊一個急剎車站住,只見從車上衝出幾個人來,細看是崔老大與和公司的保安隊長,身後還跟着一位年輕的男子。薛振華和郭寧寧見了長出一口氣,雙雙從地上爬起來,兩人頭髮凌亂,衣衫不整,雙目對視着不禁都笑了。
雙方旋既形成對壘,田庭長亮出工作證說:“我們是鑰陽市中院的工作人員,請出示你們的證件。”身材魁梧,下巴和臉頰上的胡茬泛着青光的保安隊長便拿出自己的工作證讓對方看了,說:“我們是鎖陽市公安局駐東北公司保安支隊的,本案涉嫌金融詐騙,現已立案偵查,按法律刑事案件優先民案,還望貴院多多協助。”田庭長看了他的證件,口氣便有些婉轉,說:“哦,隊長,公安法院歷來是一家,我們在執行公務,還請你們給個方便。”保安隊長說:“別的都好講,但這人我一定要留下。”田庭長見軟的不行,口氣突然變得強硬起來,說:“隊長,我明白告訴你,我們是在執行公務,你若再繼續阻攔將要承擔濫用職權的責任。”這時,崔老大卻衝上來,抓住他的胳膊冷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誰在濫用職權。你們異地辦案,抓人不通知我們鎖陽市警方,身爲法院工作人員連這些規定都忘了?”
這邊正爭執不下的時候,小苗也從車上下來,抱着檔案袋一瘸一拐往這邊走來。田庭長見再僵持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便對那兩人說:“我們走,今日先便宜了他。”崔老大見他們想撤,忙衝上去擋住去路,低聲命道:“把手拷打開!”田庭長冷笑道:“你憑什麼命令我?”保安隊長突然上來,將聲音提高了八度,喝道:“把手拷打開!”田庭長旁邊那個男子陰笑道:“送他們戴着玩玩吧。”這時,崔老大忽地從腰間拔出手槍,槍管頂着那人的太陽穴說:“你給我聽着,數到八還沒有把傢伙取下來,我以干擾公務罪拘留你!”
崔老大就開始數八,數到六,田庭長害怕了,望着那人命令道:“小王,給他們打開!”那人狠狠瞪一眼崔老大,極不情願地過去將薛振華和小苗的手銬打開。田庭長臨上車時又回頭對崔老大說:“這事兒沒算完,你要爲今天的行爲負法律責任。”崔老大笑道:“好啊,如果你們有膽量,歡迎再次光臨鎖陽。”
薛振華
和小苗坐上郭寧寧的車,崔老大也隨保安隊長上了那輛警車,兩車一前一後回到市區已是中午時分。路上薛振華用手機與崔老大聯繫上,說:“崔老闆辛苦了,反正也到了吃飯的時候,是否有時間,我們去吃點兒便飯。”很快崔老大就回話說:“恭敬不如從命,薛總裁你安排吧。小苗等他放下手機說:“你看我這狼狽的樣子,要回去洗洗再換件衣服。”薛振華見她頭髮凌亂,襯衫和裙子又髒又皺,就說:“也好,下午就不要上班了,好好休息。”坐在前排正開着車的郭寧寧聽了,望着後視鏡說:“我也免了吧,剛纔這一折騰我的頭髮也不成樣子。再說了,我這車也要送修理廠噴漆。”薛振華說:“今日撞車也是爲了公事,修過了車你將發票拿來,公司裡給你報了。”郭寧寧說:“薛振華,你還算有公私分明。”薛振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和小苗被他們抓去?”郭寧寧回道:“也是巧了,我從家裡出來,路上看到崔老闆要到公司找你,見我就問開車沒有,讓我送他去公司。到了大門口才聽說你與小苗被他們抓了去,正往高速上走呢。我就讓崔老闆找保安隊長,然後開車直奔過去,見前面一輛法院的警車,也不知是不是你們那輛,眼看再不攔就沒了機會,也沒多想就撞了過去。”薛振華笑道:“這纔是瞎貓逮住個死老鼠。”
回到行裡,小苗下車後腳一着地才發覺膝部的關節處不知什麼時候給扭了,每邁一步關節就陣陣地疼。薛振華見了便關心地問道:“要不要用車送送?”小苗擺擺手說:“快去招呼崔老闆和保安隊長吧,今日多虧了他們倆。”郭寧寧說:“振華你坐他們的車去酒店,我送過小苗就過去。”薛振華一邊應着一邊就下了車,坐上保安隊長他們那輛警車,郭寧寧開車送小苗回家。
進了酒店包間,保安隊長說:“我們有紀律,值班時間不準飲酒,隨便吃點什麼好了。”崔老大也說:“薛總裁,咱們都是自己人,你就不必客氣了。”又對保安隊長說:“跑了半晌又熱又渴。乾脆,每人一杯扎啤,你喝了回去躺幾分鐘,下午上班沒人看得出。”
於是薛振華就要了四個涼菜,兩個熱菜,幾份麪食,每人又要了一杯冰鎮扎啤。等菜都上齊了,薛振華端起酒杯,自然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便與崔老大、保安隊長碰了杯。酒喝到一半,崔老大望着薛振華,目光有些噯昧地說:“薛總裁,你行啊,能讓兩個女人爲你奮不顧身。這樣的男人沒白做。”薛振華尷尬地笑笑,忙端起酒杯說:“崔老闆說笑話了,她們也是爲了工作。兩百多萬,畢竟不是個小數啊,也牽涉到她們的自身利益。”崔老大笑道:“未必吧?起碼那個郭寧寧……。”話說了一半又打住了,留下無盡的想象空間。保安隊長忙向崔老大解釋:“那位開寶馬的女士,是我們薛總
裁新娶的夫人……”崔老大這才故作驚訝地說道:“新娶夫人,爲什麼不通知我喝喜酒?薛總裁是嫌我不夠檔次吧?”薛振華解釋了半天,崔老大還是不依不饒。直到薛振華與他稱兄道弟地幹了幾杯白酒,答應以後有事一定通知崔老闆,兩個人才變得和好了。
每人面前的一杯啤酒很快就見了底。沒了酒這飯吃得就快,轉眼便風掃殘雲。在飯店門前送走崔老闆,保安隊長小聲對薛振華說:“回去問問你的辦公室主任,法院銬你的時候他去哪兒了。當時他若出面攔一攔,也犯不着將小苗也搭上。”
一句話提醒了薛振華,回到自己辦公室先給辦公室主任撥了一個電話。接通後薛振華沒等對方回話便厲聲喝道:“我不管你在哪兒,馬上來辦公室見我!”不到二十分鐘,辦公室主任氣喘吁吁跑過來,望着臉色陰沉的薛振華自然曉得風起何處,忙說:“薛總裁,上午這事兒……”薛振華說:“做爲辦公室主任,知道自己的失職嗎?若不是小苗……崔老闆和保安隊長,這會兒我正蹲在鑰陽市的看守所,你就笑着看人家劃那兩百多萬吧。”辦公室主任一急臉上就沒了血色,忙解釋道:“薛總裁……你聽我解釋。其實,鑰陽市法院的人一來我就擔心,明知你不肯將那筆款劃給他們,他們進到你辦公室我就在外面守着,是……是孫水侯廠長定要我陪他去省城一趟。”薛振華就問:“去省城做什麼?”辦公室主任回道:“孫廠長……說他在發改委有個同事的父親動手術,要我去找省城醫院的同學疏通關係,安排一下。”薛振華聽了臉上越發陰沉,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通知司機將車開樓下,我馬上去省城一趟!”辦公室主任一邊應着,誠惶誠恐退了出去。
到了省城,薛振華讓車子直接開往省委,想去找省委組織部領導,在電梯上又突然改變了主意,直奔省委組織部經濟幹部處辦公室。進了辦公室見處長對面坐着幾個人,處長看了薛振華的名片,顯出幾分尊重,說:“請總裁稍候,馬上就完。”薛振華就到外面走廊上等着。經濟幹部處隔壁是研究室,以前這些人調研企業幹部管理情況總是找薛振華,人都很熟的,有人見了忙說薛總裁進來休息一會兒,薛振華勉強笑笑全給拒絕了,等到人們從處長辦公室出來,他才陰着臉坐在處長對面的椅子上。處長從薛振華臉色上就猜到他來的目的,忙說:“上午的事兒我也聽說了,讓你受驚了。”薛振華說:“處長,……孫水侯做事也太不地道了吧?他仗着自己是省委組織部任命的幹部,根本就不把我這個總裁放在眼裡!”處長道:“我看不會吧?法院抓走你對他又有什麼好處?這孫水侯啊,老大不小了做事還這麼欠考慮……”薛振華接過話說:“不是欠考慮,是有意而爲之,這已經不是工作方法的問題,說難聽了是人品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