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薛振華乘車來到公司大樓門口,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打開一看,是秘書小苗發來的短信:“總裁,‘茨妃’來了。你想見她嗎?如果不想見,就去霍副總裁辦公室裡坐一坐。我設法把她支走。”
茨妃,這個人很長時間沒露面了。大概與前任總裁同居的事讓大家議論紛紛,不好意思見大家的面了吧?“元妃”幾次提出要將她從公司機關“除名”,他沒同意。畢竟要給前任總裁一個面子嘛!可是,今天,她怎麼來了?是不是談與美國公司合資的事兒,那她爲什麼不去找郭寧寧?
“沒問題。我見她。”他把短信回覆過去,大踏步上了樓梯。
“新婚”後的茨妃稍微有點兒胖,但是整體上依然風姿綽約,不失爲一個美人。薛振華握了她的手,問她過得怎麼樣?她說託薛總裁的福,她和老總裁過得很好。談下去,薛振華才知道她和老總裁開了個石化材料貿易公司,專門搗騰下屬企業的石蠟、石油焦等一些緊俏產品,日子過得還不錯。薛振華又問她今日登門有何指教?秘書小苗退了出去。茨妃衝他嫵媚地一笑,說道:“敢和我出去散散心嗎?”薛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就實話實說,說是想邀請他去南郊雁鳴湖觀賞一下田園風光。一說到雁鳴湖,薛振華的心裡不由地“格噔”一下,心想,那個別墅區不會是老總裁開發的吧?一問茨妃,她就否認了。只說那兒是自己的老家,風光很美,純粹是想讓薛振華去那兒散散心,薛振華這才放心了。又笑笑說:“我們兩個外出,老總裁會不會有想法?”茨妃立刻做了個無所謂的姿態,說道:“我老公不會有問題。只要你的郭寧寧不吃醋就行了!”
雁鳴湖在鎖陽南郊的楊家灣鎮,去那兒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出鎖陽往南,沿通向鎖陽縣城的省道過洪河再岔向楊家灣,這條路雖順暢卻要多繞六十多裡。所以楊家灣一帶村民來往鎖陽多選擇擺渡過河,再從雁鳴湖旁的水鎮坐車直達鎖陽。茨妃對這條路還算熟悉,下午,她不讓薛振華派公司的小車,而是拉他去火車站坐上一輛冒着藍煙的中巴出了城,路兩旁水田裡有稀疏的彎腰收割水稻的婦女,青紗帳裡的高粱也開始揚花曬米了。
水鎮坐落在油瓶狀的雁鳴湖的西北岸邊,湖岸散落着幾處農家飯店。茨妃說:“出水鎮再找不出一家飯店,不如在這兒吃點兒東西。”兩人便在岸邊尋一家乾淨些的飯店,揀臨窗的座位坐下。從窗口望去,正是休漁季節,湖面上見不到點點船影,岸邊卻泊着各色的漁船。薛振華見菜單上仍有許多的魚類品種,便向老闆問道:“不是休魚期麼?還能做出這些菜來?”老闆笑道:“如今政策能管住人麼?明着不捕暗裡不照樣下湖?”
飯後坐渡船
便到了湖左岸的楊家灣,十月的陽光依然如秋老虎發着威,到村邊兩人已走出一身汗來。茨妃打量着綠蔭裡的村子說:“幾年不見,又起來不少的新房,我都快認不出了。”兩人邊走邊打聽總算在村子的東頭找到茨妃的一個本家嬸嬸。嬸嬸家也蓋了新房,湖邊的人家房基都很高,立在院門前可以從樹隙間望到不遠處波光鱗鱗的湖面。
茨妃的本家嬸嬸已過六旬,正在院子裡的樹蔭下揀着簸箕裡的蘿蔔籽,見到茨妃先是一愣,隨後試探着問道:“你是……老二家的閨女吧?”茨妃忙回道:“嬸嬸還記得我啊?”老婦人笑道:“記得記得,誰不知你的歌唱得好?村裡人時不時還提起你呢。丫頭怎麼想起來這兒了?是不是給我們莊稼人送節目來了?”茨妃也笑道:“不知嬸嬸要聽歌,我們竟空着手來了,嬸嬸想聽歌改日吧。今日來想打聽一件事……”老婦人便說:“可惜了可惜了,不知丫頭想打聽什麼事?”薛振華忙回道:“聽說這兒的湖心島上建了個別墅區,嬸嬸可知道怎麼個去法?”嬸嬸撇撇嘴回道:“那個地方啊?可不是誰都能去的。”薛振華便問怎麼回事兒,老婦人回道:“聽說那個別墅區是是市裡一個大幹部託關係將湖裡的落雁島租下來建的房,明裡說是別墅區,暗裡啊……。”老婦人瞅一眼大門,雖說院子裡再沒有外人,老婦人還是壓低聲音說:“聽我家三小子講,島上就是一個賭窩。”老婦人望着他們突然問道:“你們去那兒做什麼?我告訴你們,那不是正經人去的地方。”薛振華忙回道:“嬸嬸放心,他們老闆欠我們單位的錢,我們想來看看情況。”老婦人聽了便低下頭揀她的花生,薛振華問道:“嬸嬸,我們如何到島上?”老婦人回道:“自從那小子承包了島子,村裡人就很少去了。你們真想過去就用我家的船好了。不知……你們會不會划船?”茨妃忙回道:“上中學的時候我去湖裡劃過幾次,大概還沒忘吧。”
老婦人放下簸箕,回到偏房抱出一對漿來,薛振華接過來扛在肩上,兩人便隨着嬸嬸來到湖邊,見柳樹下拴着幾隻小舟。老婦人擡頭看看天說:“還行,今日沒風。”接着將雙漿掛在兩邊的船幫上,指着湖心隱約可見的兩座小島說:“右手大些的島子便是你們要去的落雁島。”薛振華又問左邊那島上有什麼人,老婦人回道:“你是問鳥島?那是座荒島,平日裡有幾戶養鴨的人家白天趕着鴨羣上去,天黑再返回村裡。”等薛振華與茨妃上到船上,老婦人便解開纜繩,又彎腰推一把船頭,小船便徐徐離開岸向湖裡滑去。茨妃忙去船尾撐起雙漿,一開始還有些生疏,小船在水中轉了一個圈纔算穩住,老婦人在岸上喊道:“丫頭,穩住點”
茨妃的划船技術顯然還欠着火候,*槳
的動作望去有些生硬,小船扭着“S”彎划向落雁島。薛振華在船頭剛想轉個身小船便左右搖擺起來,慌得茨妃在後面喊道:“振華,你老老實實在船上呆着!”薛振華笑道:“手不溜怨襖袖,是你自已劃不好,與我何干?”隨着小船漸漸駛近,薛振華髮現落雁島面向市區的西岸有一座簡易碼頭,岸邊拴着一隻渡船,兩隻摩托艇,那渡船大概是接送賭客用的。薛振華對茨妃說:“碼頭太招眼,我們還是從東邊上島。”茨妃便調整小船的航向,向着島的東邊劃去。船到岸邊,兩人下船後將船匿在一片水柳棵子裡,纜繩拴在一棵橡樹上。
雁鳴湖是平原湖,島上比湖面高不了多少,隔着樹叢可以望到島中心立着一座兩層小樓和七八間青磚平房。薛振華掏出手機,見屏幕上的信號還是蠻強的,便稍稍放下心來。這時候耳邊傳來柴油機的砰砰聲,兩人尋着聲音走近後發現岸邊的水泥臺基上一座簡易的石棉瓦房,裡面一臺大功率的柴油發電機,看守機器的師傅頭髮已白了多半,仰躺在樹蔭下的帆布椅上,腳下放着一隻大口玻璃杯,杯子裡是濃釅的茶葉水。見到兩位不速之客,年近半百的師傅露出驚訝的神色,薛振華忙上前打招呼道:“師傅辛苦了。”師傅打量兩人一眼,問道:“客人是吃飯呢還是打牌?”薛振華回道:“這兒的老闆約了我來,上島後沒見到他,便四處逛逛。”師傅哦了一聲說:“我說呢,老闆多日不上島了,能約了兩位,可見兩位面子不小啊。”薛振華細細琢磨師傅的話裡有些味道,便問道:“聽師傅的意思,好像知道老闆要來島上?”師傅指着發電房回道:“剛接到通知,天黑前往三號線送電。”薛振華忙問道:“師傅的意思?……”師傅壓低聲音神秘地回道:“胡亂猜猜罷了,三號線是老闆房間的專線,平時是不開的,只有老闆上島才……”
正講着話,眼見那邊的環島林蔭道上走來兩個保安,薛振華忙拉起茨妃躲在機房的後面,等那兩個保安走遠了,兩人才從房子後面轉出身來。躺在帆布椅上的師傅掃他們一眼,不緊不慢問道:“兩位不是老闆的客人吧?”薛振華已知暴露了身份,尷尬地笑笑算是回答。師傅突然坐正了身子,上下審視了他們好一陣問道:“你們……一定是記者吧?”茨妃回道:“師傅,您怎麼就認定我們是記者?”師傅臉上忽地變了色,不安地說:“我勸你們還是早些離開這裡。前些時一個記者獨自摸到島上,被那些人捉住,打個半死又扔進湖裡。”茨妃聽了望着薛振華說:“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告別發電房的師傅,兩人來到停泊小船的岸邊不禁傻眼了。匿在水柳林裡的小船已不知去向!茨妃臉上立刻沒了血色,問道:“振華啊,這……這如何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