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叔叔,我叫薛洪。”
“薛洪?”薛振華立刻簇起了眉頭,“既然你是薛利厚的大兒子,我怎麼沒聽利厚說過你呢?”
“呵呵,我爸爸那人,一天到晚忙做生意的事兒,根本不關心老婆孩子的事兒。”薛洪解釋了一下,又說道:“不過,我爸爸可沒少講你的事兒呢!”
“講我的事兒?”薛振華怔了一下,“他講我什麼事兒了?”
“他說,在部隊,你是炮班長,他是炮車司機,你們是最好的戰友。要不是那年拉練時爸爸犯錯誤讓你受牽連,你早就是部隊的軍官了。”
“嗯。”薛振華覺得他這些話還算靠譜。可是,當着衆人的面,這小子怎麼提起了薛利厚犯錯誤的事兒了呢!那是他剛剛死去的爸爸呀!
“過去的事兒,不提了。”薛振華搖搖頭。
“嗯嗯,這事兒,我這當兒子的不應該說的。”薛洪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吃完了飯,衆人乘坐車子回到辦公室裡,薛洪也跟着薛振華進了辦公室。
既然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薛振華就想好好調查一下這個人的來歷了。
“薛洪,你還記得你是哪年生的嗎?”薛振華嚴肅的問道。
“是七……七五年。”
“胡說,七五年薛利厚還沒結婚呢!”薛振華大聲喝道。
“不不不是。是八五年。我說錯了,該死!”說完,薛洪打了自己一巴掌,活像是一副社會賴皮的樣子。
“薛叔叔,我們不太熟悉,我也知道你對我的身份不確定;不過,我有證據,證明我就是薛利厚的兒子。”薛洪像是看出了薛振華的疑惑,主動打開隨身攜帶的文件包,將一張紙掏了出來,薛振華一看,這是一張縣醫院出具的出生證明。
證明上的姓名、出生時間,家庭住址,都沒有什麼破綻。
“呃,這個證明,很有說服力。不過,我現在要辦公,處理公事了。你說的這些事情,我再瞭解一下好不好?”薛振華覺得自己像被這個人纏住了,心裡很不舒服。他這次回來,是見薛利厚最後一面的。沒想到,自己還沒去薛利厚那兒,就被這個人給纏了身。
“哦,薛叔叔,真是對不起,打擾您了。現在,鎖陽這一家人對我很冷淡,認爲我是前來騙遺產的騙子。薛叔叔,這事兒,還請您費心……”薛洪說着,退出了辦公室。
薛洪一走,薛振華覺得好歹算是清靜了些,便喊了一聲“小苗,請霍總裁來!”
小苗聽到吩咐,立刻請了霍總裁過來。薛振華先問了問公司最近的情況,又向霍副總裁介紹了海洋鑽井平臺驗收的簡要過程。最後,將自己要去北京的意思傳達給了他。
“薛總裁你放心,我這也不是第一次主持公司工作了。你走後,我一定按照你確定的思路開展工作,爭取給你一份合格的答卷。”霍副總裁像早聽到了風聲,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老霍呀,咱們都是老同志了。我告訴你,我這一去,很可能不再回來了。”薛振華說出了自己
的想法。
“如果不回來,那就是上級要提拔你當‘國家公司’副總裁。”霍副總裁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我倒沒想,”薛振華說出了真心話,“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回來,你就大膽按照自己的想法開展工作;嗯,我的工作套路,適合你的,你可以參考,不適合你的,該修正就修正。我希望你幹得比我更好。”
“謝謝薛總裁信任,不過,你的能力、水平,就像是一座高山在前面擋住了我,我只有學習的份兒,哪兒還奢想超越你?”
“老霍,企業的工作,一人一個打法,沒有不變的法則。我只是希望你消除顧慮,把東北公司搞得更好!”說完,薛振華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我會努力的。”霍副總裁認真的點點頭,接着就問了一件具體事,“薛總裁,薛利厚死了,他的那些投資,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怎麼,你擔心他的繼承人會撤資?”薛振華問道。
“按照《公司法》,即使更換了法人代表,他們也不能撤資的。可是,我總覺得,他那個兒子薛洪鬼頭鬼腦的,不像薛利厚那麼踏實。”
“呃……”薛振華立刻明白霍副總裁的意思了。雖然薛利厚不能撤資,但是如果他的繼承人對東北重機公司失去信心或者興趣,要改變投資方向,那麼,重機公司的經營難免要受到影響。可是,如果這個薛洪是個冒牌貨,薛利厚的股份都由紅葉、棗花兒繼承,那麼,就不會出現什麼變故。
“霍總,你放心,這個薛洪,很可能是個假兒子。”接着,他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呃,既然如此,那你得想辦法趕緊揭露他,不然,他現在攪和得紅葉、棗花兒連薛利厚的喪事都作不了主,弄不好就會搞出什麼亂子來。”
“嗯,我馬上抓緊調查。”薛振華說着,先給棗花兒掛了手機。
“鎖子叔,他是個大騙子呀!你可別聽他胡說八道!”薛振華一提薛洪的名字,棗花兒就立刻氣得大喊起來。
“我們不能就這麼憑空說人家是騙子,咱們得找到證據才行。”薛振華慢慢講着自己的道理,接着問道:“棗花兒,你爸爸離婚後,又與誰結了婚?他們生了孩子沒有?”
“聽媽媽說,他與一個新疆維族姑娘同居了一年多,倒是生過一個孩子;可是那孩子是個女孩兒,剛生下來就夭折了。”
“這個女孩兒,是哪年生的?在哪個醫院接的生?”
嗯……這,我得慢慢算。那年,我八歲,剛剛上學,記得爸爸回來和媽媽說過這件事兒。應該是八五年吧?”
“新疆維族姑娘?”薛振華聽到這兒心裡一動,猛然想到了薛洪那副維族面孔,接着又問道:“棗花兒,那個新疆維族姑娘,會不會以後又爲你爸爸生了兒子呢?”
“不會,絕對不會。”
“你怎麼這麼肯定?”
“因爲,自從生了那個女孩兒,爸爸就與那個新疆維族姑娘分開了。”棗花兒說完,又強調了一件事情,“我爸爸那個人
,重男輕女。如果他得了兒子,早就回到村裡大張旗鼓地宣傳上了,怎麼會沉默不語呢?”。
“呃……”薛振華長吁了一聲,心想這個薛洪一定是那個維族姑娘別的男人同居後生的孩子,可是,他爲什麼要利用那個女孩兒的出生證,證明自己是薛利厚的後代呢?難道就是爲了爭這份遺產?
就算這個薛洪真是薛利厚的兒子,那麼,他能得到薛利厚的全部遺產嗎?想到此,薛振華覺得自己對這方面的法律還很陌生,就讓小苗請來了公司的法律顧問。
“呵呵,你問這事兒……”法律顧問一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了法律條文。薛振華一看___
法定繼承人以及繼承順序是:第一順序:配偶、子女、父母。
第二順序: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
繼承開始後,由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第二順序繼承人不繼承。沒有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的,由第二順序繼承人繼承。
第一順序中的子女,包括婚生子女、非婚生子女、養子女和有扶養關係的繼子女。
第一順序中的父母,包括生父母、養父母和有扶養關係的繼父母。
第二順序中的兄弟姐妹,包括同父母的兄弟姐妹、同父異母或者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養兄弟姐妹、有扶養關係的繼兄弟姐妹。
“這玩藝兒我一下子也看不明白。”薛振華看了條文先搖搖頭,說:“乾脆,你說說薛利厚的遺產怎麼分配吧?”
“首先,要把財產分出一半,劃給紅葉。”法律顧問回答說:“注意,這劃出的一半不是讓紅葉繼承的,而是她作爲妻子應該擁有的財產。其餘部分,才能在其他繼承人之間分配。從薛利厚的情況看,參加繼承的人只有妻子、女兒、兒子。”
“呃,怪不得這個薛洪要動這份心思……”薛振華像是想明白了這件事情,接着,他說了薛洪的情況,又拿出了那份出生證明。
到底是法律顧問,一睜眼睛,就看出了那份證明的一處破綻:“喂,薛總裁,這個證明,像是被塗改過……”
“塗改過?”薛振華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仔細看看,性別這個‘男’字,像是後來寫上去的。”
“這麼說,原來的出生證明書上,性別應該是‘女’。”薛振華立刻想起了棗花兒說的維族姑娘生的是一個女孩兒的事。
“我也只是懷疑罷了。”看到薛振華這麼認真,法律顧問也不敢較真了。
“這個細節很重要。”薛振華頻頻點了幾下頭,然後說道:“我再瞭解一下詳細情況。”
“薛總裁,你不是要去弔唁薛利厚嗎?什麼時候去?”這時,小苗過來提醒他。
“呃,這就去。”薛振華衝法律顧問點點頭,立刻穿上衣服,將自己的紅色領帶摘下,換了一條黑色領帶戴上,匆匆忙忙下樓、上車。他想,自己回來本來就是爲薛利厚的喪事,既然這樣,就應該趕緊履行自己的諾言。再說,到喪事現場看一看,也許會受到什麼啓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