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麗日,秋風吹紅了漫山的楓葉。
古老的遼塔聳立在美麗的楓葉叢中。
山腳下的公路上,一輛輛軍車拖着大炮開了過來。
身着軍裝的青年戰士薛金華,從汽車駕駛室裡伸出頭,好奇地朝遠處遙望着。
他的頭轉向了附近的山頂;山頂上出現了一座古塔。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啊,一座塔!
駕駛室裡,坐了三個軍人。中間一位年齡顯大,象是首長。他的旁邊是駕駛員薛利厚。
首長打了個哈欠:喂,金鎖,看什麼哪?
薛金華指了指山上:連長,這座古塔,好氣派!
連長順着他的手指往外瞧了瞧:呵,到鎖陽了。
說到這兒,連長點了一支菸,對薛金華說:這座塔,可是有年頭了。
薛利厚轉過頭來:是嗎?
他一邊說着,眼睛一邊往山上瞅着。
連長看了看他,沒有回答。
薛利厚接下來又好奇地問:連長,這就是那座高七十二米的白塔吧?
連長瞪了他一眼:什麼他媽的白塔,那座塔在遼陽。
薛利厚恍然大悟:對對對,遼陽白塔嘛!
連長看了看他那雙骨碌碌亂轉的眼珠子,嚴肅地警告他:好好開你的車,別他媽的一進城市眼睛就不夠用。
薛利厚扮了個鬼臉,說了聲“是”。
然而,他的那雙眼睛還是滴溜地朝路兩邊轉着。
薛金華一邊欣賞着古塔的丰姿,一邊與連長說話:這塔這麼久了,該修繕了。
連長吸了一口煙,說:這可不能隨便修。
薛金華奇怪地問:爲什麼?
連長回答:土木一興,這種古蹟的原樣就變了。就像一個古稀的老人,你把他打扮得像個年輕小夥子,就有點兒不倫不類了。
這時,薛利厚又忍不住插了一嘴:那,要是快倒了,還不讓修啊!
連長不高興地瞥了他一眼:好好開你的車得了!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向解放軍學習,向解放軍致敬……”
一羣羣青少年學生們手持着鮮花,在鼓號聲中列隊歡迎解放軍的到來。
歡迎隊伍的後面,擠滿了看熱鬧的羣衆。
幾個身穿了草綠色女裝的姑娘站在附近的一個高崗上,在歡迎的人羣裡特別引人注目。
稍胖一點兒的姑娘突然提醒身邊的夥伴:秋紅,你看這門大炮……
被叫做秋紅的姑娘紮了兩條長辮,長辮尾上繫了鮮豔的紅頭繩。
她長得明眸麗齒,一雙眼睛看起人來秋波自流。
被稱爲秋紅的姑娘沒理會同伴的提醒。她的眼睛盯上了駕駛室裡伸出的一張英俊的臉。
那是薛金華。
此時,薛利厚的眼睛瞟到了漂亮的秋紅。
當他發現秋紅的眼睛正在注視着薛金華那張臉時,便有些妒意地觀察起薛金華的反映來。
然而,薛金華正在笑着向歡迎隊伍中的青年學生們致意
。
這時,前面不知道出現了什麼情況,前面的炮車突然停下了。
走了神的薛利厚毫無覺察,車子照樣前行。
薛金華突然發現了前面直伸過來的黑洞洞的炮口。
他大喊一聲:快停車!
然而,晚了。炮口直*到了後面駕駛室的車窗上。
在人們的尖叫聲中,炮口與車窗猛烈相撞,發出巨烈的爆炸聲。
秋紅驚嚇地用雙手捂住了眼睛。
連長機靈地躲過了炮口。
他憤怒地罵了起來:媽的,怎麼搞的?眼睛瞎了!
夜空裡,一片片浮雲飄蕩着,不時地遮擋住那輪剛剛升起的圓月。
月光下,靜謐的清古陵。
古陵東側的村落裡,雞鳴狗吠,像是正發生着什麼事情。
村頭,一座新蓋的磚瓦房。
在磚瓦房白灰抹就的牆上,刷了“古陵大隊知識青年點”幾個大字。
門開着,燈光射出來。
燈影裡,出現了剛剛從市裡回來的秋紅。
秋紅與胖姑娘手裡各提了一個網兜,正欲進屋,屋裡出來了正在搬運行李的張洪陽。
張洪陽看到她們倆,立刻放下行李:喲,你們倆回來了,快,搬家。到老鄉家去住。
秋紅問:怎麼了?
張洪陽說:解放軍的拉練部隊來了,咱們青年點要當指揮所。
一聽說是部隊,胖姑娘問:部隊,是不是炮兵?
張洪陽用手往外一指:看!
小學*場上,整整齊齊地排了一列大炮。
胖姑娘象是想起了白天的事,衝秋紅一笑:就是撞炮口的那些人。
秋紅眼睛一亮。
秋陽照耀下,清古陵金碧輝煌,古色古香。
陵旁,是一片豐收的田野。
解放軍戰士們正在助民勞動。
村裡的高音喇叭裡傳來了歡快的前奏曲,接下來,是馬玉濤甜蜜嗓音的歌唱:《見到你們格外親》。
苞米地裡。女知青和女社員在前面掰玉米棒,男知青和男社員在後面挖玉米杆。滿地裡玉米棒和玉米杆斷裂的聲響。
秋紅和一個胖姑女知青和女社員在前邊掰玉米棒,一人兩行。男知青和男社員在後邊挖玉米稈,也是一人兩行。他們像狗攆兔一樣。
滿地裡是玉米棒和玉米稈斷裂的聲響。
秋紅和一個胖姑娘緊挨着。她們手裡都拿着一截玉米稈,邊掰玉米棒,邊嚼着,吸咂着玉米稈裡已很有限的甜汁。她們知道該怎麼把這種又髒又勞人的活兒幹得悠然一些,輕鬆一些。久積在玉米稈上的塵灰一經碰撞,就飛跳着,往她們的鼻子裡,耳朵裡鑽着。玉米葉不停地刷割着她們的臉,不小心就會劃出一道印痕。秋紅咀嚼着自己那根玉米對胖姑娘說:“胖妹你嚐嚐我這一根,肯定比你的甜。”
胖妹在秋紅遞過來的玉米稈上咬了一口,咂着。說:嗯嗯就是比我的甜多了。
籠子裡的玉米棒滿了,快提不動了。她們就把它提到地頭的路上去。
平時,本來是有生產隊的膠輪車在路邊等着。但是,因爲今天解放軍來助民勞動,趕車的人就換成了挑擔子的男知青和解放軍。當秋紅和胖妹將玉米籠提到路邊時,看到挑了一副空柳條筐擔子的張洪陽和薛金華站在一起。
張洪陽大聲地喊着“秋紅”的名字。
拿了竹籃的秋紅走過來。
張洪陽向秋紅介紹薛金華:秋紅,這是薛班長。
秋紅大大方方地給了薛金華一個笑臉:你好薛班長,我是秋紅。
薛金華微微一笑。
張洪陽告訴秋紅:你領薛班長去路南的地裡去,把二隊的苞米掰了。
秋紅高興地說聲“好”,便用手做了個喇叭狀,大喊了一聲:二隊的跟我來!
喊完了,她衝薛金華一樂:薛班長,咱們走!
薛金華好奇地問秋紅:這個張洪陽,是你們青年點的點長?
秋紅:既是點長,又是隊長,幹得可衝呢?是全省知識青年的先進典型。
薛金華點了點頭:是嗎,一看就是個能幹事的人。
二隊的苞米地裡,秋紅領着女知青和生產隊的女社員們掰下苞米,然後裝在戰士們挑的筐裡。
薛金華送完了一趟苞米,挑着空筐來到秋紅與胖姑娘身邊。
秋紅一邊和胖姑娘往薛金華挑着的筐裡裝着苞米,不時向這位英俊的戰士飄去一束束愛慕的目光。
薛金華擦着汗,渾然不覺。
突然,秋紅打了一下胖姑娘的手說:行了行了,別裝了。太重了。會累壞人的。
薛金華憨厚地一笑:不累,再裝點兒!
胖姑娘象是看出了什麼門道,偷偷一樂,將薛金華的兩隻筐裝得冒了尖。
薛金華挑起擔子,快步如飛。
秋紅望着薛金華嬌健的身影,目光留連。
胖姑娘:喂,別看了……看進眼珠兒裡可剔不出來。
秋紅羞紅了臉,使勁打了一下胖姑娘。
《看到你們格外親》的歌聲繼續迴盪着村野的上空。
一道山泉嘩嘩流淌着,一羣姑娘們說說笑笑地在洗衣服。
從展開的衣服看,她們洗的都是軍裝。
一位中年婦女提醒大家:喂,注意,軍裝上的領章要慢慢搓,發皺了就不好看了。
搓衣服的秋紅急忙將肥皂泡中的領章翻開看。
由於用力太大,鮮紅的領章斷了一根線。
她順手一翻,領章背面的白地上露出了戰士的名字:薛金華。
夜深了,古陵村的幾間房舍裡還亮着燈光。
燈光下的秋紅正*着兩支鋼針和雪白的線,忙碌地織着什麼。
躺在被窩裡的胖姑娘看到這副情景,知趣地背過臉去。
房東大娘走近秋紅身邊,關切地問:秋紅姑娘,還不睡?
秋紅看了看大娘,不好意思地說:我再織一會兒。
大娘端詳着秋紅那張俊美的臉,又瞅瞅她手裡的織針,讚賞地說:喲,秋紅的手真巧啊,這襯領兒織得多漂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