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怎麼了?爲何心跳也變得如此不規則?
雷君睿仔細的觀察着她臉上的表情,一絲一毫都沒有露掉,最後,他笑了,卻不忘糾正道:“現在,叫我的名字。一看書”
“嗯?”沈鬱青懷疑自己聽錯了。
“叫我名字,青青,我想聽你叫我名字。”他的眼神懾人又執拗,根本不容沈鬱青抗拒。
“我……”她的喉嚨一陣又一陣的發緊,與他對視,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嘴脣也在一瞬間變得乾澀,他手掌間的溫度透過她的肌膚越來越燙,她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脣……
他的眼神驀然轉暗。落在她手上的力道也不免加重了幾分。
沈鬱青的眼眸似乎沾染了迷濛的秋水,帶着一種剔透的美。高大的身影在她的頭頂落下陰影,完全的籠罩了她的身軀。
他的頭慢慢壓了下來,她的身體被腰後的一股力道拉向了他。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渾身僵硬的沒有反應。
他慢慢吮吸着她冰冷的脣角,那種感覺戰慄震驚與微麻的感覺完全的覆蓋了她的感官,沈鬱青真的懵了。他真的在吻她嗎?這一次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
從心底伸出的恐懼完全的虜獲了她。
他動作熟稔的親吻着青澀的她,她笨拙的反應令她滿意,直到她的薄脣微微紅腫他才放開她,將她的身體靠向自己的胸膛,他帶笑的聲音說:“青青,走吧。”
走?走去哪裡……
低頭望着落在她腰間的那隻手,沈鬱青徹底的慌了,亂了……
十八歲的生日願望……在這一刻如此真實。
“雷……雷先生……”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不是雷先生,叫我君睿。”他低下頭深深的截獲她的容顏。
四目相對,那深沉的黑色的眸子深處是一個看不見的漩渦,沈鬱青感覺自己被吸了進去,站着那裡,完全無法回神。
君睿……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麼她不會不知道,他更加不會不知道,那麼現在到底是爲了什麼?
空氣中的香味似乎更加的濃烈了,她全身僵硬的被帶進了他的懷裡,冰冷的臉貼着他高級的棉質西裝有一股純粹的煙味鑽入她的鼻孔,這是屬於他獨有的味道。
他的手緊緊的按着她的背部,沈鬱青動彈不得,薔薇競相怒放,他在她的耳畔說:“跟我回去吧。”
一瞬間,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竟用雙手用力的推開了他,離開了他的懷抱,雷君睿似乎沒想到這一幕,措手不及的讓她掙脫了。
利落的黑色垂在她的眼角,蓋住了她的表情,可是還是能從她慌亂的呼吸中看出她內心的紊亂:“雷先生……對不起,我……”害怕多餘緊張。
這是多麼複雜的一種情緒,沈鬱青緊緊的捏着自己的褲腳纔沒讓自己的身體顫抖起來。
“你不喜歡這一切?”
“不,我很喜歡!”她使勁的將搖着的頭擡起來,認真的看着他。
雷君睿的目光又深邃了幾分,落拓挺拔的身軀挺直的站立着,嘴角勾出一抹邪笑:“那就是你不喜歡我了。”
“不……”幾乎是下意識的衝口而出,但是又立刻感覺到了不妥,她急忙補救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雷先生……”
聽到她如此生分的稱呼,雷君睿的臉色跟着陰沉了幾分。一看書·
可是沈鬱青卻孤注一擲的自顧自的說着:“雷先生,你答應過的,給我兩年的時間,現在時間還沒到,我不能就這麼跟你回去……”
雷君睿的瞳孔也跟着縮緊,緊接着往前垮了一步,沈鬱青卻害怕的退了一步,與他保持着相同的距離。
他沒有說話,但是沈鬱青已經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不滿。
雷君睿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可是沈鬱青卻不領情,這份獨寵,硬生生的被打破了……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他低沉的聲音在夜裡伴隨着冷風吹來,沈鬱青驚恐的眼越來越大。
“什麼?”
“青青,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耐心,你知道……”他擡起修長的手,緩緩的扼住了她的咽喉。
沈鬱青坐在地上生猛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喘氣,前方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汽車呼嘯而去。她的眼前始終迴盪着雷君睿離開時那冷冽的充滿複雜的眼神,最後拂袖而去。那一刻,她真的以爲他會殺了她……多麼不識好歹的女人啊。
薔薇似乎開的更絢爛了。
她的意識被花香薰得有些模糊,爲什麼他要做這麼多?她怔怔的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任憑耳邊的風不斷迴盪。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偌大的莊園裡似乎只有她一個人,驚悚的感覺頓時包圍了她。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胡亂的擦去臉上不知何時流下的沁涼液體,她趕緊接了:“喂。”
“喂,我是冷依兒。”冷依兒飛快的報上了家門。
沈鬱青在離開之前將自己的手機號給了冷依兒。
“嗯。”沈鬱青應道。
“他醒了。”冷依兒直接說。
“真的嗎?”心中一直懸着的大石終於稍稍落了下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爲了保護她才受傷的。如果不是因爲他,也許現在躺在那裡的那個人就是她了。
冷依兒沉吟了一聲,沈鬱青似乎聽到電話那端混亂的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冷依兒匆匆道:“我先掛了。”
沈鬱青拿着手機,再次回頭望了薔薇花房一眼,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莊園在郊區,沈鬱青走了很久才攔到一輛出租車,等她回到戚耀明家裡的時候,東方已經露白。
她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利用冰箱裡僅有的食材熬了一鍋粥便去了醫院。
然而,病房空蕩蕩的。
沈鬱青驚詫的跑去詢問值班臺,被告知的結果卻是戚耀明剛剛已經出院了。
“出院了?”她吃驚不小,那樣的身體怎麼能出院呢?
護士小姐很是同情的看着她。
沈鬱青默默的往回走,心中的擔憂卻慢慢的滲透出來,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又擺脫不掉。
不過最後,她去了另外的地方。
環境清幽的林蔭小道上,不少早起的老人正在打太極,也有三五成羣的人在喝茶在下棋。沈鬱青淡淡的朝他們點頭,迅速的往最裡面走去。
在門口站着,舉起的手又放下,她的內心像是做着劇烈的掙扎。
“沈小姐?”身後忽然傳來欣喜的叫聲。
沈鬱青只得尷尬的轉過身來朝她笑笑:“你好,劉護士,我媽她……”來人是這裡的護工,也是昨晚打電話給她的人。
“沒事,已經沒事了,讓你擔心了吧。”劉護士拿着臉盆低聲說道,“昨晚給你打電話之後就來了好幾個男人,把這事兒處理了。”
沈鬱青點點頭,來的人就是雷君凡。
“那她現在……”
“還在睡覺呢,昨晚鬧了一夜,好不容易纔打了鎮定劑安靜下來,你來的早了點,要不我去叫醒她?”
“不用了。”沈鬱青搖搖頭,“我看看她就走了。”
“那好吧。”劉護士點點頭,爲她輕輕的打開了房門。乾淨整潔的房間內米黃色的窗簾映襯着清晨的陽光暖融融的灑進來,天藍色的牀上睡着一個頭發蓬亂有些面黃肌瘦的女人。
劉護士說:“我還沒來得及給她好好梳洗。”
“沒關係,讓我來吧。”沈鬱青接過她手上的臉盆,示意她先出去吧。
劉護士明白,將房間留給了她們。
她的母親很消瘦,長期癲癇的狀態令她形容枯槁。
沈鬱青擰着毛巾細心的替她擦拭手腳,垂下的眼睫蓋住了所有的心思。人生有些事情註定的,比如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出身。所以即使再苦再累,沈鬱青也從來不曾抱怨什麼,只是偶爾她會想,如果拋開了這一切,她是不是就不會活得這麼累了。
正當她放下毛巾打算去換一盆水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
沈鬱青一驚,趕緊跑出了病房外。
一看號碼,竟是戚耀明打來的。她抓着手機突然陷入了兩難,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呢?她猶疑着徘徊不定。
不過最終還是接了。一接通就聽到戚耀明在那邊咋呼:“沈鬱青,你跑去哪裡了,怎麼現在還不見人?”
沈鬱青莫名,聽他中氣十足的罵人聲諷刺道:“看樣子你已經沒事了。”
戚耀明沉默了,也不知幹什麼,他的聲音突然又變得虛弱起來,還連帶着幾聲呻吟:“哎呦,哎呦。”
沈鬱青蹙起了眉心,頗不耐煩的道:“你到底想幹嘛啊。”
“是我要問你,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是開運動會的日子嗎?你不是報名參加了嗎?那你現在人呢?去哪裡了?”他又氣急敗壞起來。
“今天?”說實話沈鬱青真的把這事忘了,“你也去了?”
“廢話。”戚耀明的動作太大,一不小心踢到了自己的殘腿,頓斯嗯嗯啊啊的叫起來。
“沒用的。”沈鬱青嘀咕了一聲,房間裡突然傳來椅子翻倒的聲音。
“哎,你說誰呢,你倒是快點過來啊。”要不是因爲今天學校忙,說什麼戚耀明也不能出院啊。
“等下再說。”不給他任何機會,沈鬱青直接掛了電話,衝進病房叫道:“媽!”
裡面的女人嚇了一跳,匍匐在地上緊張的看着沈鬱青,接着又飛快的縮到了牆角,滿臉的慌張。
“媽--”沈鬱青叫道,想靠近,又不能。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是誰啊……走開,走開……”她的母親戒備心極強,根本不容人靠近,她甚至不認得自己的女兒,這到底是怎樣的悲哀!
沈鬱青輕聲誘哄着:“媽,我是青青啊,我是青青,我來看你了,媽--”
“青青?”也許是因爲記憶深處的名字喚醒了她僅存的理智,她的母親終於小心翼翼的安靜下來打量着她。
“是啊,媽。”沈鬱青一步步的靠近,“我是青青啊。”
就在她要靠近的時候,她母親突然發瘋似地推開她:“不,你不是青青,不是,青青已經走了,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媽--”沈鬱青措手不及,劉護士聽到動靜已經趕了過來。只見房內的桌椅掀翻不少,沈鬱青一臉的心痛和一個女人一臉的防備。
“沈小姐,”劉護士一看這狀況,立刻道,“你媽情緒不穩定,你退後點不要刺激她了。”
“我……”
“走,走開。”她母親揮舞着雙手。
劉護士過去蹲下來抱住她的胳膊說:“沒事了,沒事了。”
沈鬱青心痛的離開療養院。
面對生病的弟弟,癲癇的母親,她恨不得拿自己的生命去換他們的健康,可是,不能,不能啊……爲什麼老天要這麼殘忍呢?
戚耀明催命一般的電話又來了,沈鬱青沒有接,卻沒得選擇的朝學校的方向跑去。
“主席,主席,三千米馬上要開始了,可是沈鬱青還沒有到,怎麼辦?”一名穿着運動服的男生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對坐在輪椅上的戚耀明說道。
“等!”戚耀明煩躁的趴着頭髮,右手吊着繃帶,左手不停的按着手機,最後索性將手機交給身後的葉飛絮,“你繼續打。”
葉飛絮一臉的無辜,“管我什麼事情啊。”
“可是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
“哪來那麼多廢話,你就不會讓其他的活動先進行啊,這麼點組織協調的能力都沒有還當什麼副主席啊。”靠,被戚耀明一頓數落,那男同學立刻垂下了腦袋。
“還站着這裡幹什麼啊?”坐在主席臺前,身邊一羣老師各個都噤聲不語,唯有戚耀明的嗓門大的幾裡外都聽得到。
被罵的男同學立刻抹汗走了。戚耀明的樣子別提多難看了。想動又動不了,更遑論發脾氣了。
慕流風閒閒的調侃了他一句:“你現在也就只剩下嘴巴還利索點了。”
戚耀明瞪他一眼,沒反駁。他說的都是事實。
中午的陽光開始猛烈起來,這已經是今天上午最後一個項目了,可是沈鬱青遲遲未出現,戚耀明又遲遲不肯讓他們開始,學生全部圍攏在操場上,一時間氣氛熱鬧了起來。
“她不接。”葉飛絮很無奈的道。
“給我!”戚耀明咬牙切齒的恨聲。
電話是通的,可是就是沒人接,這個該死的女人耗盡了他最後一點耐心,他火大的將手機朝地上一摔。手機頓時四分五裂。
葉飛絮擡着頭往後縮了縮,做了個怕怕的表情,與慕流風擠眉弄眼一番。
“你們倆這麼有空就出去給我找人吧。”
“哎--”葉飛絮剛想抗議,慕流風卻道:“火氣幹嘛這麼大,人不是來了嗎?”
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戚耀明果然看到沈鬱青一路小跑着過來,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細密的汗珠,晶瑩的躍動在陽光底下。
全校的學生頓時沸騰了。
唯有戚耀明不怒自威的坐在輪椅上,要不是坐的高,根本看不到下面的動靜。
“好了,開始吧。”沈鬱青直接跑到了運動場地上,對着傻眼的裁判員命令道。
其他運動員也紛紛回過神,準備起跑。
沈鬱青甚至沒有看戚耀明一眼,戚耀明眯着眼望着她挺直的背脊,隨着裁判員一聲槍響,所有人頓時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