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今天的千子到機場迎接了千本,她故意將自己打扮的很漂亮。
千本竟然完全沒有看出自己的女兒已經病入膏肓。
“寶貝,是不是很緊張四天以後你與安辰的婚禮呢?”千本揉了揉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但已經毫無力氣跟他說話的千子的腦袋愛憐的說道。
“爸爸,我想取消與安辰的婚禮。”千子突然十分柔弱的對千本說道。
“千子,難道你不愛安辰了嗎?”千本很驚愕到底是什麼原因令千子突然之間改變了注意。
其實一直以來,他是並不贊同千子嫁給安辰的。
因爲,千本知道安辰的心中早已另有所愛。
但爲了能夠達成千子的心願,他這個做父親的才強行將安辰收爲了自己的女婿。
現如今,安辰不僅幫助了日本櫻花跨國財國渡過了這場金融危機,更是不計前仇的對千子照顧有加。
千本認爲,基於安辰與千子的幸福考慮,他們的婚禮也確實應該取消。
“爸爸,我就是因爲愛他才願意放手的,我有點累了,不想再傷害他了。”千子依舊靠在千本的肩膀上,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而她的眼睛也漸漸眯了起來。
她好睏,她好想睡覺。
爸爸的肩膀好溫暖,她好想就這樣一輩子靠在爸爸的肩膀上永遠的睡過去。
“千子,千子?”突然,千本感到靠在他肩頭的千子有些不正常。
最初他以爲是千子只是睡着了,但當千本在輕喚千子數聲,而千子又毫無反應之時,千本方纔意識別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迅速命令司機調轉車頭趕往醫院。
千本氣急敗壞的給凌叔打電話:“凌叔--我不是交待過你照顧好千子的嗎?她怎麼了?”
“老爺,小姐的病已經到了“xxx癌症”晚期了,是她堅持不讓我告訴您的,她怕你擔心。”電話中凌叔一聽千本焦急的聲音便知道一定是千子又昏迷過去了。
“凌叔,隨後我再找你算帳。”千本因爲凌叔的話快要哭出來了。
癌症晚期是什麼概念,這表示他的千子就要永遠的離他而去了嗎?
可是他呢?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一切。
千本大而有神的雪鷲孔頓時緊縮了起來,他不要看着自己的寶貝離自己而去。
不要!
當千子再次醒來,她已躺在了醫院裡。
而她面前的千本卻似乎在她昏迷的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裡瞬間老去了很多。
本來烏黑的頭髮卻在一夜之間白了頭。
臉上的皺紋也更加的滄桑與深陷,一向大而有神的眼睛如被蒙了灰塵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爸爸,不要怪女兒。”千子伸出手扶上千本的手,神色落寞而悽苦。
她也不想離開爸爸,她想要永遠的陪着爸爸。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傻丫頭,爲什麼不告訴爸爸?爲什麼?”千本呢喃,他根本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千子是他唯一的女兒,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爸爸,如果我告訴您只會增加您的痛苦,我不要您痛苦,您明白嗎?”千子艱難的擡起手,她想到扶平父親額頭的皺紋,可是她卻感到全身無力。
隨着病情的一步步惡化,她昏迷的時間也從最初的一個小時到現在的一天一夜。
她瞭解自己的身體,當醫生在幾個月以前給她宣讀了最後的死亡通知書時,她便知道她早晚會等來這麼一天的。
所以,她纔會用僅有的時間想要爭取跟安辰在一起。
才用最短的時間違背了與安辰的約定從日本風塵僕僕的來到中國。
可是,她過激的行爲卻招致安辰越來越多的厭煩。
即使安辰宣佈了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又能如何?
即使安辰馬上要與她舉行婚禮又能如何?
她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等待了,她真的等不起了。
她要在自己生命走向盡頭的時候掠獲安辰的那顆心。
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安辰就真的不能用心接納她一次嗎?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來人從門外推開。
“你醒了嗎?”安辰手持鮮花走進了千子的病房。
自從那天凌叔將千子的病情告訴了他,自從那天千子捨身救了他,自從他知道千子最多隻有一個星期的生命的時候,他心中對千子以往一切的恨便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願意用一個星期的時間陪伴千子走完她生命的最後旅程。
畢竟她愛他十年,不易!
他恨了她十年,也是一種孽緣!
“安辰,請原諒我,我是因爲我怕我來不急……一切都來不急了……所以……”看到安辰臉上對她綻放的真誠的微笑,千子的眼淚瞬間決堤。
她並不是他們想像般的那麼陰險和不可一世,她也需要愛,需要有人用心呵護。
“不要說了,我都明白,一切都明白。”安辰對千子輕聲寬慰道:“只是,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那樣我就可以多陪陪你的。”安辰爲千子擦掉眼淚,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千子如此真誠的哭泣過,他以爲一向驕傲的她的心是用石頭做的,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痛苦。
“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安辰的大度讓千子對他充滿了愧疚之心,她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自私,她不該用她僅有的生命去破壞安辰的幸福。
如果安辰能夠得到幸福,她想她在天堂也一定會快樂的。
“一切都過去了。”安辰將手中的鮮花放在了千子的枕邊。
面對千子僅有一個星期時間的生命,他不想再去計較了。
他已經累了,很累了。
更何況,千子已經捨身救了他,他們之間一切的恩怨可以抹平了。
就這樣,在剩下的時間裡,安辰每天悉心照顧千子,他推着千子的輪椅和千子一起去看夕陽。
一起去吹海風。
雖然千子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幾乎不能坐起身來。
但是她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真。
每天不施粉黛的她也越來越真誠、美麗。
而這幾天,冷雪鷲則帶着李揚看了幾家知名的醫院。
雖然李揚的手依舊沒有“知覺”,但他的心情卻好了很多。
轉眼,已經是第五天了。
這一天,安辰推着或許只剩下三天生命的千子依舊去海邊吹風。
深秋的季節,再晚幾天估計天氣就徹底的冷了下來,到那個時候估計千子就不能過來吹風了。
安辰這樣想着,但他知道千子似乎熬不過幾天了。
到了海邊,千子刻意要換上平日裡她所穿的衣服,精心的畫了一個淡妝,她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朝氣。
只是在千子的這股朝氣中更多的卻透出了一股虛弱與無力。
生命只剩下幾天的她,根本沒有任何力氣再去行走。
所以,安辰便抱着她從車上走了下來。
迎着深秋初升的陽光,安辰抱着千子的身影近乎完美與純粹。
幾乎羨煞了人世間所有的情侶。
但安辰與千子卻知道,此時他們之間的擁抱跟愛情完全無關。
不遠處,正有兩個身影依岩石並肩而坐。
很巧的是,這兩個身影卻是冷雪鷲與李揚。
造化通常弄人,命運常常喜歡和人開玩笑。
在祁連市如此靜謐、遠離塵囂的海邊,安辰與冷雪鷲竟然可以再次巧遇。
當冷雪鷲看到安辰懷抱着千子的時候。
安辰也看到了正與李揚並肩而坐的冷雪鷲。
“他們過的好幸福。”這是冷雪鷲與安辰在看到彼此的一剎那共同的心裡暗示。
此時的李揚正抓起一把沙子仍進海里。
只是突然,他的心猛然戰慄了,這個習慣性的動作告訴他:他依舊在欺騙着冷雪鷲。
他的心突然慌了。
如果他將這個實情告訴冷雪鷲的話,冷雪鷲會不會離開自己呢?
“李揚,我們該回家了。”這個時候,冷雪鷲喊着李揚。
她不該來見證安辰的幸福的。
即使是她不在乎了,她也不要看到他是那麼用心的抱着其她的女人。
“哦--”
李揚慌亂的收回思緒,依舊假裝雙手毫無知覺,但是他卻不能忽視冷雪鷲緊握着他的纖手中的細密的手汗。
那是一種不能隱忍安辰抱着其她女人的心驚與心痛。
而一直被安辰抱在懷中的千子則因爲身體的太過虛弱而自始自終的閉着眼睛,她長長的睫毛生動而靈動,她身着一襲潔白的衣裙,就像一個美麗的天使被她的王子深情的擁抱着。
冷雪鷲不願意再看下去了。
她拉着李揚的手決絕的與安辰擦肩而過。
安辰的眸中滿是痛意。
他抱着千子也與冷雪鷲落寞的擦肩而過。
他們明明依舊愛着對方,
可是,她們卻彼此擦肩、彼此無語、彼此假裝毫不在意。
彼此,相見不識。
彼此,無言以對。
他們都堅信自己是堅強無比的,他們都在用自己僞裝起來的堅強各自陪在他人的身邊。
他們都以爲自己是救世主,可以撫平別人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但最終,他們卻傷害了自己。
傷害了自己心中最愛的那個人。
又過了兩天,千子的生命幾近垂危,這兩天她嗜睡的次數越來越多,清醒的時候則越來越少。
這一天,深秋初升的陽光暖暖的照在她的臉上,她剛剛睜開眼睛便看到正站在牀頭對着他微笑的安辰。
“咚咚--”此時,有人敲響千子病房的門。
“總裁。”原來小孫也從夏威市趕到了祁連市。
“你怎麼來了?”安辰問道。
“有樣東西必須親自交給您。”小孫看了看病牀上的千子,而後對安辰說道。
看樣子,他顯得很爲難。
“什麼東西?”安辰問。
“這個……”小孫似乎不想讓千子知道此事。
“沒事,把東西交給我吧。”安辰笑道,千子已經命在旦夕了,他們所有的人都應該寬恕她以前所做的錯事。
“這是冷雪鷲小姐讓我轉交給您的。”小孫遲疑了片刻,他終於將一張紅色的請柬和一隻精緻的盒子交到了安辰的手中。
“什麼?”聽到冷雪鷲的名字,安辰的心猛然一沉,他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是冷雪鷲小姐的結婚請柬以及您曾經交給她的藍色耳鑽。”小孫對安辰忐忑的說道。
“……”安辰的心中一緊,他迅速打開手中的請柬。
請柬之上大紅的喜字讓安辰感到眩目以及心痛。
尤其是請柬之上冷雪鷲與李揚兩人幸福的婚紗照更是在剎那間將安辰的眼睛刺瞎。
他猛的合上了冷雪鷲與李揚的結婚請柬。
他的心難受的厲害。
冷雪鷲太殘忍了,她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願意見證她與其他男人的幸福。
可是她卻……
拿起那顆自己曾經交給她的那枚藍色耳鑽,安辰的眼框頓時紅了。
她就要成爲別人的新娘了,她是真的再也不需要它了。
安辰突然憤怒的將手中冷雪鷲與李揚的結婚請柬以及那枚藍色耳鑽一把扔在地上,
安辰終於無語凝噎。
把千子委託給小孫暫時照顧,安辰駕車出門。
他在街頭隨便找了一個酒吧,他喝的酩酊大醉。
喝的爛醉如泥。
只是,冷雪鷲帶給他的痛卻依舊那麼清晰與刺骨。
“冷雪鷲,你回來啊--,回來。”
連夜駕車趕回夏威市與冷雪鷲曾經在一起的海邊,安辰對着整片寬闊的海域吶喊。
爲了安氏集團,他丟了自己的愛人。
爲了總裁這個職位,他丟了自己的幸福。
整夜整夜,安辰都徘徊在夏威市的海邊、哭哭笑笑。
天亮,冷雪鷲就要成爲別人的新娘了。
這是安辰所不能承受的生命之痛。
或許,他也該徹底離開夏威市了。
黎明十分,他驅車趕到安氏集團的辦公大樓。
推開久違的總裁辦公室,裡面依舊一塵不染、乾淨明亮。
安辰攤開辦公桌前的信紙,他重重的寫下“辭職”兩個字。
他已經無力再去管理安氏集團了。
自古愛江山更愛美人。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只是荔枝來;
周幽王爲博美人一笑峰火戲諸侯。
任誰人嘲笑自己,安辰再也不想爲了什麼權利和富貴而丟失了自己的尊嚴與幸福。
從安氏集團的辦公大樓出來,安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既然心愛的人馬上要成爲別人的新娘,他又何苦留在這裡獨自神傷?
預訂了今天下午一點飛往澳洲的飛機票,安辰苦笑:從此以後,他真的要和冷雪鷲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