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明雨--過幾天--我想回趟中國。”秦一很認真的對明雨說道。
他突然很想回國看看她,看看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
“難道你要讓我一個人獨自參加比賽嗎?”明雨緊咬嘴脣,大而泛着藍光的眼睛透着一股糾結的光亮。
一年以來,她早已把秦一當成了她的私人財產。
“你一定會成功的,你的驕傲以及美麗會征服在場的每一位評委、乃至每一個觀衆。”秦一笑道。
一年了,他始終不願意想起她。
可是一旦想起她,他便真的想要再回去看看她。
“可是,秦--,你知道我把這次比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我一定要晉級四強。如果沒有你陪着--”明雨淡藍的雪鷲孔渡上一層晶瑩,這個時候秦一不能離開巴黎。
她需要他精神上的支持。
此時,她最需要他。
“你一定會晉級四強的,未來的巴黎舞臺上,你一定是一名出色的模特。”一米九零身高的秦一站在明雨的面前,依舊感到了明雨做爲一個女孩子在身高上的絕對優勢。
其實他的話一點也不假,以明雨不凡的外貌以及她身上獨特的驕傲與憂鬱相矛盾而摻雜在一起所形成的那種特有氣質,進入四強對她來說答案絕對是無須質疑的。
現在,在巴黎幾經有很多家知名的模特企業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讚美--,如果沒有你出色的造型設計,我--”明雨的情緒顯得很亢奮。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她絕對不能放秦一離開。
一旦離開,她怕秦一再也不會回來。
“明雨,你知道的,沒有我你一定也會成功的,不是嗎?”秦一苦笑起來,明雨對凡事的據理力爭讓他感到了她的強悍,可是就是這一種強悍卻讓秦一將明雨與心中的她完全區分開來。
如果換做是她,她一定會笑着對自己說:“秦一,你一定要早去早回,我一個人也絕對可以的。”即使她心裡並不是這樣想的。但秦一自問,他喜歡她的無非就是她的這種凡事都站在別人的立場爲別人考慮的善良。
“不行,你必須要等我進入四強再走。”明雨淡藍色的眸底越發變得倔犟起來,她身上從她母親血液中繼承的巴黎血統的憂鬱氣質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被她完全摒棄,取而代之的是她從她那位有着中國血統的父親身上所繼承的強悍。
“明雨--”秦一扶額,他不想與明雨在這個不愉快的問題再糾纏下去。
既然一年沒見,再等幾天也便無妨。
“好吧!我會等到你進入四強。”秦一無奈的攤了攤手,望着眼前這個美麗的混血兒以及她淡藍色眼底已尼再次恢復巴黎憂鬱氣質的美麗雪鷲孔,秦一再次想到了心中的那個她。
“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做的。”明雨莞爾,她在做着她的打算。
一旦等她進入了四強,她便會有一個月爲參加全球模特大賽的準備時間。
而她則準備利用這一個月的時間陪着秦一回一趟中國,從而解開秦一眼中的那個秘密。
秦一的預測很成功,明雨果然不負衆望,順利進入了前四強。
這天,在衆人爲明雨所舉行的慶功宴上。
明雨如一個天之嬌子,被衆人的祝賀捧上了天。她喝了很多酒,但恍惚中,她卻看到秦一正獨自一人矗立在巨大的飄窗前。
此時,午夜的巴黎已經在沉睡,浪漫與憂鬱的氣息將整個巴黎包圍。
秦一獨自一人站在窗前,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也被渡上一層巴黎特有的憂鬱。
明天,他就要乘飛機回中國了,那個他闊別一年的國度是否還是那麼溫暖?那麼歡迎他?
她是否過的很好?
“明天,明天我就可以見到他心中那個令他難以忘卻的女人了。”秦一的憂鬱刺痛了明雨的眼睛,她大笑着流下了苦澀的眼淚。
然而,所有的人卻都以爲明雨是在爲自己的成功喜極而泣。
唯獨明雨自己知道,她是真的傷心了,她在爲她不能走進秦一的心裡而傷心難過。
第二天,當從巴黎飛往夏威市的航班在夏威市的機場落地之時,中國正是金秋十月,桂花飄香的時節。
空氣中到處正飄散着淡淡的、甜甜的桂花香氣。
秦一的脣滿意的勾起一抹酷酷的弧度,他笑了起來:這種味道不正是她所喜歡的嗎?
秦一依舊是一頭蓬鬆而乾淨的頭髮,長長的髮梢桀驁的披散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具有一股濃郁的藝術氣息。黑色的休閒外套裡面一件緊身的白色t恤將他健康而嬌好的身材展露無遺,一米九的個頭走在機場格外顯眼與出衆。
秦一所走過之處,皆引來女孩子頻頻傾慕的目光。
此時,秦一正一個人默默的揹着一個黑色的旅行包向機場出口走去。夏威市本不是他的故鄉,只是因爲一個人的存在,在離開這裡一年以後,他纔再次踏上了這片他曾經在這裡工作過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走出機場的一瞬間,有一位有着漂亮藍雪鷲、一頭美麗紅頭髮的女孩也正向機場出口走去。
咋一看,這個身高約一米八零的女孩像是一個西方人,但她臉上柔和的五官以及她的一雙藍雪鷲卻讓人不難看出她是一個美麗的東方混血兒。
“她的身材真好!”
“好漂亮!”
“她一定是一個模特。”
“她的皮膚真漂亮,就像一枚剝了殼的荔枝,晶瑩透亮而水靈。”
剛剛還用傾慕目光才送走秦一的女孩子尚未從對秦一的震撼中回過神便又被明雨出色的靚麗外表所吸引。
他們一定不是夏威市的人,夏威市不可能會有外表如此出色的男女。
他們應該都是模特,只是尚未聽說在夏威市有什麼模特大賽?
女孩子們胡亂猜測着,她們用嫉羨的目光望着明雨那抹窈窕的身影離開機場大廳,但明雨卻對女孩子們對她所投來的嫉羨目光而毫不在意,因爲從小到大,這樣的目光投落在她身上的次數已經太多了。
而秦一,卻並不知道明雨是與他搭乘同一航班抵達夏威市的。
明雨打車一直跟着秦一,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話:爲愛隨行,做愛情的奴隸。
明雨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個愛情最忠誠的奴隸。如果她不是愛情的奴隸,她又何苦悄悄跟着秦一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當然,愛屋及烏。
由於明雨對秦一的特殊感情,她對腳下這個初來乍到的陌生城市也便滋生出了一種期待與想要迫切想了解她的渴望。
當秦一安排好了住處,他首先便打車奔向了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秦一曾經去過很多次,想要最先了解她現在的生活狀況,秦一首先要去的就是這個地方。
一年之隔,這個秦一曾經熟悉的衚衕口竟然早已物是人非,挺拔的高樓、熱鬧的人羣讓秦一想起一年之前這裡正在拆遷的情景:灰塵漫天、塵煙滾滾。
可是,就是那樣的情景卻令秦一一直感到無比的懷念。
不過還好,在一排排聳立的高樓後面,秦一依舊找到了當初他熟悉的一切。
只是,令秦一感到驚訝的是:這裡似乎也要開始拆遷了。
整條衚衕一如暴風雨襲捲過一般,已經人去樓空。
衚衕內一排排陳舊的老屋似乎經受不了金秋十月太陽的炙烤,像一個個營養不良的老人孤苦無依的倦臥在那裡,給人以視覺上的強烈衝擊。
秦一感到心口有些發堵,他所看到的一切皆令他感到莫名的恐慌。
這裡的人都搬走了,估計童子也搬走了。
如果連他也搬走了,自己又該向誰打聽她的近況?
秦一蹙眉,臉上寫着淡淡的失望。但是他卻不甘心,他依舊執拗的向衚衕深處走去。
衚衕內偶爾有幾條流浪狗從他身邊急速躥過,秦一也偶爾會碰到幾個神情倦怠的拾荒者,這些拾荒者看到秦一便飛快的落荒而逃,但他們呆滯的目光以及邋遢的外表卻依舊刺痛了秦一的眼睛:看來,這裡的人確實已經全部搬走了。
秦一繼續拖着略微沉重而又夾雜了些失望的步伐向衚衕深處走去,衚衕內一間間敞開了大門的老屋似乎在向世人控訴着主人對他們的捨棄。
秦一向一扇大門內望去,裡面已是空無一物,廢棄的傢俱雜亂的堆放在院落裡,在院內的一角甚至已經長出了低矮的雜草。
秦一失望的嘆了口氣,大家都已經搬走了,想必童子也一定搬走了吧?
可是,在秦一的內心深處他卻仍舊希望有奇蹟出現。
他閉目,仰天長吁了一口氣,似乎要給自己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而後,寂寥的衚衕深處再次傳來一串鏗鏘有力的腳步迴響聲。
終於,在秦一走了大約五分鐘以後。
他看到了童子家的老屋。
此時,秦一看到在童子老屋二樓一個破舊的窗口正有一面已經發黃的白色印花窗簾的一角正安靜的垂立在窗戶的一側。
這個發現令秦一興奮到了極致,看來童子還住在這裡!
秦一三步並做兩步快速向童子的老屋奔去。
剛剛心中的失望再次被希冀填充的滿滿的,像是一個久別家門的遊子看到了回家的方向,秦一飛快奔到了童子老屋的大門前。
“吱呀--”
秦一一把推開了童子家的老屋大門,然而就在秦一剛想叫出童子的名字時,他卻發現此時童子家老屋院內的情景竟然跟他先前所見到的荒廢老屋的情景一模一樣。
眼前的一切似乎跟秦一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心中僅有的一點希望遭到徹底的覆滅。
秦一頹廢的“咚”的一聲便坐在了童子老屋院子中已長了青苔的臺階上,心中像貓抓一般感到無比的淒涼。
一個人明明知道了糟糕的結果。
但,如果老天卻非要在這個已成定局的糟糕結果中重新給他燃燒一絲希望,但這個希望非但不是真正的希望,而是讓這個糟糕的結果變得更爲糟糕……
此時的秦一便是這樣的心境。
剛剛那面已經發黃的白色印花窗簾給了他希望,可是很快卻又將他的希望顛覆。
秦一自嘲的苦笑了一聲。
他擡頭,那面已經發黃的白色印花窗簾依舊還在……
此時,它正在諷刺着秦一。
秦一頹廢的垂下頭,看來他只能去找閆妮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一定不會去找閆妮那個長舌婦的。
但秦一想來想去,似乎已經到了非要找她的地步。
在童子家的老屋院落內大概坐了有一個小時,秦一清晰的想起了那次在雨中他和童子猛揍安辰的情景。
那天冷雪鷲哭的很厲害,最後像是瘋了一樣……
秦一笑笑,他突然看到冷雪鷲似乎又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樣。
如果她在安辰之前先遇到了我,她一定逃不掉的。秦一暗暗拳了拳拳頭,雖然心裡很不甘心,但卻毫無辦法。
因爲他知道,在冷雪鷲的心裡:除了安辰之外只有安辰,她與安辰經歷了生與死,她們之間似乎更加懂得了珍惜。
但,這一切卻並不能阻止秦一繼續牽掛冷雪鷲,這一年來,牽掛她已經成爲了他每日的必修課。
如果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是兩個相愛的人明明相愛卻沒能在一起,倒不如說明明知道你愛的人不愛你,你卻依舊無法忘記、依舊在想着她。
兩個相愛的人至少還可以心心相通,但你愛着的卻不愛你的人卻總是將你一顆火熱的心無情的貼上她的冷背。
“轉身,我們背行,
回頭,我們擦肩。
我用生命追逐卻總是跟不上你的腳步。
單戀的痛苦,
就在於我愛你,你卻對我視而不見。”
--秦一。
用一根樹枝寫下這幾行字,曾經桀驁的秦一在此刻再度出現了巴黎的憂鬱氣質。
站起身,他扔下手中的樹枝,他想去冷雪鷲的老屋看一看。
或許,在這裡被拆遷之前,這是他最後一次踏上她從小熱愛的土地了。
“什麼人?”突然,就在秦一“吧嗒--,吧嗒--”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向童子的老屋的家門口時,卻聽到從大門外猛然傳來一聲低喝,隨即秦一便看到童子握着一根粗棍凶神惡煞的衝到了秦一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