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柔本還處在怔愣的狀態,不知是被他那句話刺激到,擡頭看着他一雙充滿了震怒的眼眸。
“當然了,我怎麼可能因爲你一個男人去死,你怎麼知道不攔着我我衝不過去,現在居然還來教訓我?”
“混蛋--”何柔面容一陣青白,同樣憤怒地眼神回瞪着他,星眸中泛起了狂烈的恨意。
但除卻憤怒,她也意外地發現站在面前的男人給她帶來的陌生感,從前的付銘軒,從不捨得對她如此發火,莫不是如今當了總裁,性格也變得囂張冷厲了,是他的話,又有什麼是改變不了的?
臣城狹長的黑眸緊眯着,森冷的目光危險的逼視着她,冷冷地啓脣提醒道,“你這樣不懂得愛惜自己,就更別想我離開了。”
脊背陡然竄起一陣寒意,何柔雖然心中懼怕,可她卻不允許自己在臣城面前表現出柔弱,握緊粉拳,決絕道,“如果是被你纏着,我情願一死解脫!”
臣城冷冷一笑,黑眸中泛起了冰冷的藍光,不屑道,“不是說不會爲了一個男人去死嗎?你前後矛盾的話只會證明你不過是逞口舌之快,何必用堅強來僞裝自己?我如今已經放低了身段對你,你卻一點都不知道領情!”
何柔咬牙怒罵道,“誰要你放低身段,我纔不屑,你滾回去做你的臣城好了,你以爲我每天看着你我心裡高興啊?”
臣城眸子陡然暗沉,眼神有些複雜地緊睨着她,突然他伸手一把將她拉近自己,單手挑起她的下頜,霸道的宣佈道,“記住,你是我的!”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敲車窗的聲音,“誰的車,停在線外了,沒人在的話就要開罰單咯!”
只見他們身後,有交警在檢查一輛壓線外的小車,雖然不是臣城的,但動靜卻驚醒了這方強吻的人。
何柔迅速地推開臣城,趁着他回頭去查看時,已經奔出去幾米遠,在路邊急急地攔下一輛計程車,剛要上車,手腕又被人制住。
“她不坐你的車,開走吧!”對着司機說罷,臣城狠狠地甩上車門,將何柔帶了回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何柔都快要瘋了,對着他聲嘶力竭地喊道。可惜交警不處理民事糾紛,不然她真要向他們報警了。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做夢!”
“那你答應今晚跟我在一起,我才放你回去……”臣城順勢而下地說道,何柔倔強的性格他太瞭解了,有時候逼得太緊反而會換來她玉石俱焚,現在,他只能一點點地鋪設這條求和的道路。
聽了這句話,何柔似乎有所觸動,停下了掙扎,含怒的眼眸盯着他,“是不是今晚和你在一起,你以後都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
“是!”臣城回答的乾脆利落,言而無信非君子,但在何柔面前,他不想去當那個君子。
雖然懷疑他只是緩兵之計,何柔思前想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好,就今晚,如果過了今晚你還來找我的麻煩,我一定和你爭個魚死網破!”她說罷,甩開了他的手,獨自一人朝着對面學校走去。
“我現在不想進去了,我想去吃飯……”遠遠地,他在她身後說着,語氣中似乎帶着一絲笑意,可當何柔憤怒回眸時,他臉上沒有任何笑痕的蹤跡可循。
她咬了咬牙,知道他不可能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也不多說什麼,既然她已經答應了陪他一夜,就沒有必要再跟他爲了這點小事爭執。
隨後,他駕車返回市中心,在全市最美的旋轉餐廳請她吃晚飯。
他選了一間雅閣坐下,可以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看到全市的夜景,雅閣沒有封閉,只是稍稍挑高在二樓的位置上,行走方便,視線廣闊,何柔才稍稍放下心來。
等餐的時間,何柔就坐在面向夜景的沙發上,欣賞風景,一直都吝嗇跟身後的男人說一句話。
臣城之前還由着她,可是西餐上桌真需要一點耐心,而這點耐心,就在她的冷視下被消磨得絲毫不剩。
他走了過來,也坐在她身邊的沙發裡,何柔下意識地就要起身離開的,可轉念一想,爲什麼每次她避着他,她就沒有一點尊嚴可言嗎?
她捏着拳頭,告誡自己牢牢坐着,天塌下來都還有高個子的人頂着,她雖然活得卑微,但在臣城面前,他還構不成她眼中的威脅!
見她沒有動作,臣城倒把她這樣的舉動當成是對他的默許,心情也大好了些,連帶呼吸都有些雀躍了。
“我們現在可以從朋友開始做起嗎?”
“跟誰啊?”何柔靜靜地看着他,像是一個局外人,神情很淡然。
臣城苦笑,就是這麼冷清,這麼冷淡,這麼漫不經心的語調,明明很傷人,可是當她定定的落在他身上的時候,總是能夠把他內心深處隱忍已久的情愫給挖掘出來。
這五年,她在跟過去告別,而他,卻一直在深陷,陷在當初那些悔恨和****中,不能自拔!
“我是想說,既然我們現在不能回到當初,可不可以先做朋友?讓我用行動來表示,讓你能相信我可以給你一個未來,能原諒我當初的錯……”這話早就想說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說出來卻覺得就連話語中都沾染了一些虛茫,一點異想天開。
“跟一個卑鄙小人做朋友嗎?”何柔說的淡然而平緩。
臣城眼神刺痛,“可我不想放棄你!”
何柔沒有什麼表情,語氣不鹹不淡,“可以放棄的,只要你能給自己一點時間,我不也這樣過來了嗎?”
“柔……”臣城身體一僵,深邃的眼眸中滑過了一絲沉痛。
何柔表情冷淡,想了想,這纔開口,“你之前不是說了過了今晚就不會來糾纏我了,還談什麼做朋友呢?”
原來他真有打算是一點點進攻,意識到這點,何柔眼中滑過了一絲憤怒,她覺得沒有必要再跟他這樣對峙下去,隨後便中斷了話題,起身離開了沙發。
正在她轉身的一刻,因爲起落太快,她沒有注意到身後正在上菜的侍應生,倆人不小心撞在了一塊,菜碟中的番茄醬就這樣眼睜睜地弄髒了何柔的衣服。
身體很快被人拖着後退,一陣熟悉的男性氣息靠近,在看到那些潑翻的菜餚都是涼盤之後,臣城才稍稍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他神色清冷地質問道。
“對,對不起,是我的錯,真是對不起……小姐您沒事吧!”侍應生是位小姑娘,被臣城這樣一嚇,血色盡失,手足無措。
何柔搖了搖頭,“沒關係,我沒事……”衣服並不值錢,她也不會太心疼,能過得去也就不好再爲難別人了。
聞聲而來的大堂經理一瞧臣城陰沉的臉,立刻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大人物,一邊教訓小姑娘一邊又向臣城表示歉意,最後願意爲何柔清洗弄髒了的衣服,只是需要她到客房裡坐一會。
何柔還沒有開口,臣城已經幫他應下了,她之後怎麼再說無所謂,大堂經理似乎都不敢聽她的。
畢竟餐廳也有餐廳的規矩,對方的服務態度好,你又怎麼可能拒絕得了,之後,她就被請到了餐廳爲她酒店臨時開的客房裡休息。
衣服脫下了,客房服務生又介意她可以用用浴室洗個澡,經過一天的折騰,她確實感覺着身體上的黏膩,想了想也答應了下來。
浴室裡,氤氳的水氣嫋嫋升起,夾雜着淡淡的玫瑰花香,瀰漫在水霧繚繞的空氣中。
何柔謝絕了服務生的服務,踏入浴池中,將身體完全浸泡在水中,溫熱的水緩解了她全身上下的痠痛感,也緩解了她緊繃的心絃。
塗上帶着玫瑰花香氣的沐浴露,她將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仔仔細細的清洗了一遍,直到門外傳來服務生的催促,她才結束沐浴,起身從浴池中出來。
身上裹着睡袍,她走出浴室,以爲是餐廳已經把她的衣服送來了,只是沒想到,服務生手裡卻捧着一隻紙盒。
“這個,是什麼……”何柔有些不敢置信地問。
“是您的衣服,小姐!”服務生恭敬地回答道。
何柔纖眉緊蹙,一件再普通不過的t恤經過清洗送來還需要用這麼豪華的包裝嗎?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拿過紙盒,她再次回到浴室,拆開包裝卻發現,裡面靜靜躺着的,是一條黑粉雪紡連衣裙。
何柔緊握連衣裙,明眸中閃過了一絲隱忍,但更多的是憤怒,難怪臣城非要讓餐廳送她的衣服去清洗,原來是想借機會送她這條裙子。
這條裙子,放在五年前,無疑是她最喜歡的風格,會在第一眼選擇它的人,應是內心住着公主的女孩,熱愛浪漫的一代,靈動而嬌媚,如同繁華盛開的春夏。
五年之後,她自問自己已經不是那樣的女人了,這條裙子,就成了對她的諷刺。
好像瞟見門口有人,何柔有些不置信地回過頭來,就正好看見臣城一雙可怕的眼睛。
“色狼,把臉轉過去!”她下意識地雙手抱胸,遮住誘人的春光,氣怒地瞪着臣城,大聲喝道。
聞言,臣城臉上滑過了一絲奇怪的神情,最終聽話地背過身去。
“我讓你出去!”何柔急忙穿好睡袍,對着他大罵道。
“你只是讓我轉過臉,我現在連身子都轉了,還不夠嗎?”臣城不捨得離開,無論是心思還是雙腿。
“你……”何柔臉上一陣青白,目光閃爍間,惱怒問道,“我的衣服呢?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
“還在洗,沒這麼快,我怕你餓着,所以……所以先去買了一條裙子給你,喜歡嗎,柔?”最後那句話,他問得小心翼翼,可是他以爲他還是瞭解她的,但最終換來的只是她的一陣冷嘲熱諷。
這樣的話無疑讓臣城憤怒,他安的是這種心嗎?
“你一定要這樣來誤解我的心思?你什麼說話變得如此刻薄了?”他蹙着眉轉身,看着她的眼裡佈滿了陰鬱和冷冽。
何柔只是靜靜地靠在洗手檯邊,脣角延伸出輕飄的笑意。
“怎麼,我非要按照臣先生你的喜好說話嗎?我不樂意!”
繁華的都市,夜晚依舊迷人。閃耀的霓虹燈光和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組成了別有一番特色的都市夜生活。
一家高檔的酒吧,室內氣氛高雅奢華,這裡沒有喧雜的音樂和暗香浮動,有的只是一個環境,有錢有勢的人也需要透透氣,這裡就是h市那些名門望族,商賈富豪們喜歡光顧的場所,只接待vip高級會員,如果不是熟客或是沒有人介紹,就算有錢也進不去。
在一個安靜的包廂裡,兩個男人正對着坐在紅色的沙發上喝酒,他們一個冷酷俊雅,一個邪魅帥氣,門口不時的有慕名而來的女人,卻皆被他們的手下無一例外的擋在了門口。
“你小子行啊,公司的事被你一句話全部丟來給我處理,自己就跑到蹤影不見!今晚居然還有時間找我出來喝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不告而別,我的工作量積壓成什麼樣了?”長相邪魅的男人忍不住開口抱怨起來。
臣城看了好友甌羽鋒一眼,淡淡道,“我遇到柔了!”
“噗……”一口酒從甌羽鋒的嘴裡噴了出來,折騰了半響才緩過勁來。
看着身邊一直冷酷久坐對於自己受刺激好不動容的老友,甌羽鋒還是忍不住確定道,“真的?柔?”
“是啊,前幾天的事了……”想起能和她重逢,臣城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搖晃着手中的高腳杯,裡面紅色的葡萄灑隨着他的手勁,旋轉成一個漂亮的弧度。
“我還以爲這一等會用盡我畢生的時間,沒想到那天在曾亞斌的酒會上遇到她,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緊張,多不敢相信嗎?直到我真正的把她擁入懷裡,看着她活靈活現地動作,我纔敢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可惜啊……我那天臨時有事不能去,否則,我也可以見到我這位老朋友了!”甌羽鋒還沉浸喜悅中,絲毫沒有看見臣城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惆悵。
直過了好半響,沒有聽到臣城說話,甌羽鋒再次擡頭,纔看到他陷入沉思的神情。
“怎麼了銘軒?柔回來你應該高興啊!怎麼還愁眉苦臉的?”甌羽鋒眸光一凜,擔憂的問道。
“她恨我!”這是臣城回過神來後給甌羽鋒的一句震懾。
甌羽鋒頓時明白了好朋友的苦惱,當年的付銘軒成爲臣城是個故事,他娶彭羽倩也是個故事,就連何柔消失了五年都還是個故事,原因是他當時在國外,沒有回來替好朋友做些什麼,以至於,當他得知柔不見的消息才知道當時發生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柔,她沒有給付銘軒一個解釋的機會就走了,他也知道,柔會帶着什麼樣的心態來看待現在臣城,但是他們再次相遇,這些問題,不都該解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