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他們是這路貨色,當初說什麼都不會給他們好臉色,還端茶倒水,呸,她又不是阿諛奉承的小人。
“小薰啊,你就少說兩句吧!”
何柔實在尷尬了,連忙拉過她,低聲說了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柔姐!”小薰還等她說完便打斷,關切焦急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現在很糾結,一定是他已經把威脅你的話說了對不對,你可千萬不要隨便答應他們的要求啊,這個人突然出現在這裡一定是不懷好意的,如果他們借孤兒院存亡的名義來要挾你,而你乖乖就範的話,院長夫婦會內疚一輩子的。”
何柔一怔。
甌羽鋒倒是一下來了興致,雙臂環抱胸前,聽完她的話後不怒反笑,“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倒是挺豐富的,怎麼不去寫小說啊?”
小薰瞪了他一眼,“這已經是很俗套的橋段了,連小說和電視裡都在演,一名有錢人看上了漂亮的女孩子,玩膩了之後就遠走高飛,等到現在在遇到,怕對方給自己找麻煩,就千方百計使出各種卑鄙的手段令對方無法在方圓百里內立足以保住自己的名聲和家庭,你們就只會找到女孩的弱點或者在乎的事來實現威脅的目的,可惜啊,你們竟然很可恥地將這種行爲用在充滿了愛心的孤兒院裡,我們柔姐不是你們認爲那麼好欺負的,我們整個孤兒院上下都不是!”
話還沒等說完,下一刻,在何柔還沒來得及尖叫的功夫,小心便像只小雞似的被甌羽鋒一把拉起,按在牆上,敏捷的身手令人猝不及防。
“羽鋒!”何柔想要阻止,卻見他回頭淡淡說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
“啊--”小薰大叫,卻被他一聲低喝,乖乖閉嘴。
小薰下意識閉上嘴巴,倔強的小臉閃過一抹驚悚,原來男人的力氣可以這麼大啊,她的雙腿竟然是……懸在半空之中的!
甌羽鋒見她眼中有了懼意,滿意地勾了勾脣,大手鬆了鬆。 讓她的雙腿着地。擡手……
“喂,你想幹什麼?”小薰見狀驚聲大叫,一雙大眼睛也倏然閉了起來,一張小臉都透着害怕,一改剛剛勇敢的形象。
“你說呢?”甌羽鋒見她這副樣子,故作兇惡地挑眉低吼着,強忍着笑出聲的衝動,故意板着臉孔,大手卻捏起她的小下巴,再度命令了句,“給我把眼睛睜開,剛纔罵我的時候還挺厲害的,怎麼現在就變成軟腳蝦了?”
小薰咬咬牙,被刺激地立刻睜眼,視死如歸地瞪着他,卻見他一臉陰森恐怖的模樣又閉上眼去,似乎又怕他一巴掌打死自己,悄悄地睜開了一隻眼睛看着他。
甌羽鋒見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樣子着實好笑,見她還算是識大體的模樣也就作罷了,清了清嗓子,故作警告道,“小姑娘,下次再敢對着我出言不遜,大呼小叫的,我就--”
“你,你就怎樣?難道你,你還想打我不成?好男不跟女鬥,你要是敢打女人,我就把你的惡行到處宣揚,讓你找不到老婆!”小薰一聽來了勇氣,兩隻眼睛全都睜開,一副刺蝟的模樣。
甌羽鋒倏然將臉壓低……
“那麼你就試試看,如果膽敢有下次的話……”
這小姑年的膽子還真大,第一次有女人這麼敢直接攻擊他三次!
屬於男人的氣息突然壓面而來,小薰的心不由得狂跳一下,再加上近若咫尺的男性臉孔,處處鐫刻着本地青年所不具備的帥氣和剛毅。
下一刻,她只覺氣息倏然遠去,男人將她放開,對着何柔說了句,“我先走了!”
說完便離開了,陽光中,灑落屬於他的淡薄身影,高大結實。
空氣,淡淡流轉,吹散了若有若無的男性氣息。
半響後,何柔才注意到身邊女子不正常的動作,一直盯着門外看,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樣。
“怎麼了小薰,人都走了,你還不服氣啊?”何柔忍不住叫醒這夢中人。
“啊?走了……”小薰好半天才有反應,看向何柔探究的目光時有一瞬的慌亂。
何柔從來沒有見過小薰這樣,盯着她半天說了句,“你幹什麼臉紅紅的?他剛剛打你了嗎?”
“啊,沒有啊,哪有紅啊……”小薰連忙遮住臉頰,一雙晶瑩的眼眸卻不自覺地又看向那尊身影早己經消失的方向。
何柔輕輕一笑,“不是說要爲我出頭嗎?怎麼被人按在那裡一聲不敢吱了?現在還傻傻愣愣的,是嚇傻了還是你的‘花癡’病又犯了?”
小薰條件反射地盯着她,怪叫一聲,“柔姐,你還能開玩笑呢?我就算喜歡帥哥,喜歡犯花癡我也不可能對鼎豐的人抱着這樣的想法吧,你也太傷我心了,居然這樣說我!”
小薰故作傷心欲絕地撇着嘴,往一邊的方椅上坐去,分明就是用生氣來打斷何柔的追問,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了。
何柔心知肚明這小丫頭在躲避什麼,好心地給她臺階下,“那就是做姐姐的不懂事了,我向你道歉,謝謝你今天來幫我打抱不平,不過……”
“哼,他這樣的人,我是見一次打一次,下次再讓我見到他的話,一定給他好看!”
何柔不禁莞爾,壓下了自己要解釋的念頭,淡淡取笑道,“你很想再見到他嗎?”
“我--”小薰剛要回答,就看見了何柔眼中一抹戲謔閃過,瞬間反應過來,上前做生氣狀,“好哇,你在消遣我是不是?還說是好姐妹呢,看着我被他欺負都不上前幫忙,難得我還爲了你打碎了一隻花瓶!”
“哦,你還惡人先告狀了,那花瓶可是我的,我剛把裡邊的花丟到垃圾桶,你就幫我報廢一隻花瓶,它又不是一次性的。 ”何柔就拿她此刻的少女懷春做文章了,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這樣突然來的好心情是因爲什麼緣故使然?
“小薰,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下次遇到他,就不要這麼兇了,他是不會傷害我的,正如,他也沒有傷害你一樣!”
“爲什麼?”
“因爲……”何柔的笑容淡淡地浮於脣邊,卻多少有些牽強,眼神滑過桌上那張名片後,清淡如茶地說了句,“因爲,他是我的朋友!”
“呃……”小薰倒是傻眼了,隔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追着何柔問道,“怎麼樣的朋友?他不是臣城身邊的人嗎?你究竟和誰是朋友啊?”
“好了,話這麼多……孩子們都起牀了,還不帶他們早讀嗎?”何柔一邊轉移話題一邊往外走去,現在不是跟小薰解釋的好時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把孩子們安頓好,她一會還要一件大事要做。
按照房卡上的數字找過來,她發現客房大門是虛掩着的,也許是之前的通報已經讓他知道她已經到來,這招請君入甕,做得真讓人哭笑不得。
沒有選擇的餘地,她只能輕聲推開門,戒備地站在門口,張望一番。
不出意料,臣城站在窗邊,雙手交叉於胸前,俯視着眼底都市的繁華,那抹不算刺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他的身上,從何柔的角度看,太陽被遮住了,那奪目的光芒就像從他身體裡釋放的一樣。
何柔咬着牙,痛恨地感覺到,他這樣悠閒的姿態一定是因爲她此刻委曲求全,不得不向他俯首來的自信使然,倔強地她,何嘗不想轉身就走?
“柔!”
低沉冷漫的聲音驀地從房間裡傳來。
何柔身體僅僅是僵了一下,脊背卻聽得更直了,走進了房間裡,輕輕地關上門。
站在門邊,看着偌大而華麗的客房,她只覺得在這裡多呆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臣總!”
她漠然地打了一聲招呼,聲音冷得連她自己都感覺詫異。
臣城隨後轉過身來,看了看何柔,認真地說道,“外面天冷,過來喝杯熱茶吧!”
何柔看了看他面前桌几上那隻功夫茶盞,抿脣道,“不必了,臣總有什麼事找我開門見山的說吧!”
“我還記得,你說過不願意和我一塊吃飯,難道,連跟我喝杯茶也不痛快嗎?”臣城站在原地沒有動,但是話語中,卻夾雜着沉重的疼痛。
何柔笑了笑,“我不敢了,不然臣總再出手,孤兒院恐怕連一秒鐘都支撐不下去,臣總,我們還是談正事好嗎?”
“難道除了孤兒院的事,你就不會來找我了是不是?”見她話語如此的疏離,臣城眼中滑過了一絲疼痛。
是的,痛,絞在心口撕裂一般的痛!
他深知她的到來只是爲了孤兒院,可他又是多麼希望,她能來和他說說別的話……
遠處,雖說是何柔自己主動來找他的,但她還是沒辦法讓自己的態度變得順從一些,仍舊語氣冰冷地說道,“是啊臣先生,關於你買下孤兒院那塊地,我很想想知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坐吧!我們坐下聊!”
何柔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裡,臣城隨後坐下來,親自爲她沏了一杯熱茶遞過來,但她只是眼神一低,扯了扯脣角,沒說出什麼,接過之後放在了面前。
臣城靜靜地看着她,在他眼中,她的美麗足以魅惑天下,但是唯獨她的感情,卻是與別人分享的,這是他一直都無法挺過去的關口,每當想起,心頭就有絲絲縷縷的痛刺過。
他的目光驀地一沉,面如如常,但周身卻已經升起了一些凜然的冰冷。
“收了地,準備開發成度假村!”他淡淡地說着,語氣輕緩,卻成功將何柔激怒。
聽着他這喪盡天良的話語,何柔真想上去給他一耳光,質問他是不是如今攀上權貴,連當初他是依靠什麼活下來的恩情都不顧了嗎?
雖然民馨不是他幼時被收留的孤兒院,可好歹都是做着相同的事,沒有這樣的機構組織,這個世界上,不會出現臣城這樣的人,當然,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她熟悉的付銘軒了。
她輕輕地閉了閉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臣總,如果是因爲我的原因,讓你做出了那樣的決定,那我現在向你道歉,希望你可以改變這次購買計劃。”
“公司已經決議通過了,沒辦法改!”臣城低沉的回答讓何柔渾身一震。
臣城,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人都已經到這來了,你竟然是不願意更改計劃,又何必讓甌羽鋒來做說客呢?
沒有多一分地停留,她豁然起身,走向房門。
“何柔,你這像是爲了你孤兒院辦事的樣子嗎?”臣城冷傲的聲音一如既往。
何柔無聲冷笑,然後慢慢轉身,淡淡地看着距離她三米之外的臣城。
“那好,你說,你要怎麼樣纔會改變你的計劃?”
她在笑,但是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既然現在是你有求於我,就要端正一下態度,你這個樣子,好像還是我臣城在威脅你一般,我可不想有人到時候還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我卑鄙!”臣城眼底閃着冷光地朝她走近,何柔站在原地不動,事實上也動不了,話說到這裡,她確實沒有了主動權。
“你說吧,想要我幹什麼?”何柔微微地別開臉去,語氣不甘地問道。
臣城輕輕地閉了閉眼,似乎在醞釀着什麼考慮,也似乎在考驗着某人的耐心。
“你是不是還沒想好,如果是的話,請你日後通知我吧,我再來一趟就是了……”何柔平靜無波的聲音在冷寂的空氣裡發酵。
臣城睜開雙眼,那雙永遠對她都顯露痛惜的眼眸,此刻只有深幽陰鶩。
他想問她爲什麼要急着走?但是還沒有張口,卻喪失了詢問的勇氣。
“那麼,失陪了!”何柔看着他,淡淡地移開視線,邁步轉身的那刻,臣城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淡若霧靄,卻能在不經意間劃過心絃。
“柔柔……”
何柔身體一僵,但是卻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在這世上,只有爲數不多的人喚她柔柔,父親,母親,外婆和舅舅,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付銘軒。
只是柔柔這個名字,在付銘軒和她擁有的回憶裡宛若曇花乍現,來得快,消失的也很快,她有多少年,不曾再聽到這樣的稱呼。
如果是以前,她會因爲這聲再簡單不過的呼喚,飛奔到他的身邊,讓自己陷入他寬厚結實的胸膛裡,感受着彼此強烈的心跳。
她從不爲自己流淚,因爲她把淚水都流給了別人,而這一生,爲臣城的眼淚最多。
再也,不那麼傻了。
“我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放棄度假村的改造計劃,不再折騰孤兒院。”
三個條件?
何柔隔着幾米的距離,斜眼看了看臣城,嘴裡牙齒狠狠的咬在一起,沒有說話。
“我要你做三件事,這三件事都很簡單,很容易做得的。”臣城似乎猜到了何柔此時心裡面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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