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
女人話音才落下,門口一道冷凝的呵斥將所有人的唏噓打斷,衆人看去,原來是鼎豐三大鑽石王老五之一的龍浩然,他高大冷峻的身軀站在門口,此時濃眉緊蹙,神情嚴肅,乍一看不僅是型男的帥氣,還多了幾分神祗的尊貴。
衆女子紛紛低下頭去,諾諾地從嘴裡發出聲音,“龍經理,早上好!”
“公司養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用做事是不是?如果你們真的清閒到上班時間聊八卦來解悶,我看就去跟總裁說說,把人力資源部解散了,省得在這裡浪費資源!”
龍浩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聽到她們議論,起先還有興趣聽聽八卦,可最後“何柔”三個字一出現,他所有的理智和心情都被憤怒取代了,想也沒想就衝口而出訓斥的話。
“對不起……”
有些人道着歉,有些人則乖乖地往自己辦公桌上溜去,忙不迭地埋首工作,大氣不敢吭一聲。
龍浩然瞧着被自己肅清的麻煩,腦海裡卻迴盪着女子說的話,何柔臉上有傷疤,怎麼樣的傷疤,是從前的還是這些天不小心弄出來的,怎麼他一點都沒聽甌羽鋒提起過?
可是,要到怎樣程度的傷疤纔會那女子驚魂失色?
他使勁地搖搖頭,將腦海裡那張被打了叉叉的清麗的容顏甩出腦海,不會的,她怎麼可能是那樣的女人?她那麼漂亮,那麼讓他心動!
心動?
這個詞竄入腦海,就想起了甌羽鋒跟他說過的話,何柔是從前的女朋友,因爲一點誤會分開了,現在把她叫到鼎豐來是爲了近水樓臺先得月,其他男人,可不許打她的主意。
心中,簡直如萬馬奔騰而過,在朋友和女人之間猶豫着,艱難地不知如何選擇。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甌羽鋒打來的,找他到總裁室,商量一下德國康斯的生意。
龍浩然也不知道是怎麼到的頂樓,看見門口坐着於萍薇纔回過神來,目光四處打量,就是沒看見何柔的影子,心底滑過了一絲煩躁。
於萍薇見他這魂不守舍的模樣,忍俊不禁地問道,“龍經理,你不會找女人都找到總裁辦公室來了吧?”
龍浩然一震,揚起邪魅的笑臉,戲謔道,“是啊,就來找你這個大美女唄!”
於萍薇臉色一紅,嗔道,“總是這麼沒正經,難怪和甌經理一樣,到了三十歲還不願意娶妻生子,你這性格,擱那個女人身上都不安全!”
龍浩然朗聲一笑,“我不急,是個男人都不希望一鳥在手,不要整個森林吧,總裁找我,我先進去了!”
於萍薇點了點頭,也順勢走向茶水間。
德國康斯不顧需求方的抗議,兀自更改了出產合同,迫於眉睫上的事,臣城雖然氣憤又不得不被牽着鼻子走,雖然他把進貨價壓下一些,可比起最初的進貨額還是高出了百分之二十,這也激發了他要擺脫康斯壟斷,另闢蹊徑的打算。
這次跟董事局那幫元老開會,他便提出了這個建議,用這單生意挽回不必要的損失,董事局才答應了他從輕處罰盧濤挪用公款的事。
這事他沒有跟何柔說,只想到最後纔給她一個驚喜,盧濤的案子在明天開庭,他交代了律師,接下來,就是他自己的麻煩了。
鼎豐從八年前就一直依靠康斯提供電子元件的晶片,雖說世界還有幾家大企業也有生產,不過康斯的質量是最好的,發到市場上的產品返修率一年不到0。1%,許多電子產品企業爲了生存,買不起康斯那麼昂貴的晶片,便從其他廠家選購,其中八家被臣城鎖定的廠商,甌羽鋒已經做過了市場調查,如今就等着臣城從中挑出一家試行,可這裡面,難就難在,他們的產品質量是個硬傷。
臣城可不想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公司生產許多電子產品佔有率全國第一,深得消費者信賴,如今歐洲泡沫經濟導致企業利潤下滑,那就顧不得別人死活了,願意買的就按他們的規矩來,提高了進貨成本,他們不能跟着隨即漲價,只有自己掏腰包來穩居局勢,可生產一臺就虧損一臺,這樣耗下去,再大的公司也會被拖垮的。
辦公桌前,臣城煩躁地丟開了手中的文件,指着其中一家原配件生產商,語氣不悅道,“這家金海也能羅列其中嗎?我們做一行的誰不知道他們的產品質量最差,除了這家,還有這個澳礦實業,他們最喜歡魚目混珠,以次充好,難道我買來的晶片要一個個來檢查?我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不行,這些都不行,再去找,國內不行就到國外去,怎麼地也得給我找出一家像模像樣的來!”
頂住壓力,甌羽鋒抿着脣,拿回了文件,翻看着,淡淡道,“其實要擺脫康斯也不用急於一時吧,就算有企業知道他們加價是個商機,也得需要人員進行一段時間的開發,總要等上一段時間纔會有消息的。”
臣城看了一眼沙發邊沉默的龍浩然,又將目光瞥向甌羽鋒,冷聲道,“可我們跟康斯欠的是短期合同,合同一到我就不打算續約了,他們也說了,再想找他們買晶片,到時候又不是這個價格了,我怎麼能不急?”
甌羽鋒見他眉宇間盡是浮躁,忙不迭地安撫着,“那好吧,就聽你的,國內的不行,我找找國外的,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就算亞洲區有貨源,也不見得能省到你在董事會上說的數字!”
聞言,臣城揚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這個你不用操心了,我既然能說得出就一定辦得到!”
甌羽鋒亦笑了,不禁朝他揚起了大拇指,“那也是,你是什麼人啊,堂堂鼎豐的總裁,我甌某可是見識過的。 ”
說到這裡,倆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這句話的背後還有個故事,說的就是當年付銘軒擔任總裁,承擔下所有臣城的身份和責任,如何把董事局那些帶着懷疑心態的元老說得是一愣一愣的,想起那個時候就覺得刺激,付銘軒唾沫橫飛,舌戰羣儒,就差沒把在場的人活活被淹死掉。
笑聲中,臣城還是看到龍浩然一臉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剛要開口問他話,門打開,何柔端着三杯咖啡走了進來。
一瞧見她進來,龍浩然就像瞬間被人打了雞血似的,幾個大步就衝到了她的面前,率先拿過一杯咖啡,近距離地端詳着她。
“謝謝,咖啡很好喝!”
何柔起先還不覺得奇怪,一聽龍浩然這話就傻眼了,他連喝都沒喝就說這種話,是不是生病,頭腦不靈活了。
“龍經理,你沒事吧,這咖啡真的好喝嗎?”她壓低聲量問道。
瞧着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龍浩然才發覺失態,目光從她光潤白皙的左臉上掃過,微微蹙眉。
何柔隨後端着托盤走向辦公桌,“總裁,甌經理,你們的咖啡!”
爲他們一一送到手邊,何柔一轉身,就看見了龍浩然盯着自己那不自然的眼神,忙笑問道,“怎麼了龍經理,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你一直這麼看着我?”
龍浩然一怔,意外地看見臣城冷凝的目光盯着自己,他看出什麼來了?難道以爲他會對何柔居心不良嗎?
逼於好友又是總裁在場,龍浩然只能含笑了地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走向一旁的沙發。
從始至終,他都能感覺一道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臣城的警示,他內心地惶惶,令他額角不知不覺泛起了冷汗。
錯過這次機會,他沒有把謎題解開,之後才從甌羽鋒的口中得到證實,加上聽聞了一些關於何柔這五年來的經歷,他對這個女人的感覺,從一開始的神秘,轉爲了別樣的憐憫。
三日後的清晨,何柔還在睡夢中就被手機聲響吵醒了。
模模糊糊地摸到手機就接了過來,都沒有看上面跳動的名字。
“還在睡嗎?我過來接你,快點起牀等着我!”話筒那端傳來他熟悉的聲音,讓何柔震驚,讓她更意想不到的是,他此刻溫柔的語氣,似乎帶着淡淡地寵溺。
掛了電話,她瞄了一眼時間,這才七點多,一大早他在興奮些什麼啊?
半小時後,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了孤兒院門口,冬天的早晨,沒幾人能起的那麼早,也就避免了他在衆人面前現身引**動,何柔就等在門口,見車子剛剛停穩就坐了上去。
“一大早的過來是有什麼……唔……”
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一個清新地吻就落在了她的脣邊。
然,她的理智尚存,不容許自己沉淪。
小手伸出來,用力地抵住他的胸膛,抵抗他的侵略和自己所有的緊張。
他被迫離開了她的脣,正坐回位置,目光富有深意地看着她微紅的脣瓣,一言不發。
她瞪大眼睛戒備地看着他,這人不會是瘋了吧,一大早叫醒她,就爲了做這事?
見她眼中跳動的緊張,臣城脣角勾起了一抹舒暢的笑容,片刻後道,“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什麼日子啊……”她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根本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臣城真像反手敲敲她的額頭,可又憐惜她怕疼,最後只是緊緊地握了握她的小手,“帶我去盧濤家,今天他開庭,我們去接他們母子到法院!”
“什麼!”一聽最後兩個字,何柔整個人似醍醐灌頂一般驚醒過來,極快地收回小手,美目含怒的瞪着他,“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從輕發落的嗎?怎麼還要到法院去?你還要起訴他?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僞君子,我……”
“好了!”臣城出聲打斷,揉了揉被她震得疼痛的耳朵,一派笑臉道,“法院是必然走的程序,可是你不去聽聽,又怎麼可能知道盧濤最後究竟有沒有事?”
何柔不自覺地咬緊了牙,在心中思忖着他這話的真假,始終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還糾結呢?如果趕不上開庭聽審,到時候,你一直掛念的盧俊會怪你的!”一邊說着,他一邊發動引擎,車子一個漂亮的轉彎加速,留下一路車印,隨即就有冒着寒冷出來覓食的小鳥兒降落。
又是半小時的車程,倆人來到了盧濤家樓下。
這是臣城第一次登門造訪,因爲來得太早,並沒有購買什麼見面禮,何柔怕他不自在,忙給他出來一個主意。
最後,他聽話的打了一個萬元紅包,大大的封皮,拿在手裡,招搖過市,倒像是來提親給的禮金!
生怕臣城那張冷臉嚇壞孩子,何柔不厭其煩地給他說了很多注意事項,他只在旁邊一個勁地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心裡去。
按下門鈴,再次傳來小俊的應門聲。
“阿姨……”
看見孩子笑臉,何柔揉了揉他的頭髮,“真謝謝你還能記得阿姨,明天就要過年了,阿姨來看看你!”
說罷,一把搶過了臣城手裡的紅包,遞給盧俊,“紅包一個,阿姨給你拜個早年,你要好好讀書,將來做國家的棟樑知道嗎?”
“謝謝阿姨……”小小的孩子,到底還是有童真的,瞧見紅包便也笑得合不攏嘴了,“祝阿姨永遠年輕漂亮,阿姨快請進!”
何柔臉上笑靨如花,跟着小俊跨進們來,根本不管身後那一臉黑線的男子。
“你媽媽呢?”
“媽媽起來了,在牀上坐着,我去叫她!”
“好,我們一塊去看看你媽媽吧!”說完,便給了臣城一個眼神,示意跟着進去。
臣城接到她目光暗示,收回打量盧濤居住環境的視線,隨着一大一小的人影走向裡屋。
“大姐,最近身體好嗎?我和總裁來看你了!”何柔禮貌地詢問着,又怕一會蔡氏看見臣城會疑惑,便也把他一併介紹了,誰知,話音剛落,蔡氏吃力地掙扎着起了身,在衆人不明就裡的情況下,一瞧見臣城,就“噗通”一聲朝他跪下了。
“總裁先生,我求求你,放過盧濤吧,要告就告我,是我連累了他,是我讓你損失了一大筆錢,都是我的錯,你要告就告我,求求你看在小俊還小的份上,別讓他失去父親!”
何柔與臣城都被蔡氏這突然的舉動給驚了一下,倆人急忙上前將她扶起。
“大姐,你這是做什麼?病人爲大,你手術剛做完沒多久,不要這樣……”何柔心痛難當地說着。
看着滿臉淚痕的蔡氏,看着她面容瘦黃的臉頰,看着這個家的落魄,臣城腦海中閃過的,是母親岑雅的容顏。
母親也是患病在身,但是她對自己的孩子依然時刻記掛着,母親永遠是偉大的,只是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蔡氏此番舉動給他的震懾實在不小,回頭想想,盧濤在公司一直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其實是個值得培養的人才,他是爲了自己的妻子,爲了自己最深愛的人,不得已用不正確的方式獲取了治療妻子的手術費用,違反了法律,卻又弘揚了愛情的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