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機公司接任總經理一職後備幹部中,甄有才的呼聲最高。
相比於汪費仁,甄有才是一個有想法、有作爲、敢擔當的中層幹部,在他的領導下一分廠一直以來就是公司的龍頭車間。
而汪費仁和甄有才同是大學學歷一同進廠,此人沉默寡言,雖善於動腦,卻城府極深爲人陰險,有一定的能力,但不願擔當責任,他有自己的小九九。
比之甄有才管理才能稍遜一籌,各分廠車間相比,他的業績只能屈居第二。
當聽說無機公司欲再次更換總經理的時候,人們理所當然地認爲應當是甄有才接任,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出任總經理的竟然是郎崴頗。
郎崴頗的新任職位是無機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
新老總上任,公司辦公室是要負責爲其安排經理辦公室的。
在章太值的帶領下石濤和鄒師傅等人,將原先孔汝進的辦公室進行了一番清理做爲郎崴頗總經理的新辦公室,併爲其配齊了相關用品。
郎崴頗到任那天,正值陽春三月,氣溫轉暖,風和日麗,春意盎然。
當郎崴頗到辦公室與章太值主任見面的時候,石濤初次認識了他。
郎崴頗是個中年男子,大約1.65米,是個矮胖子,膚色偏黑,赤紅臉,園臉龐,金魚眼,眼白泛黃,但特別精神,雙眼爍爍放光,大啤酒肚西服遮蓋不下尤其顯得突出,走起路來羅圈腿更加明顯。
章太值主任領郎崴頗到新辦公室入座,石濤隨後爲其倒了熱茶,放在了辦公桌上。
由於公司領導人的更迭,致使公司部分業務暫時中斷,很多預算不能及時批准,下面辦事人員積壓了很多。
當郎崴頗上任坐定之後,前來簽字人員絡繹不絕。
看到郎崴頗的簽字姿態,刷刷數筆大名簽好,邊問詢事由邊簽字,可以看出,此人是個快人快語雷厲風行之士,做事決不拖泥帶水,相比於孔汝進和晁向前來說果斷乾脆利落的多。
對廣大幹部職工來說,郎崴頗給人的第一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
逐漸地找郎崴頗簽字的人少了,郎崴頗便提出讓辦公室通知中層及以上幹部,開一個見面會,相互認識一下。
對於郎崴頗,無機公司的中層以及下面職工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甚至是有的人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也就是說大家對這個人並不瞭解。
這與分廠之間的相互隔離是有很大關係的。因爲工作關係,職工之間只對本單位的人熟悉,其他單位的人基本上很少了解,也沒有了解的必要。
郎崴頗是直接從農料廠調任總經理的。
農料廠作爲無機公司的一個分廠,遊離於體系之外,作爲二級單位進行獨立覈算獨立管理,連同人事財務供應銷售部門都是由該分廠自主設立的。
除了相關數據需要上報之外,與無機公司幾乎沒有交集。
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有歷史根源的,農料廠是十年前因經營不善中途併入無機公司的。
郎崴頗最初就是農料廠供應科的一名業務員。爲了跟領導搞好關係,郎崴頗投機鑽營的本事顯現了出來。
逢年過節,他會給供應科長往家裡送禮物。
中秋節送月餅,過春節去送肉,端午節送糉子,甚至沒有節的時候也會送米麪蔬菜,反正是他總會有東西可送。
供應科長覺得伸手不打送禮人,在郎崴頗的堅持下也不好意思拒絕,又在同一科室工作,拉下臉來不好處事,便欲拒還迎地接受了。
對於郎崴頗來說,他的原則是不怕你收禮,就怕你不收。
你收了第一次我就能讓你收第二次,你收了第二次我就能讓你收第三次。只要你收了,一切都得聽我的,你就會在我的掌控之中。
在收了禮之後,那個供應科長髮現他被凌駕了。
該報銷的他必須簽字報銷,不該報銷的郎崴頗也會逼迫他簽字報銷,因爲他在郎崴頗手中有把柄被捏着。
這就像蛇被捏着七寸一樣,迫於這種怕被揭短的威脅,那小科長不得不違心的去簽字。
經過一段時期之後,廠長發現郎崴頗已經成爲供應科的實際領導人,原來的小科長空有職位沒了實權。
郎崴頗繼續巴結上層領導。鑑於此種情況,又覺得郎崴頗確實有一定的管理能力,爲了更好的理順關係,農料廠長不得不任命郎崴頗爲科長,而原先的小科長被降職爲副科長。
這種窩囊氣小科長忍受不下,便辭職不幹了。
臨離廠前小科長痛斥郎崴頗,“你這種行爲跟街頭地痞無異!”
郎崴頗嬉皮笑臉理直氣壯地說:“我原先就是小混混兒。”
原來郎崴頗小學都沒有畢業,此人雖然頭腦靈活,但是不願學習,在學校時經常打架鬥毆,曠課逃學,最後輟學遊蕩社會成了一名小混混兒。
在農料廠招工時,請人編造了一個高中的假學歷,報名進廠了。
因爲有機會接觸人事檔案以及平時的幹部登記,對於郎崴頗的這個高中學歷石濤是知道的。
升任供應科長之後,郎崴頗依然不得滿足,沒有停止折騰。他利用職務之便,控制了農料廠的物資供應,便趁機斂財,吃拿卡要是家常便飯。
在農料廠經營不善的時候,連年虧損幾近倒閉,這時候由上級出面,併入了無機公司。
即便是農料廠連年虧損沒有利潤,工人們甚至連工資都發不出來,還要由無機公司給予補貼的時候,郎崴頗的灰色收入依然可觀。
郎崴頗藉助職務之便與外界各色人等進行結交,可謂是地下地上都有,也結交了幾位死忠之士。
由於郎崴頗掌握財權,在社會上出手大方,得到了很多小混混兒的支持,逐漸的他由小弟變成了大哥。
在海市地下世界郎崴頗可以說是地震級的人物,跺一腳海市都會顫三顫。
郎崴頗憑藉他投機鑽營的頭腦,以及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在農料廠混得風生水起。
他故伎重施,後來居然爬上了農料廠副廠長的座位。
在徐圖公司收並之前,以前的老廠長退休回家。
鑑於農料廠的歷史問題頗多,人員思想較雜,正直的老實人來當廠長不好管理,老廠長推薦了郎崴頗接任了廠長。
郎崴頗是一個敏銳性很高的人。
看到徐圖公司對無機公司要進行變革,他覺得這是他的機會,是他這一生榮耀不可錯過的千載良機,有必要拿出全部家底奮力一搏。
當郎崴頗聽聞徐圖公司設置兩名總經理後備幹部的時候,他發現徐圖公司設置後備幹部,最關鍵的標準就是要有業績。
至於其他方面,徐圖公司山高皇帝遠並不甚瞭解,也並不重要。至此郎崴頗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在晃向前調入京都之後,由孔汝進擔任總經理試圖改革的一年期間,郎崴頗對農料廠也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由於農料廠遊離於無機公司之外,對於農料廠的一系列變革動作,無機公司的人員包括中層以上的領導幹部都知之甚少,甚至根本就沒有聽到半點風聲。
這也許是郎崴頗故意低調隱瞞的。
此時的郎崴頗,儼然一副公事公辦、雷厲風行、獎罰分明的農料廠長。
對違紀人員嚴懲不貸,對有功人員現金獎勵,以此來激勵人們的工作積極性。
向管理幹部交任務壓擔子,讓他們進入“5+2”、“白+黑”的工作模式,完成的獎賞,完不成的降職撤職。
就這樣,在高壓下農料廠扭虧爲盈。當年利潤居然超百萬,這是農料廠有史以來沒有過的功績。
人在高壓下持續的工作,抗壓能力差的終會出亂子。
有一個姓郝的副主任因爲不堪壓力,覺得他的安排不合理,沒有完成任務,被郎崴頗在大會上連批帶罵,受盡侮辱。
這位姓郝的當面跟郎崴頗對罵了起來。
他出任副主任之前,郎崴頗還是一個供應處的小科員呢。對郎崴頗的爲人處事,他知根知底,從心眼兒里根本就看不起郎崴頗。
而郎崴頗也知道姓郝的看不起他,便藉此機會進行報復。一氣之下,姓郝的辭職不幹。
衆人看到與郎崴頗對着幹的下場都心有慼慼焉,迫於郎崴頗的淫威,有苦不敢言,只好埋頭苦幹了。
可能也正因爲這樣,沒有人再敢違紀,也沒有幹部找藉口幹不好工作,農料廠的效益便上來了。
等郎崴頗把農料廠的功績報到無機公司的時候,使得衆人十分震驚,沒想到農料廠翻身了。
而這樣的功績也被徐圖公司高層所注意,郎崴頗成功走進了覃總等人的視線。
郎崴頗的一番作爲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徐圖公司爲了激勵郎崴頗,便同樣給予他升職的待遇,同樣被任命爲總經理助理職務。
當郎崴頗接受這個總經理助理職務的時候,他知道他現在的機會跟甄有才兩人只差一小步了,那就是讓徐圖公司認可自己也成爲總經理備選幹部。
這一步要靠他那獨特的小混混兒的非常手段來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