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這個警察說的是別人,可是馬上我就意識到,他所說的神經病竟然是我!
那個警察放下電話之後,立刻就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引來另外兩個警察,他們看了看靠在暖氣上的我,又看了看笑得出不上氣來的那個警察,問道:“趙所長,怎麼回事?”
“哈哈哈,一個瘋子,他竟然說他殺了曹長江。”趙所長好不容易纔止住了笑聲,擦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指着我說道:“笑死我了,他說曹長江的屍體就在他家的陽臺上,是他用啞鈴砸死的。”
聽了趙所長的話,另外兩個警察也開始笑了,他們笑得前仰後合,對我指指點點,就如同見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一樣。
我生氣了,大聲嚷嚷道:“殺人好笑嗎?你們是怎麼做警察的,我來投案自首,不是讓你們來取笑的。”
沒想到我的話再次引發了一場大笑,那個趙所長甚至還笑到了桌子底下。三個人笑了足足兩分鐘,才止住聲音。趙所長氣喘吁吁地說道:“你說你一個小時前殺死了曹長江,哈哈,這怎麼可能呢?曹長江是死了,可是不是你殺死的,也不是在一個小時前。曹長江在一個星期前就跳樓死了,當時有上百個目擊證人,我還有他們兩個都親眼看到了。曹長江的葬禮還是我主持的呢。你怎麼殺死他,你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我愣了。曹長江竟然在一個星期前就跳樓死了,那麼在我房間裡的那個人是誰?莫非是我認錯人了?這個可能很大,因爲我和曹長江畢竟只有一面之緣,並不是很熟悉他的長相。那個死者的臉上滿是血跡,認錯了也有可能。
“你們聽明白了沒有,在我房間的陽臺上正躺着一具死屍,不管他是誰,這都是一件人命關天的大案。你們不去調查,反倒在這裡取笑我,你們還算是警察嗎?”
三個警察立刻不笑了,臉上露出嚴肅的神色。他們先入爲主,認爲我不可能殺死曹長江,因此才取笑我,認爲我是一個神經病。但是如果我的房間裡真的存在一具死屍的話,這將會是一件殺人大案。
趙所長立刻吩咐另外兩個警察帶着我的房門鑰匙,去我家裡檢查現場,然後拿出紙筆遞給我,讓我把事情的經過寫下來。我記錄得很詳細,着重描述了我是怎麼受到死者的威脅,聲明我是在生命受到死亡威脅,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進行反擊的。並且我一再強調,那個人的死是一場意外,我並非有心要置他於死地。
我的材料條理清楚,邏輯嚴謹,趙所長看了之後,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已經開始信了,我的的確確在房間裡殺了個人。
半個小時之後,精神病醫院的人來了。他們一共來了三個人,一個個膀大腰圓,面露兇光,手裡拿着繩索,一幅綁匪的樣子。
“神經病在哪裡?”爲首的醫生晃着手中的繩索問道。“真會挑地方,跑警察家裡來發瘋了。”
趙所長剛剛看完我的材料,看到醫生來了擺擺手說到:“你們先坐一會兒,我打個電話。”
趙所長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嘴裡嗯嗯啊啊地說了幾句,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趙所長放下電話,對着那三個醫生低聲耳語了幾句,然後把我的交代材料給他們看。很快,四個人也開始笑了。
趙所長問我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否殺了一個人,屍體在你家的陽臺上。”
這個時候,我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妙:“就在陽臺上,他的腦袋上還插着我的啞鈴,臥室的地板上還有一把帶血的手槍。”
“你確信時間和地點都沒有錯,而且你也沒有把屍體轉移?”
“我確信。”我說道:“你不是派人去了嗎,到我家裡一看就知道了。”
爲首的醫生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說道:“妄想症,典型的妄想症。小張,小陳,幫着我把他捆起來。”
三個醫生一擁而上,開始粗暴的用繩子捆綁我的手腳,我拼命掙扎,喊道:“爲什麼綁我,快放開我。”
趙所長一拍桌案,把我寫的那張紙扔過來罵道:“他媽的發瘋也不挑地方,跑到警察局來搗亂。什麼陽臺上有個死屍,有個屁,只有一個啞鈴,連一滴血都沒有。要不是看你是一個瘋子,我一定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你。滾吧,到瘋人院裡去講你的殺人故事去吧,那裡都是瘋子,他們會相信的。”
任憑我掙扎呼喊,我還是被捆綁了起來,塞進救護車,送進了瘋人院。在瘋人院裡,醫生給我打了一劑鎮靜劑,然後對我進行了詳細的檢查。這幫醫生們也真夠沒人性的,他們不但對待我動作粗暴,而且還把我口袋裡的幾千塊錢掏出來,強行墊付了醫療費。
在等待檢查結果的期間,我被單獨關在一間有鐵門和鐵窗的房間內。這個時候,我已經不再掙扎喊叫了,我開始了沉思。
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我房間裡的屍體那裡去了?莫非當時他並沒有死,醒過來自己走了?這不可能,腦漿子都砸了出來,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他是絕對不可能活過來的。莫非是有人幫我把屍體轉移了?這也不可能,從時間上來判斷,從那個人死亡開始到警察去勘察之間只有一個多小時。我的防盜門是進口貨,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即便是找開鎖公司的人來幫忙,也不可能在一個小時之內打開的。屍體不見了,現場也清理乾淨了,從門口到陽臺一路上的血跡也擦乾淨了,時間上說不過去。
一想到血跡,我連忙低頭,看我身上的衣服。
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那個人渾身上下都是血,而我曾經抱着他把他摔了一跤,那麼我的衣服上就一定會殘留着血跡。如果找到了血跡,我就可以證明我不是一個瘋子了。
可是,當我低頭尋找的時候,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衣服上沒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