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庫的大門終於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幅童話般的畫面。
順着門後的一條大約五米長的甬道望下去,就是陳飛的地下寶庫大廳。在這間面積不足兩百平的大廳內,擺放着三千多件各種各樣的玉器。這些玉器都是陳飛祖上經過十多代的積累,挖掘了不計其數的古墓得來的。可以說,這裡的每一件玉器都是一件古董,都有一段動人的故事,其價值也都是令人乍舌的。
這些玉器小到花生米大小的玉扣,玉墜,大到兩三米見方的玉屏風,玉桌椅應有盡有。白色的,青色的,黃色的,半透明的玉器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着夢幻般的光澤。整個地下藏寶室,就如同一座龍王的水晶宮一樣,閃爍的人眼花繚亂。
韓娟還是第一次一下子見到這麼多玉器,她立刻被這些美麗的石頭吸引住了。韓娟臉上露出癡迷的神色,歡呼一聲,立刻就要往裡面跑。
我一把拉住韓娟:“等一等,小心觸動警報器。”
我拿出一罐噴霧器,對着前方的虛空連續噴射了七八次。立刻,原來什麼也沒有的空氣,在煙霧的干擾下,竟然出現了十幾條暗紅色的細線。很顯然,這些細線是一道道和房間內的背景顏色融爲一體的光束。這些光束在平常的時候,用肉眼根本看不到,只有用特殊的裝置,或者空氣中瀰漫着煙霧的時候才顯示出來。每一條光束都有一個發射端,和一個接收端,彼此成爲一體。一旦有異物闖入,切斷了光束的傳播,接收端不能接收到光束的照射的時候,就會觸發報警裝置。
陳飛曾經和我說過,這件寶庫的報警裝置一旦被觸發,不僅僅會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而且房間內還會噴出一股有麻醉作用的煙霧,應急門會隨即落下,把闖入者困在寶庫裡面,變成甕中之鱉。與此同時,陳飛房間內的一條電話熱線將會自動撥通警察局的電話,報告這裡出現了盜匪。
在我的記憶中,陳飛打開大鐵門之後,會在門後面的一個按鈕上按動一下。這個按鈕就是這些光束的控制裝置。可是不巧得很,當我回過頭來看那扇大鐵門的時候,卻失望的發現,那個控制器竟然被竇武的鐳射槍給切開了。沒有了控制器,要想讓光束失效,只有切斷報警裝置的電源。
我擡手指了指大廳中央的一張桌子,在桌子腿上有一塊麪積四五平方釐米的突起:“只有按下了那個按鈕,報警裝置纔會失效。”
竇武的性子最直,聽了我的話之後立刻說道:“簡單,一槍打爛就可以了。”
竇武拿出一支小手槍,對着那塊黑色的凸起瞄了瞄準。然而他並沒有扣動扳機,而是十分不甘心的把槍重新插回腰間。因爲那並不是一支無聲手槍,一旦傳出槍聲,我們以前的工作就前功盡棄了。
韓娟微微一笑,從懷裡拿出一根吹管,驕傲的在竇武面前晃了晃,說道:“讓開。”
竇武雖然不甘心,但是面對這樣的情況,也只好知趣的退到一邊。韓娟走到最前面,半蹲下身子,右手託着吹管,瞄準那個突起,用嘴一吹,吹鏢準確無誤的擊中那個開關。“啪”的一聲,房間內縱橫交錯的光束消失了。
“好!”一直以來對我和韓娟不屑一顧的竇武,這一次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對韓娟由衷地表示讚歎。
警報裝置解除,我們四個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刻開始在陳飛的寶庫中搜索了起來。
陳飛的寶庫中一共有三千多件玉器,其中多一半陳列在八個木架子上。另外還有十一口大木箱子,以及三百餘個大小不一的小盒子。
我們先從木架子上找起,大凡雕刻有文字圖案的玉器都拿給竇鯤作鑑定。一個多小時之後,貨架子上的一千多件玉器鑑定完畢,發現這些玉器大多數都很普通,屬於明清時期的產物,玉質並非一流,年代也較近,裡面並沒有《還魂寶卷》。
隨即,我們又打開了那十一口大木頭箱子。相對於貨架上的玉器,箱子裡的玉器明顯上了一個檔次,大多數是唐代以後,明代以前的遺物。可惜得很,這裡面也沒有發現《還魂寶卷》。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凌晨兩點左右,我們還剩下三百餘件裝在小盒子裡的玉器沒有檢驗。我們心中都十分清楚,在小盒子裡的玉器纔是這間寶庫的精華,裡面的每一件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當我帶着好奇和激動的心情,打開那一個個製作精美的盒子的時候,我不由得被裡面的東西震撼了。
在每一個小盒子中,除了裝有一件精美的玉器之外,還有一張小紙條,簡略地說明了玉器的名稱和來源。“邯鄲,趙惠文王墓,玉帶扣。”“長沙,漢長沙王墓,四足方尊。”“洛陽,唐馬彥將軍幕,鏤雕九龍盤。”一件又一件令人歎爲觀止的寶貝一一展現在我面前。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陳飛的財產遠遠超過我原先的估計,豈止是幾個億能夠衡量得了的。
當我把手伸向一個扁形的盒子的時候,感覺入手很輕。我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是一個空盒子。因爲根據盒子的大小來判斷,裡面如果裝的是一件玉器的話,重量應該不低於五百克。可是這個盒子卻僅有兩百多克,僅相當於同體積的盒子的重量。
然而,當我打開盒蓋的時候,我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因爲我看到裡面是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在小冊子的封面上寫着四個毛筆字《德林手札》。
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陳飛的爺爺陳德林的盜墓筆記。我懷着激動的心情把這本《德林手札》捧了出來。這是一本大約百十來頁的小冊子,紙張已經泛黃,邊緣的地方破損嚴重。
我粗略看了一下,這個小冊子並不是什麼盜墓筆記,而是陳德林的隨筆。
在小冊子的第一頁上面寫道:“民國某年某月某日,晴。日寇南下甚速,城外已聞槍炮之聲,正午,敵機突至,老宅頃刻間化爲一片廢墟……思之再三,決定即日赴南京避難。倉促之間,祖上遺寶不能攜帶,埋於地窖之中。原祖先保佑,寶物切不可落入倭寇之手。”
我又翻開另外一頁,只見時間已經和第一頁相隔了幾個月之久:“賊寇屠城百日,京都已成人間地獄,餘藏匿於安全區中得脫,每日看賊寇姦淫擄掠,常義憤填膺,欲舉刀相向,然思及先父重託,祖上寶物仍未尋獲,只得強自忍耐。”
再往後看,陳德林記述的大多數是在戰亂年代顛沛流離的生活感言。從記錄上可以看出來,當年陳德林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爲了逃避戰爭,幾乎轉變了大半個中國,一直到一九四八年才輾轉回到b市,在老宅的基礎上建起了今天這棟小樓。陳德林的記錄時斷時續,有的時候幾個月寫一篇,有的時候幾年才寫一篇。
在陳德林的記錄中,曾經不止一次提到過他的父親陳敬齋讓他尋找一件寶物,可是他找遍了大江南北也沒能找到。陳德林甚至還在記錄中表示,如果能夠找回那件寶物,他寧願用自己收藏的數千件玉器去交換。我猜測,這件寶物很可能就是被馬賽賽偷走的靈魂掛件。
陳德林於一九五二年結婚,次年喜得貴子,又過了三年,第二個兒子也將生了。在一九八三年的一篇日記中,陳德林記錄道:“長子建國不孝,貪杯,嗜賭,常竊家中寶物變賣,餘震怒,趕出家門。”這個長子建國,應該是陳鵬的父親。由此可以推斷,陳飛是陳德林的二兒子生的,並非長子長孫。
我一直拿着小冊子看,引起了竇鯤的注意,他走過來說道:“找到《還魂寶卷》了?”
“不是,是陳飛的爺爺寫的幾篇日記。我想,也許能夠從中找出一些關於靈魂掛件的線索來。”
我舉起《德林手札》在竇鯤面前晃了晃,然後收回來準備將繼續看。湊巧的很,我這一晃,竟然從這本小冊之中晃出了一張紙片來。
竇鯤的右手閃電一般伸出,一把抓住了那張紙片,低頭一開,立刻驚呼道:“失魂引!”
那是一張比小冊子使用的紙張略微薄一點,但是韌性卻更好一些的紙張,雖經數十年歲月蒼蒼,卻依然沒有破損的跡象。在這張紙片上,畫着一個橢圓形的鐲子。我一眼就認出了這隻鐲子,它就是此刻正戴在我手上的靈魂掛件,也就是竇鯤口中所說的失魂引。
在圖畫下面有一行漂亮的毛筆隸書:靈魂掛件,祖上重寶,凡陳家後代,務必傾盡一切力量尋找,即便散盡家財亦在所不惜,寶物一旦尋回,立即送往直隸省涿州境內陵山腳下守陵村竇家直系後人保管,以告慰祖先在天之靈。
落款是——陳淨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