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乙也不顧背上的腳,掙扎着給雪雁磕頭,痛哭失聲,口裡亂許諾着,雪雁見狀差不多了,對燕兒使了個眼色。
燕兒便在一旁道:“小姐,我想起一件事。倒不如叫他把誰指示他來的,指使他做什麼,一併交代下來,寫成證詞,再讓他蓋上手印,以作證據。日後也好怕別人再加害與你。”
雪雁呵呵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沒了他一個,這府裡上下還不知有幾人是奸細呢。”
燕兒又道:“反正陌行已經抓起來了,要不我們拷打陌行一頓,叫陌行招出來?”
劉乙一聽,陌行已然暴露,生怕陌行反口搶了他的功勞,忙開口說道:“小姐,我知道,我說給小姐聽,還望小姐放我母親一條生路。小姐莫要聽陌行的,她是東平王外室的丫鬟,對東平王忠心耿耿,只怕不會招認。她說的信不得,小姐,我說我說,讓我說。”
雪雁冷笑一聲,看了他一眼:“我又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東平王管家的遠親!”
劉乙見身份已經暴露,一咬牙發誓道:“我若所言有一絲半點虛假之處,小姐不必手下留情,取我一家性命即可!”
雪雁對燕兒道:“拿紙筆來,叫他自個寫,若是我不滿意,便先殺他媳婦。他再補充,再不滿意,取他兒子性命。以此類推,最後一個是他老孃。”
燕兒道了聲“是”,轉身進去取來紙筆,墨早已研得,劉乙一看都是早準備下的,心中一涼。只怕這回是小姐有備而來,而最近幾日的事兒,只怕就是踩着自己的這個侍衛做的。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寫吧。
劉乙正要下筆,忽然就聽雪雁又說:“你記住,隱瞞也是謊言。若是日後被我發現。你少了那麼一兩人‘忘了’寫進去。我可就不是一個一個殺這麼簡單了,你老孃,就先去黃泉等你們吧。”
劉乙一口牙差點咬出血來,只能把所有同他一起安排過來的人都寫了下來。又有後來安排進來的人,也一併都寫了進來。再又寫自己跟別人怎麼計劃害雪雁的,對方怎麼交代的,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接頭,都寫了個清清楚楚。
雪雁等他寫完了,拿了過來一看,不禁心有點涼,家裡頭的小廝竟然除了家興和進寶,其他的都是釘子。而丫鬟裡頭,陌瑾陌行都是釘子。那粗使丫頭,也有兩個是後頭派來接頭的。
雪雁看完也不說滿意不滿意,只沉着臉不語,劉乙不知雪雁心中所想,又不敢開口催出。只得趴在地上膽戰心驚的等着。
過了半晌,雪雁嘆了口氣對江五道:“五哥勞煩你,去那邊一趟,斬掉他老孃的腦袋,提着腦袋過來。”
劉乙聽完嚇得屁滾尿流,他感覺到背上一鬆,立馬翻身抱住要離開的腳。悽慘的叫道:“好漢饒命,小姐饒命,我真的不曾隱瞞,也不曾說謊,那上頭所寫句句屬實,不敢有半點兒虛假!”
雪雁看似不經意的一揉。將那團紙揉成一團,丟到一邊,抱着胳膊冷冷的說道:“我說過,你若隱瞞不報,我就直接取你老孃的命。你要不孝。我也沒法子。這家裡頭的你是說了,可卻瞞着我鋪子裡頭的,當我是傻子不成?你若給臉不要臉,我何必再對你客氣。”
劉乙哭着抱住江五的腿,對雪雁哀求道:“那鋪子裡頭具體有哪些人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有人會送信過來與我,通知我東家的一舉一動。這信件來往也是路邊的小乞兒送來的,我並不曾見過真人。小姐如今逼我寫,我也寫不出來,這豈不是故意要殺我老孃。”
雪雁輕笑了一聲,對江五點了點頭。江五這才放下腳來,踩在地上。也虧得江五功夫高強,不然這麼金雞獨立的站着半天,還有個拖油瓶一直掛在腳上晃盪,換了其他人早摔倒了。
“你說的好笑,人家給你來信是叫小乞兒送來的,那你去信又是如何給她的?”雪雁擡了擡眉毛,一臉不信的問道。
“回小姐,我每回去信都是把信放在天香樓三樓的梅字包間裡頭,每月初六和十四才能去信,那人會在午時去看一番,有信取之,無信也不會來問。”劉乙再不敢隱瞞了,馬上老老實實的答道。
雪雁不禁失笑,這特麼整的跟特務接頭似的,除了祝淵這樣身份的人,再沒人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了。要知道那傢伙以前的身份可是‘空警’,必然是受過特殊的訓練的。
一算日子,今日剛好二月十三,明日便是收信之日。如今人面桃花閉門裝修,那人一定是很得閒的了。雪雁靠在沙發上,輕笑道:“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今兒你便寫一封信,就說我發現了陌行,問上頭怎麼處置陌行。明日你去送信,送完立刻回來。你記住,我的護衛會一路跟着你查看,若你敢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你回來就能看到你老孃的腦袋。”
劉乙哪敢不從,立刻點頭如搗蒜似的答應了,又當着雪雁的面,寫了一封信給雪雁檢查。雪雁見他寫的正如自己所說,便將信還給他,讓江五放了他出去。
燕兒見劉乙出去後整了整衣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了院門出去,這纔回頭問雪雁道:“小姐,就這麼放他走了?”
雪雁挑了挑眉毛反問:“不然呢?我還請他留下來吃午飯不成?”
燕兒一跺腳,急忙道:“他若是出去通風報信怎麼辦?要不要叫人看着他?”
雪雁笑了起來,還未回答,就聽江五在一旁道:“姑娘也忒天真了些,劉乙這人把柄盡在我們手中,再加上沒人看着他,他更加會懷疑我們在監視他。他若是敢有任何舉動,我是不介意手上染血的。他如今暴露了,若是被那邊知道,也不會留下活口,他如今好好巴結着小姐,小姐還能保他一家的性命。如若不然,他是兩頭都不討好,命不久矣。
“再者說,若是真的有人看着他,這府裡還有其他的釘子,現在其他人都俱不知道,我們明目張膽敵視他,看着他,可不就是打草驚蛇了?這消息泄露了出去,很快劉乙的家人就能被東平王找到。如今消息還掩着,東平王也不會注意這麼個小角色。自然還能威脅劉乙一段日子,只要劉乙做完他該做的事,之後怎麼樣,就看他的造化了。”
燕兒聽完心知江五說的對,可她被江五一陣搶白,感覺很沒面子,忍不住瞪了江五一眼,嘟囔了句:“就你能,就你會說!”
江五沒惱她,反倒輕輕笑了一下,這樣小丫頭還真是死鴨子嘴硬,明明單純的要死,還裝着大人的樣子。
雪雁仔細想了一會子,對江五道:“五哥也要當心自個的家人,莫要事後被東平王府也尋了空子被人拿捏了住。這樣的法子我們能用,他們也能用。”
江五點頭嚴肅道:“小姐只管放心,江某孤家寡人一個,父母早亡,自幼跟着師傅走南闖北,這纔有了一身的名氣。六年前師傅被仇家所害,江某跟着幾個師兄弟去報仇,不甚落入仇家的圈套,才被官府收押了。若不是林大人替江某求情,江某隻怕如今早已被秋後問斬了。現下江某無家無室,小姐有什麼只管讓我去做,不必擔心這些。江某這條命是林大人救的,江某自當用盡一生報答。”
雪雁這才知道眼前這人還有這般往事,忍不住唏噓了一番,又安排江五明日潛入天香樓,偷看進包房取信之人是誰。並跟蹤那人,看看還有什麼人是一夥的。
江五領了命後,雪雁又讓人叫了進寶進來,她原先還懷疑過進寶,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進寶這些日子被她冷落了很多,就是怕進寶是釘子,如今知道進寶是個好孩子,雪雁就忍不住想補償他一點。
進寶聽說小姐喊他,激動的都快哭了,他莫名其妙被冷落了,小姐有差事也都不找他了,他還暗自傷心了好久,如今聽說小姐又叫他去,開心的不行,一路跑到三進院子裡,對着廊上的小紅拱手問好,然後讓小紅通報。
小紅笑着對他道:“你只管進去,不必通報了,本就是小姐叫你,不用這麼麻煩。”
進寶戰戰兢兢打了簾子進去,見雪雁正端坐在沙發上,忙過去跪下問安。雪雁笑着道:“你起來吧,多時不見你,你又長高了不少。我今兒叫你來,就是問問你,你除了上回叫來的伢婆,還知不知道哪家可靠的伢婆?”
進寶雖疑惑,可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那找我之前的那個伢婆可好?就是少爺買我和招財的那個,她因不常在京城,賣的人也少,所以少爺後頭沒找她了。但少爺總給我抱怨,說還是找她靠譜些,其他人買來的總是不大合心意。”
雪雁一聽樂了:“那伢婆把你賣了,你倒不怪她,還跟我推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