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寶瑞做中人時間不長,因此沒有那油滑的性子,只一味覺得替人辦事拿人錢財,何來中間掐一手的說法。因此雪雁聽了這兩人的對話,倒對這劉寶瑞很是放心。
第一處宅子看過之後,雪雁倒有些失望,她是想着能把宅子租出去了換點本錢回來,可第一處宅子雖然庭院做的挺好,花花草草皆是名貴之物,但那宅子裡空空蕩蕩別說桌椅,就連牀都沒有。
劉寶瑞見她這樣,便領着她去看了第二處的宅子。這次雪雁倒有些滿意了,雖然宅子沒方纔那個大,庭院也皆是一般,不過一些普通的花草而已,但那宅子裡傢俬應用都是全的,若是有人想租,只管提着包裹進來便好。
如此一來,這第二處宅子便定了下來。雪雁要先給中人二十兩的定金銀子,由中人找了賣價談了價錢,這才叫雪雁來做最後的交接。
雪雁把那二十兩給了劉寶瑞,收了字據後又給了他一錠五兩的銀子道:“大叔只幫我把價錢往低了壓,若是能省下一筆,我便還有厚報。”
劉寶瑞與雪雁出了門後,那劉寶瑞自個找車回去了,雪雁想着去看看東市如何,便沿着衚衕往那東市走去。
一走出衚衕,就感覺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想來這裡是百姓們稍微有錢點的人住的,雖然外頭沒什麼樓房的鋪子,但那平房的鋪子也不少。路邊的小販也是擺的整整齊齊,不佔道也不亂來。
雪雁心中滿意,她本就是要挑這樣的地方,周圍的百姓稍微有錢點,只要不是達官貴人或是貧苦窮人的住宅區就行。也不是她勢利眼,只不過有錢些的百姓才能租的起房子,而那達官貴人皆是買房子住的,有誰來租呢?
沿着街市走了一圈,雪雁順手在一個點心鋪子裡買了一盒點心下來。便準備回去找那老漢了。誰知還沒走兩步,路過一算命攤子時,就聽到一個聲音說道:“姑娘請留步。”
雪雁聞言愣了愣,轉頭一看。是那算命攤子上坐着的人在叫她。那人是個年輕人,只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卻可笑的粘着兩綹長鬍子。身上穿着一身道袍,卻明顯不像是修道之人。
雪雁道:“道長有禮了,小女子無事可問,告辭。”
那人卻說道:“我見你面相,只怕日後是做小之人。你我有緣,我便送你幾字,你若信了便給些香火錢,你若不信。只管去了。”
雪雁無語了,她從小到大都最不信算命的,但這人卻說她做小之人,這她怎麼能忍的住這口氣,於是便走向那算命的攤子。在攤子前擺的凳子上坐下。
“那道長便算算吧,若是能說出我一點半點的身世,我便信你。”雪雁說道。
那人搖頭晃腦的說道:“在下要看了姑娘的面相才行,姑娘戴着紗帽,我如何說起?”
雪雁氣得罵道:“好一個不知羞恥的東西,既是沒兩把刷子,還來糊弄人。哪有看姑娘家面相的騙子。”
旁邊一個首飾攤子的大娘笑道:“姑娘不必惱他,他一日不被人罵個幾回是不會舒服的。他向來都看面相,也有看手相的,想必姑娘更不願意了。”
那算命的說道:“我說你怎麼這樣啊,我又沒礙着你的買賣,你怎麼這樣說我。我看面相向來很準。你自個不也在我這兒看過嗎?”
那大娘笑着道:“是是是,你吳半仙最是靈驗的了。我不打擾你的買賣,你也別欺負人家姑娘。”
吳半仙轉頭看向雪雁說道:“姑娘只管掀了面紗給我看一眼,我便能說出個大概來,不必摘了紗帽。”
雪雁聞言半信半疑掀了下面紗。對面吳半仙看了一眼,掐指算了片刻就道:“姑娘不是此地人,家中親戚全在外地。如今隻身一人在京城,想必是跟着主子過來的。還請姑娘說一下閨名。”
雪雁更氣了:“閨名豈是混說的,道長也欺人太甚了。”
吳半仙忙搖手道:“莫氣莫氣,你若是不想說,便寫出來。”
雪雁一想這樣也行,便提筆在紙上寫了雪雁二字。那人接過紙來,看了一眼過去,便失了神色。
雪雁納悶,就聽得那人問道:“姑娘可是住在榮寧街上?家中有一小主子,但無女主人,男主人遠在江蘇。”
雪雁一驚,這怎麼就猜中了?這也說的太篤定了,一點都不像那種模凌兩可的答案。他到底怎麼猜的?還是真有這麼靈驗?
吳半仙繼續說道:“想來姑娘的女主人只怕死了已有兩年之久,那小主子年紀還小便寄人籬下……”
雪雁聽到這裡,才噗呲樂了,這人說的雖然沒錯,可那是原來的雪雁纔有的情況,現在雪雁早把賈敏的死期延後了兩年,小主子如今雖然不大,但也八歲了。八歲在這個年代裡,早就不算小了。
吳半仙被她這麼一樂搞糊塗了,可還繼續說道:“姑娘命中有小人,此人名中帶紫,姑娘的小主子命中也有小人,此人命中帶金。姑娘只管記住我這番話,再有幾年便可見分曉。”
雪雁憋着笑道:“有勞道長了,道長此言乃金玉良言,小女這廂多謝了。”說着便拿出了二十兩銀子,遞了過去。
那吳半仙接了銀子,居然掀起鬍子咬了一口,全無風度,看得雪雁更是想笑。她起身後直接去找那老頭車伕回了府,就把這事給忘了。
回了梨香院後,雪雁當天晚上守夜時這才突然想到,那人若是真的會算命,要算也是算出現在的結果,又怎麼會把沒發生的結果給算了出來?還有那黛玉命中的小人,此刻還在金陵呢。
雪雁翻來覆去想着,怎麼想也沒想明白。最後敵不過睡衣,最後還是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黛玉又是卯時四刻起的身,早早的去給王夫人邢夫人請了安,便回自個的院子。雪雁找了個機會,趁着屋子沒人將自己想買個宅子收租子的事兒給說了。
黛玉不解道:“姐姐的月錢不夠用?”
雪雁忙道不是,又說:“銀子留着也是留着,生不出小錢來。若是我投了宅子,賃了出去還能有個進項。日後老了我也有個地方可住,小姐若是疼我,便許我買了吧。”
黛玉笑道:“我又何嘗不讓你買了?只是以爲你手頭緊,白問了一句。日後要買只管拿我家印章去買便是,只是那地契上記得做個記號,日後我也好給你。”
雪雁得了黛玉的準信,樂得跟什麼似的。一整天都笑眯眯的,倒把幾個二等的丫鬟看的直愣。
又過了幾日,那中人便找人帶了信兒,說是房子的價錢談妥了,只要六百兩銀子即可,但需給中人另二十兩銀子的費用。又問雪雁何時可以轉地契,他好通知地保和賣家,另還要去衙門備檔存底。
雪雁差人給他送了個信兒,挑了個日子後,又叫那中人幫他把賃租的消息放出去。
到了約好的日子,雪雁便告了個假,房子很快便轉好了,地保當場便留了兩份文書,一份是給雪雁自個留底的,另一份是拿去衙門備檔的。雪雁一個姑娘家,自是不方便,於是那中人便替着雪雁跑了一趟。拿了改好印的文書去衙門備檔,當他回來時,又帶了個人來。
帶來的人是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長的還挺俊俏。雪雁見狀看向那中人,劉寶瑞忙解釋道:“姑娘頭先送信出來,說是要將宅子賃出去,我便放了消息,這位吳公子便是來看宅子的。”
雪雁忙對着吳公子福了一福道:“這宅子我也是纔買下,因我長期不在這兒住,空着也是空着,公子若是想賃便四處看看。有要添加的物品也一應與我說了即是,有劉大叔在這兒,想必不到一日便能準備齊當。”
那吳公子也沒客氣,自己邁着步子去逛去了,雪雁只在外院裡等着,沒了一會那吳公子便回來,開口道:“宅子倒是不錯,敢問姑娘想賃多少錢一個月?”
雪雁不知市價,便看向那劉寶瑞,劉寶瑞忙說道:“這邊的宅子可都不便宜,又是一應俱全的住處,少不得十兩銀子一個月了。”
雪雁便笑道:“那我也不加了,就按市價來吧。吳公子覺得如何?”
那吳公子點頭道:“價錢倒是合理,我便先賃一年。日後若要再續,我再另外通知你。”
雪雁只笑着說道:“那還請稍等,我這邊寫個賃屋的合同。”
劉寶瑞並不知賃屋合同是什麼意思,那男子卻一臉的贊同:“也好,如此一來兩邊都有保障。”
好在方纔因要寫文書,還留了筆墨下來。雪雁便攤開紙來寫了一份類似現代房屋賃租合同模式的文書,正寫着,那吳公子探頭來看,拿着摺扇指着道:“姑娘最好將那屋內的傢俬等物也一應寫上,若是損壞了,小生一應俱賠。”
雪雁忙在底下加了,好在他提醒了一番,否則自己還沒想到。等那些該寫的都寫好了,雪雁又另抄了一份,兩人各自簽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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