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日子,鳳子燕來魔界的日子愈發頻繁,甚至讓月無弦開始懷疑他的仙君之位名不副實。但鳳子燕要來,月無弦就是覺得奇怪,也不會拒絕。而恰恰相反,自從鳳子燕做了魔界的常客之後,月無弦就很少再見到月臨。並不是想見,只是就像月臨那般認真的神色一樣,很不習慣。
月無弦幾乎帶鳳子燕將整個魔界遊了個遍。淺至前殿,後殿,四方庭院,深至藏書室,閉關室,魔器室。通通都不放過。倒不是月無弦對魔界環境的自信過頭迫不及待要在鳳子燕面前虛榮一番,只是鳳子燕說想看,他就願意領他參觀。
私下和月無弦相處的鳳子燕,很多時候和月臨的性子有些相像。月無弦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
“我說你阿,有這麼多時間來魔界閒逛,你們仙界要個仙君有何用?”月無弦走在鳳子燕身前,三步之遙。
鳳子燕踱步跟上:“你不也整日陪着我閒逛,那魔界又要個魔尊何用?”
月無弦不以爲然:“魔界沒那麼多規矩,四界不戰,就無大事。”
“四界之戰?很古老的詞了吧。”鳳子燕笑:“若換做現在,四界還能再戰嗎?”
月無弦半回頭:“再戰?你跟我戰?”
鳳子燕連連擺手:“仙界沒有這個打算,妖界呢?”
“不然你問問月臨?”月無弦對妖界二字並未有太大感覺。
鳳子燕搖頭:“那冥界呢?”
“祀堯來這裡閒逛的次數不比你少。”月無弦表示不可能。
“那你可真是閒……”鳳子燕有點羨慕,但也只是一瞬,話音落下他又好奇道:“那冥王最近怎的不來了?因爲我留太久了嗎?”
“他可是跟你父君一個輩分,你這都繼位了,按理來說,冥王易主也是應該的。”月無弦笑了笑:“可他祀堯一生風流成性,偏偏時至今日不曾立後,私下是否有子嗣我不知,總之現下能繼冥王之位的,還真是沒有。”
鳳子燕嚇了一跳:“我比較關心我以後見着冥王該如何稱呼……”
月無弦道:“他倒是比較願意和你一個輩分,你若是尊他爲長,他是要生氣的。”
“有這等事?”鳳子燕驚道。
月無弦點頭:“我現在把他叫來?”
鳳子燕又是連連擺手:“不勞煩不勞煩,我正準備回仙界了,下次見到冥王定會以禮相待。”
知道鳳子燕來得頻繁,不久留月無弦倒也不是很介意,點頭便看鳳子燕離去。白光閃現,眼前已是空景。
而鳳子燕其實並不像月無弦以爲的那樣無所事事。魔界是自由成性,仙界卻恰恰相反。
鳳子燕此時回仙界,卻沒有回自己寢宮,一路受禮回禮,好一會兒纔到長老殿。
鳳子燕面容淡然,一如前些日子盛宴上清冷的模樣。他輕步踏進殿堂,還未等殿中那人開口便稍稍俯身,但也僅止於此,不再多話。
“如何?”那人回身,銀髮金瞳,眉宇間的肅殺之氣全然不該是仙界之人該擁有的。
鳳子燕站直了身子,漠然道:“魔界不同於仙界,沒有什麼一旦奪走就人心惶惶之物,力量都來自於本身。”眼珠轉了轉,又小聲道:“父君想先攻佔魔界一事,還是另作打算爲好。”
“怎麼,你倒是心疼起他來了?”先君挑眉一笑:“聽說你們二人關係甚好,莫非是假戲真做了?”
鳳子燕似乎不爲所動,依舊淺聲道:“父君說笑了,子燕只是聽您的吩咐,在完成該做的事罷了。”
先君笑:“可沒讓你愛上他。”
鳳子燕迎上他的目光,毫不怯懦:“子燕明白,子燕只懂得何爲使命,不懂何爲愛。若父君無事囑咐的話,子燕就先告退了。”
先君擡擡手,示意鳳子燕可以離開。
鳳子燕回身,動作有些不易察覺的僵硬。直到走出殿外,才狠狠掐緊了自己的衣袖,原本淺色的薄脣不經意咬得泛紅。
月無弦,你說現今不會再有四界之戰。我該如何否定你?
鳳子燕微微仰首,看見的只是白霧繚繞的虛無。像極了他的內心,和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