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言的反應中有着正常人的警惕和防備,也有邀請他們進屋時候強裝鎮定留下來的破綻,冬樾看得很清楚,但讓他覺得很奇怪的是,當他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國家安全部門的時候,楊言驚訝的反應裡缺少了本該會出現的困惑!
爲什麼會是國家安全部門?
國家安全部門爲什麼會找上我?
正常的普通居民在面對國家安全部門的官員上門調查的時候,不應該腦門上先冒出幾個問號嗎?
楊言倒沒有想要藏着掖着不說,現在對方都找上門了,他很坦然地開口說道:“因爲你們上週五晚上的時候,試圖破解我留在粵省公安廳的服務器裡的軟件,我是知道的!”
聽了楊言指出了上週五的時間點,冬樾和緣仙都尷尬地對視一眼,冬樾還瞪大了眼睛,有點恨鐵不成鋼地剮了緣仙一眼。
你這傢伙,辦事不利索,還留下尾巴讓人發現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天的那個黑客,應該就是你吧?緣仙。”楊言指了指緣仙,淡淡一笑,說道。
這真的是殺人誅心,緣仙窘得都想要在地上找一條縫鑽進去了,他坐在一邊,捂了捂臉,不知道如何作答。
還好,冬樾替他解圍了:“楊言,關於這件事,我先跟你道個歉。”
冬樾還不只是說說而已,他還站起身來,想要跟楊言誠懇地道歉。
楊言受不得比自己年長的人向自己鞠躬,他連忙從落落的身邊也站起身來,雙手憑空地託一託,說道:“冬主任,沒關係,這個事情我不是很在意,因爲畢竟你們還沒有突破了我的防火牆嘛!”
雖然只是一句隨口說出來的話,但緣仙捂着胸口,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這真的是殺人誅心了。
當然,緣仙也不得不服氣,因爲在技術層面上,楊言確實是比他還要強,他也確實……沒能突破別人寫的防火牆程序。
暫且不管緣仙,落落乖乖地在爸爸身邊坐着,她聽不懂爸爸和對方講的那麼複雜的對話,也弄不明白這其中複雜的關係。
但看到來訪的這兩個叔叔、伯伯,好像被自己爸爸說得有點招架不住了!小姑娘呆萌的大眼睛裡,一邊倒映着爸爸堵在自己面前的大屁股,一邊又隱隱地流露出了一絲對爸爸崇拜的神采!
爸爸好厲害哇!
楊言還在說着:“不過,說實話,雖然這個系統我是做出來希望可以幫助到那些渴望尋找到親人的人們,想要以後免費提供給公安部門使用,可是,不管怎麼說,這個系統的代碼,我是有知識產權的。”
楊言想要做好事,可是他也不是傻子,不是喜歡白白奉獻的大傻瓜!
他知道國家安全部門的這兩人登門拜訪,目的肯定跟自己的這個系統脫離不開關係。但他並不想被人白白索要走自己辛辛苦苦才寫出來的成果,所以,他先把一些話擺在了前面。
冬樾坐了回去,他沒有因爲楊言這番話而亂了陣腳,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平靜,濃厚的眉毛下面,那雙眼睛敏銳地對視着楊言的眼,語氣平和地笑道:“楊言,你說的沒錯!實不相瞞,我們確實是對你的智能識人系統很感興趣。起因是我們看到了公安部那邊的一個申請報告,是關於利用你這個系統,提高我們現有的天眼系統的作用……”
這個報告是戴國勳老爺子親自寫了,然後遞交上去的。楊言也知道,戴老爺子跟他講過,他這個系統需要體現出它在打拐以外的價值,才能順利通過審批。
可是,儘管戴老爺子這一個多月以來不辭辛勞地奔走京城,這個報告還是被卡住了。
“是我們按住這個報告的!”冬樾解答了楊言的疑惑,“楊言你的這個系統功能十分強大,不只是識別人臉這麼簡單,還能識別因爲歲月變遷而改變的容貌,甚至還能識別不同髮型、簡單化妝後的人臉……”
正是因爲它的功能如此強大,國家安全部門才重視了起來。
“如果這個系統運用在我們海關的監控網絡裡,運用在各個機場、高鐵站、港口……”這回換了緣仙來補充說明,他雖然沒有破解掉楊言那個系統的防火牆,但還是使用過這個系統,進行人臉識別的測試(楊言在使用上沒有設置權限)。
“那樣,如果有我們正在通緝的犯人想要逃出國外,楊言你的這個系統就可以立刻將他揪出來,我們能夠在他逃離之前就把他抓住!”緣仙握了握拳頭,語氣肯定地說道。
“就好像楊言你之前舉報的那個醫療騙保案,逃掉的那個賀嘉偉,現在省里正在申請將他列入紅通犯的行列,但不管怎麼樣,如果有我們這個系統,他逃不出去,在機場就直接被抓了!”冬樾跟楊言笑呵呵地說道。
他們也知道賀嘉偉?楊言頓時感覺到,現在自己彷彿是赤果果地曝光在了別人的聚光燈之下!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爽,可是,楊言也無可奈何,在這種級別的國家機器面前,他只能選擇沉默。
不過,就算他忍讓了,懂得察言觀色的冬樾還是看出了楊言的情緒波動,便主動地說道:“很抱歉,由於我們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有些事情不能擺在明面說,所以纔有了之前緣仙想要看看你的系統代碼的事,以及我們對你的調查,不過不用擔心,我們是沒有惡意的。”
楊言苦笑地點了點頭。
不點頭,他還能怎麼樣呢?
“楊言,我們確實很需要你的這個系統,有了這個系統,國內不少試圖外逃的罪犯都無處遁形!國家的安全,需要你的這個系統!”冬樾誠懇地跟楊言說道。
冬樾沒有跟楊言說完整,他們國家安全部門需要楊言的這個系統,監視的可不只是中華人,而是入境出境的那些外國人!
扯到這些國家安全層面的問題就很複雜了,冬樾認爲楊言沒有必要知道那麼多。
楊言微微皺了皺眉,他不是不懂得民族大義,可是,他不喜歡別人用民族大義來逼迫自己交出自己的知識產權。
冬樾看出了楊言的不快,他兩隻手按了按,笑道:“楊言,不要誤會,我們不是想讓你白白地付出,事實上,我們想和你做一個可以說是等價的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