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公安局坐落在山城區中部十字大街路東路北的拐角處,當初隔壁就是區政府。90年的時候,區委、區政府在城北蓋了新樓搬遷出去,公安局卻依然還留在原地,只不過把和區政府中間的院牆砸倒,形成了一個很大的院落,辦公區域在下面各個局裡面算是最大的。
李霞和楊小年趕到的時候,這裡滿大街已經聚集了成千的人。十字大街是山城區東西南北的主幹道,道路上黑壓壓一片全都是人,人山人海的把交通完全堵塞,楊小年老遠就下了車,很仔細的打量了一眼,居然連公安局的門都找不見在哪裡了。
到處都是情緒高昂的人羣,說什麼的都有,當兵的全副武裝和警察對抗,這種事情在山城區還真的沒有發生過呢。
偶爾,也有一些穿着制服的幹警三五成羣的從人羣外面走過,但大多都是低着頭一句話都不多說,一付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這些人大都是在路面上執勤的交警,現在上級領導都正忙得焦頭爛額呢,誰也想不到安排他們乾點什麼差事,路上的交通根本就不用指揮了,就算是想指揮他們也指揮不了。別看這些人在外面轉轉悠悠的好像在忙什麼似得,其實就是存心在看熱鬧。
這種場面他們也沒見過,平時那些大領導在他們面前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誰能看得見一個小交警啊?這些人也犯不着自己衝進去買命,可又不能下班回家,也就只好暫時在外面溜達着巡邏了。
看着這個場景,楊小年就不由得搖了搖頭,你說這玩意有什麼好看的啊?真的要是警察和進人發生了暴力衝突,那可都是帶着傢伙的,他們就不怕崩身上血了?
李霞終於在路邊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把車停好,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了楊小年的身邊,看到這麼嘈雜的一幕,她也不由得蹙緊了眉頭:“現在不會已經打起來了吧?”
“不像……不過也不好說。咱們得進去之後看看情況了,可不能在外面這麼幹站着。齊連長失去了老婆,肯定不會很冷靜,他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楊小年一邊說着,一邊抓着李霞的手拽着她往裡面擠:“借光借光,讓讓……”
“幹什麼幹什麼?這麼大勁兒往前擠什麼?不怕進去崩身上血啊?”
“就是啊,這小兩口怎麼回事兒啊,咱們講究個先來後到好不好?想看的清楚你早來啊?我們這都在這裡排了半天了……”
“我、我扛不住了,快急死人了,那些當兵的幹麼呢這是,要打的話趕緊的啊,站那裡像橛子似得搞什麼玩意兒啊?”
一路擠進去,說什麼話的都有,但聽了面前正往外擠的這人的話之後,楊小年心裡終於寬心了不少。從他的話裡面,最起碼證實了裡面現在還沒有動手。爲了證實一下,楊小年就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還沒動手吧?”
那人被楊小年抓的咧了咧嘴:“哎呀,你輕一點而啊。已經打完一次了,好多人都負傷了,警察仗着人多,那些當兵的一時半會兒衝不進去,現在正在休整呢。領頭的那個大個子情緒太激動,我怕一會兒得動傢伙,所以就先躲出來了……哎你鬆開啊,你還往裡去,不怕死啊……”
楊小年打聽清楚了情況,那裡還有時間和他瞎蘑菇,拽着李霞一路往裡面擠,氣的李霞用小手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好幾下子:“你慢點啊,拽的人家手臂都疼了……
“你忍忍吧,這個時候還怕什麼疼啊?不用勁兒咱們進不去啊……”楊小年一邊說着,一邊又使勁兒分開了站在最前排的人,拖着李霞走了進去。這才發現,那些看熱鬧的羣衆其實也不是不怕事兒,在他們的前面,一排當兵的臨時擔任了‘交警’,組成了人牆擋着不讓他們往裡靠呢。
看起來,齊連長雖然生氣,但還沒有失去理智。
“李奮進,你個縮頭烏龜,你給我滾出來,不然的話,你信不信老子回去調大炮過來把你的樓轟平?”齊連長臉紅脖子粗,在人牆裡面正對着大門的地方來回的走動喊叫着。
在大門的兩邊,各自站着兩排全服武裝、穿着迷彩服的士兵。
“扛住…必須扛住。咱們絕對不能對大兵兄弟們動粗,可也不能讓大兵兄弟們衝進局裡來……齊連長,聽我的話,咱們好好地坐下來談談,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不放屁,有什麼好談的?你回去告訴李奮進,要麼現在放人,要麼咱們痛痛快快的幹一場,我老婆孩子都死啦,老子也不活啦……”齊連長地聲音有點顫抖,他憤怒地指着在裡面喊話的那個警察大聲的吼道:“我的忍耐是有底線的,現在還有半分鐘的時間,到時候不給老子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就讓弟兄們動傢伙……”
“齊連長,武器是對付犯罪分子的,可不能對着自己的弟兄……有事兒好商量嘛,真要是造成流血犧牲,只怕到時候齊連長和手下這些弟兄們都脫不清干係吧?就算齊連長你自己不想活了,可這些弟兄們都還年輕,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你就不爲他們考慮考慮?”
“連長,我們不怕,和這些警察幹吧?”那些當兵的齊聲大吼。
“你們閉嘴,沒有老子的命令誰要是敢亂來,老子先斃了他……”齊連長大手一揮,對着手下那些丘八大喊了一聲,接着又對裡面那個警察說道:“你也不用想着瓦解老子的軍心,這些人都是我的兵,別的長處沒有,復興命令同從指揮絕對一流。老子要不是顧慮你說的這些屁事兒,早就他媽先給你腦袋上穿一個窟窿了。老子顧慮是有,可再怎麼說也是個漢子,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還有十秒,李奮進那縮頭烏龜他媽再不答應放人,老子絕對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的……”
“齊連長,大家手裡面都有武器,這一步還是不好做的好……”
“你那也叫武器?時間到,兄弟們,亮傢伙……”隨着齊連長一聲大吼,那些當兵的齊刷刷的把肩上揹着的長槍甩了下來,一個個持槍在手,眼神不錯眼珠的盯着齊連長的動作……
“弟兄們,你們怕不怕死?”看着自己的手下,齊連長大聲問道。
“不怕……”“不怕……”戰士們大聲的迴應。
“好,目標正前方,誰敢阻攔的話,就地……”這傢伙還真的敢下達衝擊的命令?剛擠進來的時候,楊小年也被這個陣勢驚呆了,現在聽到齊連長馬上就要下達最後那個“衝”字了,他心裡豁然一驚,大吼道:“慢着,齊連長……”
“什麼人敢……”楊小年這一嗓子比齊連長的聲音還要大,他怕喊的聲音小了齊連長聽不到。齊連長大怒回身,一看來的人居然是楊小年和李霞,齊連長也不由得一愣。
“齊連長,你這樣可不是辦法啊?讓這些小兄弟陪着你犯錯誤,你就真的忍心嗎?”楊小年分開了面前那兩名當兵的,一邊往裡走這,一邊說道。
“你別過來,我知道你很能打,我也很佩服你,可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我不這麼做還能怎麼做呢?”齊連長很是警惕的往後退了兩步,看着楊小年說道。
楊小年並沒有站住,而是又往前走了兩步:“齊連長,我也有和你一樣的想法。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我已經認定了你這個朋友。我今天來,就是幫着你處理事情的,你信不信得過我?如果你不信我的話,那你就問李霞……你應該認識她吧?”
“李小姐,您不會是要我什麼也不做,甘心受人家欺負吧?”齊連長的眼圈都紅了,看着李霞問道。
李霞就搖了搖頭:“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不管怎麼樣,我也不會看着你被人欺負啊?只不過,你這麼做並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齊連長,聽楊小年的話,先讓你的人住手,如果他給你的結果讓你不滿意,你再動手也不晚啊?”
齊連長搖頭道:“他?他這個人是不錯。只可惜,他也是山城區的政府官員,他們全部都官官相護,他是不會爲了我得罪李奮進的……”
“齊連長,我還沒有說怎麼辦呢,你就這麼先入爲主了?”楊小年搖了搖頭說道:“我這次來呢,是奉了區委陳書。記的命令來的。他讓我告訴你,他會讓人嚴肅認真的調查這個事情,如果你的岳父岳母沒有犯罪,他們就一定會被釋放的。如果你公報世仇,帶着你的兵衝擊政府,他就會去找你的上級去控告你,等待你的,將會是軍事法庭的審判。濫用國家機器,私自調動部隊,這個罪名你承擔不起的……”
“你們會認真調查?你騙誰啊?”齊連長不信任的看着楊小年說道:“他們有沒有罪,還不是李奮進這個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說了算?”
“那你怎麼才肯相信我?”楊小年緊盯着他問道。
“除非……你來查這個案子,我才能相信你們調查的結果。”齊連長凝視着楊小年說道。
“那不可能,我不是司法人員,也不會查什麼案子,你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嘛?不過,我答應你,讓那個李奮進迴避,你看可不可以?”
“不行,我信不過別人。”齊連長梗着脖子說道。
“我都已經給你說了,我不是司法人員,我也不會查案子,你讓我查,我怎麼知道怎麼查啊?”楊小年哭着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