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局面,楊小年也沒有什麼辦法選擇,只好三十六計走爲上策,和阮鳳玲、郭小剛三個人一臺車去了鳳山鎮,在自家門口找了一個小飯店,要了幾個菜兩瓶啤酒,簡單的吃了點飯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程明秀和陳冰婧兩個人果然已經走了。雖然明知道這麼躲着也不是個辦法,但楊小年還是有點爲自己的縮頭政策感到得意。沒法子啊,還是拖一天算一天,躲一時算一時吧。
下午一上班,向軍民就進來給楊小年彙報工作。現在他不僅僅主抓原來自己分管的那一攤子,還把李勝利的那一攤子事兒兼管起來了,肩膀上的擔子很重的。
向軍民的彙報很仔細,每個鎮在水利設施上的基建進程、資金投入,每個鎮的領導幹部的工作態度等等,事無鉅細一直說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再有半個月,良種育選基地的首批栽培室,就能進入正式運轉的階段了。從林教授提供的合約來看,先期咱們需要投入的錢是一千萬,今後將會走‘以種養種’的方式,光是靠賣種子的銷售收入就不會低於一個億。下一步就是農大和村民簽約的過程,區政府做擔保,應該能進行的非常順利……”向軍民井井有條的說了一個小時,一切都報告完畢後,這纔拿起茶杯,給自己和楊小年滿上茶水。
原本被人排擠離開臺城區的時候,向軍民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很失意的。不說別的,光是臺城區的地域面積,就是是個開發區也不能比的。再說了,自己原來在臺城區分管煤化工行業,雖然不如其他的幾個行業重要,但一年到兩頭也不斷酒喝。
新成立的開發區不僅僅規模小,而且還基本上是等於一片白地,在這種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自己能幹什麼?但形勢比人強,自己本來就一副臭脾氣,和一二把手的關係都不是很融洽,被人排擠也是遲早的事兒。
可來到開發區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正因爲這裡是一片還沒有被開墾的處女地,才更有發展的空間和機會。
經過一段短暫的沉寂和觀察之後,他發現楊小年這個年輕的“一把手”沒架子,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的官面面子,只要是你的工作方式對頭,只要你是真心幹事兒,就算和他吵的臉紅脖子粗都沒關係。
這樣的一種氛圍,很對向軍民的脾胃。他最討厭的就是要乾點實際工作,還必須要琢磨領導意圖那種無聊的事情。楊小年這種只要結果不看過程的粗放式管理方式,正好讓他如魚得水。
我不管你怎麼幹,把事情幹好了再給我彙報結果就行了。
楊小年滿意的笑了笑說:“向主任,你放手去做,遇到什麼困難需要我解決的時候再給我說,我當好你的堅強後盾。”
向軍民笑了笑,看着楊小年說道:“我知道的,所以我這纔過來找你啊,陸局長說財政上沒錢了……”
“沒錢了?不會吧?”聽了向軍民的話之後,楊小年不由的就是一愣,心說李媛媛不是剛貸回來七千萬的款子麼,怎麼又沒錢了呢?
看着他臉上的神情,向軍民就不由得苦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呢,剛從銀行裡面貸出來的那筆錢,你不是支付了購牛羊驢子的錢麼?上灣村的魚塘那邊工程款、架電、鋪路撥出去一部分,建造科技中心撥出去一部分,東一點西一點的,加起來可不就沒有了嗎?”
“這麼快啊?呵呵,平常我還沒怎麼注意,原來咱們在燒錢啊?”楊小年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鼻子:“你這筆錢昨晚要多少錢到位?能不能晚一段時間?”
“我倒是不想掏呢,可人家林教授那邊不幹啊?”向軍民無可奈何地說道。“這樣啊?”楊小年愣了一下,伸手摸起了桌子上的電話:“陸局長,你來一下……”
放下了電話沒多長時間,戴着眼鏡,文文靜靜的陸賦就走了進來。“楊主任,有什麼吩咐您請說。”
其實,一看到向軍民在楊小年的辦公室裡面,陸賦就知道楊小年爲什麼叫自己過來了。但現在財政局沒錢,把自己叫過來也沒用。
看着她臉上那個表情,楊小年就知道向軍民說的是真的。但還是問了一聲:“陸局長,咱們賬面上還有多少家底?”
“賬面上還有三百多萬,可這個月月底要結的賬目就有兩千多萬。楊主任,咱們已經入不敷出了……”陸賦的話不多,那椅子就是在提醒楊小年,您趕緊想辦法吧,不然的話馬上就揭不開鍋了。
“就不能再擠一擠?……”楊小年的話還沒有說完,陸賦就偏了偏嘴,輕輕的搖頭,心說你以爲這是海綿呢?擠擠還會有點水?
“那好,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辦法。”楊小年讓陸賦回去之後,又苦笑着對向軍民說道:“這個事情我會盡快落實的,你那邊先頂着,該乾的工作可不能放鬆。”
向軍民也只能苦笑着起身:“那好,我就先扛兩天,不過我估計最多也就是兩天的時間,您哪位林導師簡直就是個工作狂,一天都不會閒着的,他現在每天沒有百八十萬的都過不下去,我也實在是不大好扛,到時候他怕他會直接過來找你。”
楊小年明白他說這個話的意思並不是推脫責任,而是在提醒自己。於是就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吧,我會盡快想出辦法來的。”
送走了向軍民之後,楊小年又打電話找李芸芸。現在楊小年把跑貸款的事情整個兒交給了她,李芸芸也基本上一天到晚的不着辦公室,一天之中差不多有十個小時泡在銀行裡。
開發區這幾家銀行分理處搞點小額貸款還是沒問題的,但上到百萬以上,那可就要去市裡的分行了,上千萬元的貸款有的時候都要跑到省裡去找關係的,雖然各大行都有和開發區“合作”的意向,但涉及到大筆款項的時候,也是慎之又慎的。
果然,李媛媛那邊接聽之後,聲音壓得極低說道:“楊主任,我在省農行呢,您有什麼事麼?”
“李主任,咱們揭不開鍋啦,你那邊要加緊一點了。”人家既然就是在跑這個事情,自己還能說什麼?所以,楊小年只是提醒了一句之後,也就不再多說。
“楊主任,因爲今年上半年國家經濟形勢依然過熱,各大銀行現在銀根收縮,款子有點不大好辦了……”李芸芸在電話裡面簡單的說了幾句,接着話鋒一轉說道:“我剛剛聽說省裡最近對農業有些新的扶持政策,您看能不能在這方面也想點辦法?我這邊在加緊跑一跑,咱們爭取雙管齊下才更有把握……”
“哦?有這回事兒?我知道了,我問問市領導,是不是能在這上面想想辦法。你那邊也不要放鬆,該怎麼辦的還要怎麼辦。”說完了之後,楊小年掛了電話,想了想李芸芸提供的這個情況應該怎麼操作,摸起手機正想給方如皋打電話請示一下呢,房門被人敲響,郭小剛走進來說道:“楊主任,公安局的於局長有事情要向您彙報,您看……”
“哦?……”楊小年這纔想起來自己安排於東調查的事情,馬上說道:“讓他進來吧。”說完了之後自己也放下了電話。這個事情方市長親自過問過的,等於東彙報完情況,自己再給方如皋打電話,即諮詢了省裡是不是有什麼扶持農業的大動作,也可以順便把交通局工作人員捱打的事情向他彙報一下。
於東走進來的時候有點氣呼呼的,進屋之後對着楊小年舉手敬禮之後,就罵罵咧咧的說道:“楊主任,上午您交代的那個事情我已經落實清楚了。曹家山村村民因爲不滿意市交通局給的補償金額,不同意房屋拆遷,那幫混蛋居然動用了社會上的地痞流氓,昨天晚上到人家家裡去恐嚇威脅不願意搬遷的住戶。他們還以爲這是在棗園市區呢,同住一個樓對面打的哭叫連天也沒人看一眼。曹家山那地方民風淳樸,但一個村裡誰家有事情,也是根本就不用招呼全都會主動過來幫忙的。晚上那戶人家一喊叫,整個村子裡的青壯勞動力就全都起來了。那些地痞流氓跑得快沒捱打,可交通局帶隊指路的一個副科長沒跑了,被人家抓住當賊打了。這個事情本來就不怨曹家山的村民,但交通局那幫子人惡人先告狀,他們給市裡領導彙報,說是在開展工作的時候遇到了非法阻攔,然後侯玉強又帶着人把那戶人家男人抓走了,家裡只有一個婦女帶着個六七歲的娃娃在家哭呢。我給侯玉強聯繫了一下,他居然說人就在他那裡呢,只要這戶人家不同意搬遷,他就是不放,還要人家賠償什麼住院費誤工費什麼的,真氣是我了……”
“侯玉強是幹什麼的?”楊小年聽了不由得一愣,心說能把開發區公安局局長氣成個樣子的人,也一定不會等等閒吧?
“侯玉強是市交通局下屬工程公司的總經理,其實那個公司就是他個人的,不過是掛靠在交通局下面就是了。他是市裡滕市長的小舅子,這段路聽說市交通局就是打算讓他承包的。現在跟着交通局工作組下來測量、預算、和村民談判的,都是他公司的人……”
於東的話還沒有說完,楊小年不由就氣得一張臉發黑,狠狠地一拍桌子,大聲道:“混賬……居然敢在我的地方隨便抓人,他侯玉強就是玉皇大帝的小舅子,這次也不能輕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