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仔追着那經天的神龍,死命奔跑,但卻還是被神龍甩在了腦後。
小仔停下了腳步,拼命喘着氣,心中不知道是悔恨還是痛苦,他不該就那麼離開子堅,不該就那麼轉身逃掉。
它是一隻勇敢的小老虎,是山中之王,是不該有恐懼和退縮的。
如果再有一次,它絕對,絕對不會後退半步。
在那種難言的羞愧中,他甚至想要轉身回去,再和那黑虎拼個你死我活。
人總是在失敗之中成長,妖怪也是如此。
突然,小仔嗅到了陌生的氣息,它狂暴起來,對着樹林之中怒吼了一聲。
一個黑衣人從樹後轉了出來,這是桀荀派來的死士。
“你們這些混蛋,竟然敢來!竟然還敢來!”如果小仔會說話的話,他一定會這樣大吼着。
但是此時它只是撲了上去,奮不顧身。
如果黑衣死士現在有人交流一下的話,一定會覺得自己很無辜,他又沒惹這隻老虎,這隻老虎幹嗎吃了槍藥一般兇?
不過這也正好,免了他的麻煩,他一晃手中的長劍,合身撲上。
黑衣死士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修士,他們手中的長劍本身就是飛劍,卻不當飛劍使用,抓在手中指東打西,攻防一體,威力超羣,很快就在小仔的身上留下了許多的傷痕。
只是桀荀的要求是要活捉小仔,黑衣死士也不敢下死手,一人一虎糾纏起來。
小仔怒火沖天,黑衣死士小心翼翼,一時間打了一個旗鼓相當。
此地的大戰,很快就引來了山中的巡遊者,它們看到那經天的神龍時,就已經開始向這邊狂奔了。
山中不知何時起了濃霧,小仔心中一動,目光就開始左右漂移了。
在黑衣死士的身後視覺死角里,白狐俏生生站在一棵樹旁,一團濃霧飄過,籠罩住了黑衣死士的視線,然後白狐躍起,咬向了黑衣死士。
如果是普通的修士,在這種視線受阻的情況下,或許會手忙腳亂,可惜這些黑衣死士都是經過特種訓練的,對各種戰鬥環境都遊刃有餘,他一劍斜指,逼開精疲力竭的小仔,和身輕如燕的白狐戰在了一起。
就在此時,樹梢上,一道綠箭疾射,黑衣死士聽到風聲,就已經一個打滾,滾開來。
小青一擊未中,翻身彈起,也加入了戰團。
小仔在一旁進入了中場休息,它趴在地上,舔舐着自己的傷口,它們彼此爭鬥了許多次,白狐和青蛇的戰鬥力雖然不如小仔,但是纏住黑衣死士卻完全沒問題。
只要等小仔恢復了力氣,就可以拿下這黑衣人。
或者……還有其他的幫手。
小仔看到一個黃色的影子出現在了濃霧的邊緣,還有狂亂的小狗亂叫的聲音。
細腿來了!
四大妖王戰死士,如果真的能夠這樣發展的話,這畢然也是一場佳話。
曾經的敵人,爲了同一個目標,站在一起共同戰鬥。
只是,細腿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了,它如同幽魂一般輕飄飄地從樹林的邊緣走過來,直直穿過了黑衣死士和白狐、青蛇的戰場,完全不在乎那閃爍的劍光,就那麼飄然走向了另外一邊的森林。
而兩隻小狗大山小山在後面狂亂地叫着,焦急而慌亂,卻又不敢上前。
“吼!”小仔對大山和小山吼了一聲,似乎是要讓它們幫忙,這倆小傢伙的實力也不容小覷,特別是在山林之中,不過它們現在只顧着自己老孃了,哪裡還在乎小仔,唧唧嗷嗷一陣亂叫,追着細腿去了。
好吧……還是隻能靠我們三個了。
小仔瞅準了一個機會,猛然撲出,一口把黑衣死士撲倒在地,而小青則是更強的投機分子,一口毒液就注入了黑衣死士的左腳,黑衣死士揮劍逼退小仔,卻已經中毒,堅持了不過三招五式,就被小仔一口咬斷了脖子。
“吼!”小仔蹲在黑衣死士的身上,對着天空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宣示自己的憤怒和不爽。
白狐不耐煩地撓了他一巴掌,等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解釋。
“嗷嗷吼吼嗚嗚!”小仔這麼一通解釋,鳥鼠山中四大妖王之三立刻貼地飛奔,直奔下燕村而去。
小仔不懂龍書,白狐和小青卻是再瞭解不過了,龍書是救命的最後手段,子堅的性命堪憂!
小仔的奔跑速度最快,白狐和小青都搭便車,跑出了幾十裡地,就看到柱子騎着踏雪狂奔而來。
這倆人算是子柏風搜索小分隊的固有成員,當初子柏風刀癡抓走時,他們就加入了搜尋之中。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看到小仔三個小妖,柱子連忙拽住了踏雪。
小仔雖然不喜歡柱子,可此時也顧不上矯情,衝上去撲住柱子,就急急忙忙吼了起來。
可惜的是,兩者之間語言不通,任由小仔吼了柱子一臉口水,柱子還是一臉茫然。
還是好讀書的小青有辦法,拿尾巴捲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大略地寫了一下。
其實柱子就算是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無能改變什麼,但不知道,他卻又不甘心。
看完之後,子堅又把子堅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一人四妖,都把眉頭皺了起來。
三隻妖怪也都不急着回去了,現在回去也沒用,反而是幫忙尋找子柏風更好一些。
“你們見到細腿沒有?”柱子問道,如果有細腿在的話,尋找子柏風就容易了許多,細腿的嗅覺之靈,算是天下無雙。
平日裡細腿總是在他的面前晃來晃去,有時候突然不見了,卻轉臉又出現,偶爾還會讓柱子有一種“陰魂不散”的感覺。但是現在真的需要細腿了,細腿反而不見了。
“吼吼!”小仔連忙表示自己看到過,只是細腿的怪異表現,也讓它們很是糾結。
聽完了小仔的話,柱子又糾結了,現在是去找細腿呢,還是直接去找子柏風呢?
但如果不去找細腿的話——柱子和踏雪已經去蒙城勘探了一圈,踏雪雖然是頭驢,嗅覺也比人類靈敏許多,它在子柏風消失的地方,沒有嗅到子柏風的氣息,卻找到了另外一人的氣味,這一路尋來,跑到這裡,卻又斷了。
現在看來,這另外一人的氣味,卻有可能是和襲擊小仔的人弄混了。
到底還要仰仗細腿的嗅覺。
於是一人四妖分頭尋找細腿去了。
……
子柏風醒了。
四周一片陰暗,卻不見潮溼,伸手摸去,四壁似乎隱約有熱氣。
子柏風情不自禁地回憶起,當初被刀癡抓走時的遭遇。
我是在哪裡?爲什麼會在這裡?
子柏風一時間有些回憶不起來,他踩中水窪,被那水中突然出現的毒蛇咬中時,短期記憶還來不及形成長期記憶,就已經煙消雲散,現在回憶起來,一片迷霧,頗有一種宿醉的即視感。
難道我不是穿越了,而是在拍宿醉?子柏風這樣問自己。
等他的大腦完全運轉起來之後,他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妙。
如果自己被抓來了,那家裡……怎麼樣了?
伸出手指,打算按在眉心的瓷片之上,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你終於醒了。”
聲音是從面前一塊看似光滑的石壁的地方發起來的,子柏風走向前去,伸出一隻手,按在了那石壁上——然後閃電一般收了回來,甩了甩手指,把那灼熱的感覺甩去。
看似石壁,摸上去的那一瞬間,觸感卻像是燃燒着火焰的橡皮牆壁,讓子柏風的手指都差點被烤熟了。
“你是誰?你在哪裡?”子柏風問道,他覺得自己問的是傻問題,這還用說嗎?眼前這個看起來像是石壁的東西,事實上就和前世的那種審訊室差不多,是一個可以從外面看到裡面,裡面卻看不到外面的罩子。
充其量這個更高級一點,子柏風發現自己的雙眼也感受不到那罩子背後的靈氣。
這有點像電磁屏蔽,罩子本身就滿是靈氣,背後的靈氣自然也感覺不到了。
“啪!”的一聲,一道光芒亮起,子柏風伸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那刺目的光芒跳動着,是一團白熾的火焰,在子柏風的視網膜上留下了一道道的殘影。
無聊,和前世電視上看到的審訊越來越像了。
子柏風眯着眼睛,坐了下來,伸手去摸自己的腳踝,腳踝上,兩點牙痕格外清晰,看着那牙痕,子柏風漸漸搜尋到了那一絲殘破的記憶。
蛇……
水突然變成了蛇……
水蛇……
“你就是操縱那條蛇的人?”子柏風問道。
“沒錯,我就是操縱那條蛇的人,我還是將要要你的命的人。”那聲音淡淡響起,很有威勢,“你已經中了我的真水之毒,不但靈氣功法無法運轉,你體內的靈力也會被真水溶解,直到你完全變成一個普通人。真水之毒還有另外一個作用,你會越來越虛弱,越來越睏乏,直到你睡着了,就再也不會醒來。”
那聲音頓了頓,似乎給子柏風一點時間,讓子柏風嘗試運轉一下自己的功法,檢驗一下自己靈力是不是已經在消融。
只有子柏風自己知道,他壓根就沒練過什麼功法,一切都是養妖訣在自己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