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源草原,位於閃族草原的東北方。
這裡在兩百年前曾經是閃族草原和德爾勒川草原的一塊緩衝地帶。有甘源草原向東北,跨過鐵山山脈,就是一望無際的德爾勒川草原。那裡曾生活了無數個剽悍的馬上民族,更供養給閃族最優良的戰馬
兩百年前,天嵐帝國國主司馬嘯天智取海西四郡,血戰大牛城,將德爾勒川的牧民阻於鐵山東北。在後來,更將整個德爾勒川征服,成就了當時司馬、伯賞、和子車三足鼎立的局面……
在甘源草原上,司馬嘯天與胯下黑雲神駒相伴,單人挑戰當年海西四郡的五千鐵騎。而後又點燃甘源聖火,將海西四郡五千鐵騎盡數消滅。這甘源聖火,是閃族人的驕傲,當甘源聖火燃起的同時,閃族也吹響了進軍中原的號角
整整二百年,甘源聖火足足燃燒了二百年在炎黃曆二一零五年歸於沉寂。那一年,天嵐帝國最後的一任國主司馬天絕坐上了皇帝的龍椅……
甘源聖火,是閃族人興盛的標誌,也是閃族人最爲自豪的事情。雖然在後來天嵐帝國的國主被中原人同化,但是閃族人卻依舊沒有忘記那熊熊的聖火。甚至在聖火歸於沉寂之後,這裡依舊是閃族人的一塊聖地。
……
伯賞天月,是一個年過五十的漢子。草原上強勁的北風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歲月痕跡,也練就了他那堅硬剛強的風骨
執掌伯賞一族三十年,從一個不滿二十的少年,成長爲一個雄霸草原的雄主,這期間經歷了多少的艱辛,只有伯賞天月一人知曉。他始終牢記着伯賞一族曾經有過的輝煌,也夢想着有一天能夠再次率領着閃族大軍,踏響進軍中原的號角。
伯賞一族,是一個擁有近四百年曆史的部族。從第一代族長伯賞清源跟隨着修羅帝國的兩大聖王之一,夜叉王樑興征戰天下之後,伯賞一族人才輩出。在其後二百年中,雄霸極北草原,更培養出了一代魔神司馬嘯天和開國的國母伯賞木蓮。
在司馬嘯天的岳父,伯賞炙的帶領下,伯賞一族走向了從未有過的輝煌。他們踏動鐵蹄,和當時的草原霸主子車部落征戰不停。後來伯賞炙死於密忍領夜展風的手中,司馬嘯天以其女婿的身份,接掌了整個伯賞部落。
在伯賞木蓮的統合下,伯賞部落在短暫的分裂之後,變得更加的強大,在兩年的時間將整個閃族征服在他們的腳下,更虎視中原,成爲了魔神麾下一支最爲強悍的鐵騎……
司馬嘯天征服了天下,但卻又似乎無法忍受平靜的生活。他帶着伯賞木蓮和樑湛,跨越了呼言瑪隆山,去探索神秘的異世界。而伯賞一族則繼承了司馬嘯天的寶藏,統領閃族,延續着昔日的輝煌
在伯賞一族的心中,司馬嘯天是不可戰勝的,伯賞一族是永遠的草原霸主雖然聖火已經熄滅了近半個世紀,但是伯賞天月依舊保持着對那聖火的崇敬。他相信,總有一天,他們的魔神會再次回來,帶着他們重新走向輝煌。
可是此刻,伯賞天月那挺拔偉岸的身軀矗立在蕭瑟的北風之中,滿眼的淚水,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聖火雖然已經熄滅,但是由於二百年的燃燒,加之地底尚有微弱的餘火,所以在遺蹟的方圓百里之內,始終保持着如春一般的四季。這裡往年都是一片蒼鬱的綠色,冰雪根本無法在這裡留下痕跡
可是現在,整個聖火遺蹟的上方,覆蓋着一層薄薄的冰雪。站在這裡,絲毫沒有半點的溫暖氣息,伯賞天月的心在哭泣……
難道閃族真的無法回到當年的興盛,難道伯賞一族再也無法重現昔日的輝煌?
伯賞天月迷茫了……
扭頭向身邊看去,只見整個行在的軍士臉上都露出了恐懼之色,更有不少的士兵跪在遺蹟之前,放聲的痛哭。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伯賞天月將肺中的濁氣呼出,扭頭向身邊人看去。那人身披大氅,將整個身體都緊緊的包裹在大氅之內,更顯得身體十分的單薄。只有一雙露在大氅外的眸子,炯炯有神,放射着異樣的光彩……
“兄弟,這是怎麼回事?”伯賞天月突然間開口問道。他的目光依舊緊緊的盯在那遺蹟上方的薄冰,聲音顯得十分的陰冷。
大氅內的人半天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着那遺蹟,也不說話。
“兄弟,你倒是說句話呀”伯賞天月看身邊的漢子沒有開口,於是有些不耐煩的問道“這聖火結冰,究竟代表着什麼?當日向清宇向我提起此事,我還以爲是謠言罷了,也沒有在意,沒有想到……”
“大哥,還記得那天我佔蓍的一卦嗎?”大氅內的漢子突然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十分輕柔,絲毫不帶半點火氣,乍一聽竟如同銀鈴一般的悅耳。如果不是那微微沉的嗓音,恐怕讓他人還會以爲這是一個女子。
伯賞天月一怔,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兄弟,難道無可挽回了嗎?”
漢子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紫薇星光直衝北方,玄武失色。太玄,太素兩星閃爍,顯出中土氣運強大。而那天我算出的結果,竟然是紫薇北行”
“你是說……”伯賞天月的眼中寒光一閃,陰聲說道“有客北來,已經身在閃族?”
漢子點了點頭,他擡手將頭上的大氅揭開,露出秀氣的面龐。那臉龐如白玉一般的光滑,透出一種妖異的光彩。目光如同一雙毒蛇的眼睛,他掃視四周,閉上了眼睛……
“兄弟,你做什麼?”伯賞天月被那漢子異樣的舉動弄得一愣,奇怪的看着他,低聲問道。
漢子閉着眼睛,喃喃自語“大汗,我感覺到了”
“感到了什麼?”伯賞天月奇怪的問道。
“一個男人,三個女人,他們正在逼近我們。我感覺不到他們身上的殺氣,那個男人身上還有一種,一種很奇怪的氣息。我很熟悉那種氣息,竟然和我的巽風法體相似好奇怪,這聖火上的薄冰,是一種十分邪惡的力量所制,我不知道那種力量是什麼,但是卻也有熟悉的感覺……”漢子低聲的呢喃道。
他的聲音雖然十分微弱,但是一旁的伯賞天月聽得真切,頓時臉色大變。他轉身對身後的親兵厲聲吼道“來人,給我以此爲中心,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搜索,一旦現一男三女,就地格殺”
“遵命”身後的親兵用洪亮的嗓門應命。緊跟着,鐵蹄聲隆隆響起,數千人馬瞬息間從行在中狂奔而出,向四面散開……
“大汗,沒有用的”漢子睜開了眼睛,扭頭看着伯賞天月,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感覺我們必須要和他們有一次見面。而且不會等太久”
“宏,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伯賞天月聞聽漢子如此一說,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難道以你晉楚世家的神力也無法感受到他們的所在嗎?”
那身體單薄的漢子竟然就是閃族的大祭師,晉楚宏晉楚一家在閃族草原上擁有着無人可比的聲譽。他們從閃族人征戰草原的第一天起,就出現在閃族草原上。兩千多年來,多少部落榮辱興衰,都進入了歷史的長河,而晉楚一族卻始終雄立在閃族草原。
晉楚家族中,最出名的莫過於兩百年前魔神司馬嘯天麾下的第一謀臣晉楚易均和獄神衛領晉楚青兩人。這父子兩人在司馬嘯天爭霸天下的過程中,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而兩人最爲恐怖的,莫過於他們家傳的那種神秘力量
晉楚宏,雖然沒有他們的祖先那樣強大,但是依舊繼承了那種神秘的力量。他是伯賞天月的表弟,所以從小就跟隨着伯賞天月。在伯賞天月統合閃族的征程上,晉楚宏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此刻,他卻帶着苦澀的笑容,看着伯賞天月,輕輕的搖着頭,低聲說道“大汗,你也知道我的神力並沒有當年晉楚易均前輩強大,他繼承了中原的何氏家族與晉楚家族的兩種神力,而這種神力在他過世之後,就幾乎失傳了。如果是晉楚易均前輩在的話,也許可以知道他們的所在,但是現在憑我的力量,卻無法感受到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大汗,這四個人都具有神秘的身份,他們不好對付”
伯賞天月的臉色鐵青,他閉上了眼睛,久久不語。晉楚宏的話嚴重的打擊了他的信心,他突然間感到有些慌亂。這些年來,靠着晉楚宏的力量,他總是可以料敵先機,可是如今,連晉楚宏都……
究竟會是誰呢?伯賞天月的腦筋裡不停的閃爍着各種人物的資料。突然間,他睜開了眼睛,看着晉楚宏吃驚的說道“宏,你看會不會是他?”
晉楚宏點了點頭,神情苦澀的點了點頭,“大汗,我也這麼認爲在我們所有對手的中,只有他的資料最爲稀少,而且前些日子我們聽到的那些謠言,恐怕也並非是空穴來風”
“那我們怎麼辦?”伯賞天月惡狠狠的咬牙說道。
“大汗,他們似乎並沒有惡意,我想我們不妨見他一見。呵呵,說實話,對於這個人,我也十分的好奇”晉楚宏笑了,他神色顯得十分的輕鬆,低聲說道。
伯賞天月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嗯,也好嘿嘿,我也很想聽聽,他如何來勸動我們的決心”
“大汗,你看我們是不是這樣?”晉楚宏突然間在伯賞天月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兩句。
伯賞天月連連的點頭,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嗯,好我們就這麼辦”說完,他扭頭再次對身後的親兵喝道“傳我命令,今日祭祀大典暫時停止。在王帳之中擺下酒宴,嚴令軍士,除我親兵隊外,任何人不得接近王帳百丈,違令者,斬”
親兵聞聽,不由得一愣,但是依舊躬身應命,轉身下去安排。
伯賞天月和晉楚宏兩人兩人相視一笑,同時輕輕的點了點頭
……
夜幕漸漸的籠罩了整個草原。
不知何時,天空又開始飄舞着雪花,將整個草原籠罩在一種白色的簾幕之中,顯得格外的淒冷和莊嚴。
聖火遺蹟旁燈火通明,一隊隊的鐵騎在行在外巡邏着,將漆黑的夜色照得通明
行在中央的黃金王帳之中,溫暖如春。伯賞天月和晉楚宏兩人坐在王帳中央,閉目不語。伯賞天月一身黑色的長衫,面前的長案之上擺放着美酒,野味,還有出鞘的長刀
晉楚宏依舊是一身大氅包裹着身體,雙目微閉,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王帳中靜悄悄的,酒香瀰漫空中
“報”當行在中的刁斗撞響初更之時,從大帳外飛奔進一個親兵,他來到的伯賞天月的面前,沉聲說道“啓稟大汗,行在外有向清宇元帥求見”
伯賞天月一愣,他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那親兵,心中微微一動。轉向一旁的晉楚宏看去,只見晉楚宏也睜開了眼睛,看着伯賞天月微微的點了點頭……
嘴角浮起一絲獰笑,伯賞天月的眼角抽搐兩下,冷冷的說道“帶他進來”